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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深夜火起

    夜风渐凉,通州南门外的大街上人马稀疏,张世强领着陈瑞瑜去的小巷里却似庙会新开、极为热闹。

    小巷长不过百多丈,两侧小店多不过三五张桌椅,却都灯火通明,座无虚席,就连不知哪家临巷的一段高墙边上,也支着一溜儿摊子,十几个食客或蹲或站,吃的是满头大汗。

    陈瑞瑜留意到,这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是五花八门,除了瞧不见大户子弟外,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还真像庙会一般。

    张世强熟门熟路,直接领着只往巷子深处行去,到了这一段,这身旁的人便都是一个方向,进得多出的少,且出来的人,那脸上的神色可都没几个带着晴日的。陈瑞瑜寻思,这家赌坊怕是手段有些狠了,怎么也该放几个赢的才是。

    就在此时,那张世强脚下一滞,停了下来,陈瑞瑜跟着站住,旋即瞧见周围的人也都像见了鬼似的,纷纷往两侧避开。迎面走来五人,前面一人低沉着脸,看不清面目,后面四人则抬着几只箱子。这五人对避开的人瞧也不瞧一眼,一声不吭的便拐向一条岔道,隐入暗夜中。

    “什么人?”陈瑞瑜低声问道。

    张世强前后瞧了瞧,引着陈瑞瑜又往暗处走了几步,这才低声道:

    “就是那家赌坊的主人,不过不晓得叫什么,这里的人只认得他身边的四人。”

    “哦?”陈瑞瑜满腹狐疑,低声问:“他们几个常是这般?这是往何处去?”

    “抬银子回去呗,”张世强盯了眼黑漆漆的深处,道:“想是又有几个大贾栽进去了。”

    “他们就这么抬银子回去?”陈瑞瑜道:“也不怕人抢了?”

    “那人不晓得,可他身边的四人可是凶的很,听说在场子里便能当场杀人。”

    张世强缩了缩脖子,似乎打了个哆嗦,又道:“这平常打架的倒是不少,可真个儿敢杀人的,这通州南门可没几个。”

    “当场杀人?官府也不闻不问?”

    “不晓得,”张世强摇摇头道:“小的虽没亲见,可四下里传的人里头,可有人在场的。这还是去年六月里的事儿,这到如今都没人问,怕是有什么依仗吧。”

    陈瑞瑜沉吟片刻,又问:“你不是说,这家没与官府有什么瓜葛么?”

    张世强抬眼看了陈瑞瑜一眼,笑道:“公子,这可不假。这周遭凡是与官府有线的,那巡捕兵丁每半月都要在附近走一趟的,这可是都知道的。这要不走一趟,还不显得没人镇着?那些赌急了眼的早就闹翻了。”

    “那边是他们的住处?”

    “是的,”张世强低声道:“那岔口里也没几家,寻常没人敢走那儿过,就是住的那几家,也都封了这边的门,在另一头出入。”

    陈瑞瑜寻思,这巷子一头是热闹纷繁,深处却有个没人敢进的小道,可真是古怪的紧。

    “你先去,记着我交待的事儿。过一个时辰,在此等我。”陈瑞瑜低声交待。

    “是。”张世强不知陈瑞瑜要做什么,也不敢多问,只答应着,转身便离开。

    陈瑞瑜回身往回走,沿着墙边,趁左右无人主意,闪身便进了那条黑漆漆的才岔道。

    道上很窄,只容两人并行,两边都是高墙,透不出一丝灯火。陈瑞瑜站了片刻,待适应了暗色,这才向前缓缓而进。

    这一路上果然没有出入的口子,直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见到顶头处有一道门。陈瑞瑜在拐角处细细打量,见那院门两侧的墙要高出许多,里面没有一丝声响,只隐隐瞧着似乎有些光亮。

