第210章 利害

    ……

    远在帝具之外的夜袭据点附近，后山高高的悬崖边上。

    夜袭众人木然而立，凛冽的山风吹得发丝衣摆胡乱飞舞，而所有人的身体却都像静止了一般，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两座简单而朴素的坟包，这是为逝去的同伴拉伯克与玛茵修建的衣冠冢。

    “玛茵——”张昊目无表情地跪在了墓前，“我知道是我的疏忽大意害死了你，本该没有脸面再来见你，但是请你放心，你的南瓜已经被拿回来了，迟早我会亲手砍下凶手的脑袋来祭奠你善良勇敢的英魂，一定会这么做的，请放心。”

    错开身前的张昊，一双白皙的皓腕缓缓落下，两束香味清甜的白花分别被放在了玛茵和拉伯克的墓前，而献花的人正是稍晚归来的夏澜。

    “你们两个能平安回来就好。”娜杰塔淡淡地瞟了夏澜一眼，随即便漠然扭头离开，多余的悲伤只会让意志愈发消极，平静地接受同伴的死亡是作为夜袭首领必备却无比残酷的习惯。

    不多时，其他人也强忍着泪水各自散去，山崖上只剩下依然跪着的张昊和一旁面色复杂的夏澜。

    沉默了良久，张昊才暗哑地开口道：“我想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夏澜知道这是不可能瞒得住了，何况决心在回归前便已下定，犹豫了片刻，也只能迟疑地点了点头，“那样的作风……萝莉，不用我说，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

    “想得到，是苏书吧。”

    本以为会难以启齿，然而当说出口的时候，张昊才觉得竟如此轻松，的确，除了曾经那个一心要摧残世界的邪恶暴君之外，又能有谁会以那样残忍无情的方式夺走一条条无辜的生命。

    “哈……我又被那家伙愚弄了。”张昊突然笑了起来，“说起来，那家伙是真的变成女人了吗？试炼刚开始的时候，所谓的未知特殊情况，难不成就是苏书被娘化了？”

    夏澜无言以对。

    “原来如此。”张昊慢慢站起身，冷笑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去报复那个家伙？还是说，你打算来阻止我？”

    夏澜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平静道：“在找到两全其美的生路之前，我不会改变自己现在的立场。”

    张昊直接问道：“立场不变，那就是说你会帮我一起报复她？”

    夏澜没有说话，但也不否认，毕竟现在的苏书已经又沦为疯魔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助纣为虐残害无辜的生灵，何况从试炼一开始起，自己和苏书就成为了对立面，无论是为了所谓的和平与正义，还是遵从本能的自保去完成试炼，与苏书决裂都是不可避免并且是当下最好的抉择。

    两人回到据点后，立刻将帝都那边的具体情况说了出来，并开始对眼下的局势进行剖析。

    夏澜一挑秀眉，冷静分析道：“如今艾莉亚身边强者聚集，而且张昊杀了她身边的人已是打草惊蛇，要再想对她或者她身边的人动手必然难以奏效。仅以我一己之见，认为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调整我们的士气。”

    张昊冷哼道：“我不认为两名同伴的死会重创士气，毕竟我们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娜杰塔深深吸了口香烟，并没有理会张昊的反驳，而是用眼神示意夏澜继续说下去。

    “嗯。”夏澜撩了下耳边的碎发，抬头扫视众人道：“我指的士气并不是说我们不够坚强，而是我们的气势遭到对方的重挫，现在我们夜袭甚至是革命军的名声在帝都都很恶劣，许多民众深受艾莉亚的蛊惑曲解了真正正义的含义，好在影响范围还未扩大只限于帝都区域，所以我们首要做的不是浪费时间再去刺杀那些帝都官员，而是尽快转为前线战场，在艾莉亚扩大影响之前，直接从正面战胜这个腐朽的帝国。”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都是见不得光的杀手。”张昊嗤之以鼻道：“革命军总部之所以把我们安排在杀手组织，就是因为我们在座各位大多都声名狼藉，普通民众最恐惧的恰恰就是我们这些人，要是上了正面战场，总部那边怕是会担心我们要败坏革命军良好的风纪。”

    自古以来杀手一直是不受待见并且令人忌惮的阴暗存在，就算是打着正义旗帜的革命军在使用这把刀的时候，也不得不百般顾忌，否则也不会在明面上撇开和夜袭之间的关系，转而在暗地里保持隐秘的地下联络。

    何止只是这样……

    夏澜隐隐回想起了原著剧情，即便结尾帮助革命军成功建立起了新国度，然而最后赤瞳似乎也免不了被肃清。

    想想就释然了，历史上干脏活的又能有几个人有好下场？尤其是像夜袭这些持有帝具能够一以当百的杀手，有哪个统治者不害怕这样强大的存在？

    夜袭杀手的心是纯粹的，别说帝国，恐怕就是革命军，只要在治国方面出现差错出现流言蜚语，怀着大义之心的杀手们会毫不犹豫地进行反制吧，这就对任何一个野心家的政权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当然了，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遐想而已，最后演变如何不得而知，况且这对迷雾者来说并不重要，最后一刻脱离试炼拍拍屁股走人便是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也无外乎夏澜不太在意这个世界的同伴的生死，只是单纯觉得可惜罢了，而从某些方面来说，夏澜是一个相当自私并且伪善的人，即使冷酷如苏书，也没办法真正去漠视这个世界。

    这是理所当然的，当初苏书和夏澜灵魂相融时，苏书就曾给出过吃惊的评价——夏澜善良的外皮下藏着一颗恶魔之心，而夏澜自己则认为，这只是人性的本恶罢了，只要适当压制就好了。

    夏澜索性将利害讲明道：“张昊说的也没错，但别忘了艾莉亚拥有洞察人心的帝具，更别低估她的各种极端手段，我必须向大家坦诚我曾和她相处过，还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最了解她的人，如果贸然进行刺杀活动的话，只会陷进她设下的圈套，结果得不偿失。”

    又何止是得不偿失那么简单，一旦把苏书逼急了，弄不好艾斯德斯和布德两大帝国王牌会提前登场，光是想想都觉得沉重，尤其是冰女王艾斯德斯，实力强得几乎无解，并且对抗的不止是苏书一个人，尚未现身的阿心还在暗处虎视眈眈。

    娜杰塔满脸严峻，当即熄灭烟头站起身，沉声道：“这次，我会亲自去向总部请求增援，至于夏澜你的提议，我会仔细向总部那边汇报，如果得不到总部的回应，那我们也只能做好觉悟了。总之，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其他人就暂时听从赤瞳和夏澜的命令吧，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众人一齐点头，娜杰塔迅速离开大厅赶往革命军驻地。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