    陈瑞瑜打量清楚地势,便蹑手蹑脚的沿着墙根行去,在那院子隔壁的一家院墙下停下,伸手试了试那院墙的高矮,便退后几步,猛地向上一跃,够着墙顶一按,便上了墙头,蹲在上面瞧了瞧,见院子里黑乎乎的,没有动静,也不知是无人还是已睡得沉。

    轻手轻脚的跳下墙,陈瑞瑜这才发觉,身上这衣裳可惜了,沾了不少墙灰,略略弹了弹,便沿着墙根摸去。走不了多久,果然寻到与那高墙相隔一断墙。旋即上了墙头,伏在墙顶听了听,仍然毫无声息。这一下,这身衣裳算是毁了,怕是不能再穿。

    那院子并不大,前后两进,怕是加起来也没有十间房,不过修这么高的院墙,铁定是有什么藏匿的东西。

    陈瑞瑜等了片刻,便顺着墙溜下,借着一派花草隐着,悄悄向前潜去。没走几步,猛地听见头顶一股风声,心里一惊,身子却下意识的已经向前蹿出两步,翻身一瞧,却是一道刀光又追了上来。

    陈瑞瑜来不及看清是谁暗中偷袭,只知道这人不声不响只管砍人,那是定然不留活口,下手狠辣。当下不退反进,手里已经握住一枚铁镖,侧身让那一刀由胸前落下,挥手一松,分寸拿捏的丝毫不差,便割断那人的喉咙,同时侧脚一勾,将那人失手丢下的腰刀挑起,伸手接住。

    那人一声不响的跪在地上,双眼圆睁,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双手缓缓捂住喉咙,却是止不住鲜血急涌.....

    陈瑞瑜瞧清那人面貌,却记不得是不是适才瞧见的那五人之一,耳中听的四周再无人来,便顺手一挥,再次自那人的脖颈处划过,半个脖颈已然割断,那人扭了两下,便缓缓伏在地上。

    或许是鲜血刺激,陈瑞瑜只觉身上透出一阵狠意,也不再管地上那具尸首,直接向前院里闯去。

    前院里只一间房亮着灯,房门半掩,陈瑞瑜潜到窗前,静听里面只有几人的呼吸声,似乎正在吃着什么,却都无人说话。陈瑞瑜静静稳了片刻,估摸出几人的方位,便走到门前,将腰刀轻轻放在地上,两手握镖,轻轻一跃,便进到房内。

    房正中坐着三人,一人背对着门,另两人坐在两侧,见陈瑞瑜忽然出现,那两人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陈瑞瑜双手齐挥,两枚铁镖便扎进二人的脖颈,随即猛跃一步,来到余下那人身后,一手捂嘴,一手在那人咽喉处一抹,鲜血顿时喷了满桌......

    这三人一阵挣扎,却是捂着脖子喘不上气来,眨眼的功夫,便似流尽了全身鲜血,一阵抽搐,便死透了。

    陈瑞瑜松开手,任那人脑袋一歪斜在椅子上,却是皱眉瞧着袖口,那上面已然是一片血渍......

    恍惚间,脑子里的“前世”又闪了闪......这些动所异常利索,难不成这杀人的手法......也是以往练熟了的?

    陈瑞瑜打量了一圈房中,见屋内乱七八糟,显然许久不曾收拾过,瞧那一旁的桌椅上已落了厚厚一层灰.....难不成这院子里没个下人打扫?前院里依旧静悄悄,似乎这满屋子的血腥气根本不存在。

    陈瑞瑜收回三枚铁镖,在那人身上搽干血渍,却瞧见那人身上插着把短刃,解下拔出瞧了瞧,试了试刃口,还算锋利,便插在腰间,转身出门,在门口处挑起腰刀握在手里,便向后院摸去。

    在角门处听了听,确认无人,陈瑞瑜便闪进后院。这后院却更小,左右厢房里都没有动静,只有正屋里亮着灯,隐约传来说话声,似乎有两人......

    陈瑞瑜伏身在左右两侧走了遍,确实无人。瞧前边房里那些灰尘,陈瑞瑜便猜测此处并无下人打扫,想是这些人行事隐秘,生怕多了人走漏什么。

    陈瑞瑜最后来到正屋旁的窗前,那窗却是半开的,声音倒正好听的清楚。陈瑞瑜小心翼翼,并不探头去瞧,而是静静伏在一边听着......

    “适才交待的,你可都记下了?”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

    “都记下了,”一个粗声粗气的人道:“公公,还请放心,小人不敢出半点差错。”

    “嗯.....”屋内传来一两声茶盏的磕碰声,“咱家这次过来,适才说的,仅是其一。”

    “请公公只管吩咐,小人便豁出命来,也要办的好好的。”

    “嗯,你可别糊弄咱家.....咱家虽是在宫里当差,这明面上的职位也不起眼儿,可就凭能将你从死牢里弄出来,你也该自己掂量掂量,若是胆敢瞒着,哼,瞧你有几条命在。”

    “不敢,不敢,公公这是怎么说?”

    “哼,你们这样的人,不时时敲打敲打,日子久了,便就忘了厉害。咱家这每次都是孤身一人而来,你又是办的这等差使,难保哪一日不生了另样心思......咱家这是为你好,提醒你几句,免得你见总是咱家孤身一人,以为杀了咱家,便能吞了银子去远走高飞。”

    “公公,可不敢这么说,小的万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往日只交待你办差使,没跟你详说,想是救你一命,也不该那么早便生了异心......这便明白的告诉你,咱家明面上宫里有个小差使,暗中还兼着个重任.....你且记住了,咱家交待你办的,可都是东厂魏公交待下来的。”

    “东厂.......”那人显然十分惊讶。

    “没料到吧。嘿嘿,你以为我救你出来,便是为我捞些银子?”

    “小的没敢胡猜。”

    “你也不想想,若非东厂之人,这通州大小衙门十几个,便能容你在这儿逍遥?”

    “公公是说......魏公公也晓得小人办的这差使?”

    “嘿嘿,有这样的心思便好。此事是公公暗地里交待下来的,自然晓得你的名姓。办好了,日后赏你个百户世袭也不一定。去年底厂公接任,这锦衣卫里自然要换一拨人。”

    “还请公公美言几句,小的定好生办事。”

    “嗯......”又是喝茶声,隔了片刻,又听到:“适才听你说得了上万两银子?这半年里,到底都得了多少?”

    “小的怕公公带着不便,便尽量都兑成了金子,只是仅兑了大半,还剩下一些现银,怕是还要等一阵子才能兑完。”

    “啰嗦,咱家问你都得了多少。”

    “是,是,共计两千六百七十两金子,还有三千两现银,另外剩下些钱票,都是小钱,怕是得到京城里去兑才成。这些钱票还有一千二百两。”

    “哦?有这么多?”

    “小的没半点隐瞒。”

    “那些事都处置干净了?你可别光顾着银子,将正事儿给误了。当初交代给你的,可没银子什么事儿。”

    “公公放心,做这事儿也不是头一遭了,都是连船带货沉到水里,没留下什么把柄,船上的货也是一样没少。”

    “嗯,都放在这里的?妥当么?”

    “妥当。这左右几家去年我便都收拾了,没人住的。这院子里除了我身边的四人,更是一个外人都没来过。眼下都搁在里面屋里,公公要去瞧瞧?”

    陈瑞瑜在外头听了,真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故意对自己说了听的,难道真有这般好事?巴巴的送上一笔巨额金银来?

    不过,那个魏忠贤如何要使人来办这些事儿?聚财?费事去弄个死囚出来,干些抢劫杀人的勾当?以魏忠贤的手段......在京城里好好收钱卖官儿就是了,何苦出来做这等没水准的事儿?不过听前面那些话,这位公公怕是也不知道会弄这么多银子,难道目的不是钱财?而是指使此人做些旁的勾当,这钱财是顺带的事儿?

    “好,咱家也瞧瞧。”

    便听见屋内一阵椅子响声,想是二人起身去里面屋子。陈瑞瑜数着脚步声,迅疾探头瞧了一眼,见一高一矮两人的背影,其中一人果然是一副宦官打扮,另一人瞧样子正是最初瞧见的那人。

    陈瑞瑜心里盘算了下,估摸着自己的身手,然后瞧瞧来到门前,闪身进屋。里屋只遮着一道门帘,看不见两人,只听着一阵嘀咕声。陈瑞瑜也不细听,蹑手蹑脚的来到门边,屏住呼吸静了片刻,心里估算着对方可能的应手,心里一定,便用刀尖挑开门帘,猛地冲了进去。

    里屋并不大,却是堆着数个大大小小的箱子,那高个子正背对着站在陈瑞瑜正对面,陈瑞瑜一进屋内便已瞧了清楚,腰刀一旋,便在那人脖颈上划了半圈,顿时鲜血四溅,不料那人却是有点功夫,身子一矮,竟然不待回身,便反脚一蹬。陈瑞瑜没有半点停顿,一旋身躲开那一蹬,顺势转身便是一刀砍下,顿时将那人一颗头颅砍飞,这才露出前面那人来。

    那位公公听见动静回身一瞧,却见到一颗带血的人头直奔面门。

    陈瑞瑜一不做二不休,挥刀斜斜上挑,将那人咽喉划断,本待再回刀应对那人的反应,却见那人只是捂着喉咙喘气,才知此人身上没半点功夫,便飞起一脚,将那人踢到一边。

    按说此人既然是魏忠贤派来的,怎么也该留个活口问上几句。只是适才那大汉回脚一蹬让陈瑞瑜惊醒,干脆直接了断完事。

    这么一弄,杀了两人倒好,只可惜这身衣裳又沾了血迹。

    陈瑞瑜没有多停留,翻身出去,在内院又寻了个遍,没有发现,然后又回到前院,去灶房、柴房等搜寻,果然这院子里再无一人。

    低头寻思片刻,又在后院里细细搜寻,果然发现一道偏门,在门口听了听,外面并无声息,便打开门,眼前却是一条大河,脚边十几阶石梯下栓着一条带蓬小船。陈瑞瑜一跃而下,跨上船,船蓬里空无一人。陈瑞瑜沿着河边两侧打量,见不到半个人影,这才放下心来,回身进到院内。

    此时陈瑞瑜忍着没让脑子里那个“前世”冒出头来,不然这一切肯定会变得诧异万分,说不定就的手软脚软瘫坐在地上。

    接下来,陈瑞瑜将六人的尸首全都提到一间柴房里,这些人并不在这院内吃食,却堆着大量的干柴,倒让陈瑞瑜少费了许多功夫。中途倒是再那位公公身上寻到一枚腰牌,上面篆着“东厂”二字,陈瑞瑜寻思了下,便揣进怀里。

    回到内院正房里屋,陈瑞瑜这才掀开箱子查看。

    按适才听到的,两千六百七十两金子,分装在四个小箱子里;那三千两现银却是整整齐齐的十两一锭,分装在八个大榆木箱里,瞧那箱子边角都包着铁皮,足够结实的。至于剩下的一个小箱子里,却是满满装着一堆钱票。陈瑞瑜随手抓了一把瞧着,见上面写着各种钱庄、钱铺的印记,面额都不大,十两有,一两也有,想了想,便抱着箱子去了柴房,一股脑的倒在柴堆上。

    随后的小半个时辰里,陈瑞瑜一趟趟的搬运箱子,好在每一箱都不算重,只是出了一身的汗。倒是那条小船有些吃不住劲儿,船舷一再低沉,直到最后一个箱子放稳了,陈瑞瑜站上去又左右晃了晃,才算放下心来。

    陈瑞瑜最后算了下时辰,便去了柴房,将身上外面套着的那件脱下扔在柴堆上,点燃那堆钱票,随后在前院、后院每一间房里依次将能点燃的全都燃起火头,最后才来到那道偏门,先从里面上了拴,然后想法子自墙上翻过去,这才上了船,解开绳子,撑着长篙向上游划去。

    俗话说干柴烈火,那火势很猛,陈瑞瑜才划开数十丈,便见到火头已升腾着隔墙已能瞧见,不过四下里似乎并未听见人声,想必那院子左右早已无人,就是有人瞧见,一时半会儿的也近不到院子附近。再说,按张世强所说,这几人平日里便凶悍,就算是有人知道了,怕是也不愿多事近前瞧上一瞧的。

    通州码头上的情形,陈瑞瑜心里早已有了印象,这会儿撑着小船,径直来到一处小码头。此处说是码头,倒不如说是沿岸人家洗衣的地方,这小船停下倒不碍事。

    此时正有一位妇人在水边淘洗着什么,陈瑞瑜在一块石头上拴牢小船,上了石阶打量了番,见街上已经没人走动。想了想,便又下到船边,那妇人见陈瑞瑜撑了条船来,只是好奇的瞟了一眼,也没多嘴问上一句,想是这种事儿常有。

    “这位大嫂,可否帮我寻辆车来?”陈瑞瑜拱手行礼道:“我这有些行礼要赶着送回家去。”

    那妇人一听,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因天黑,倒也瞧不清陈瑞瑜一身打扮到底如何。

    “寻车啊,不知小兄弟要送去哪里?咱家里便有一辆大车。”

    “哦,这可赶巧了。”陈瑞瑜见那妇人约莫三十多岁,面相实诚,便笑道:“有劳大嫂了,就在南门外,不远。”

    “那好,你等着啊,我这便叫人去。”

    说罢,便一路小跑着去了。没隔多久,便见两人赶着辆牛车过来。那位妇人随后也跟过来,指手画脚的便招呼那两人上船搬箱子,倒是省了陈瑞瑜说话。

    那两人一老一小,瞧着想是父子,不大会儿功夫便将箱子都搬上了牛车,还用绳子捆扎牢实了,然后一声不吭地站在车边,等着陈瑞瑜吩咐。

    陈瑞瑜冲那位大嫂笑了笑,道了声多谢,便说了地方,随着牛车一路行去。

    夜里街上已鲜有行人,陈瑞瑜有些担心别冒出个什么巡捕兵丁的,却是白担心了,一路顺顺利利的到了院门前。

    卸下箱子,陈瑞瑜摸出块碎银子,递给赶车人。那人接过,却闷声闷气的道:“俺没零散钱找。”

    “不必了。”陈瑞瑜笑道:“多谢二位。”

    那人诧异了下,也不多说话,行了个礼便赶车“吱吱嘎嘎”的去了。

    陈瑞瑜这才拍门。里面曾全、秦忠早听见门口动静,却只是趴着门缝偷瞧,没开门。可惜那门缝实在太小,只瞧见一地的箱子,却没看见陈瑞瑜的人。这会儿听见敲门声,才知这堆箱子是冲这院子里来的。

    “公子回来了。”曾全笑道。

    “公子,都办妥了。”秦忠急着表功,低声道:“人关在西厢房里,堵了嘴,捆结实了的。”

    陈瑞瑜抬眼看了他们一眼,不动声色,只吩咐道:“都抬进去。”

    “是。”秦忠、曾全也不多问,利索的将大大小小的箱子抬进前院。

    胡十七与马柱儿也出来帮手,却看着一院子的箱子直纳闷。不是听说公子身无分文么?怎地又弄出这么多行李?难道是逗着玩的?

    陈瑞瑜瞧着箱子,道:“先抬内院里去吧,跟里面说一声,寻见屋子先搁着,等我回来再说。”

    “是。”胡十七等人应着。

    陈瑞瑜返身又出了门,直接来到与张世强约定的地方。

    此时那火势已经猛过了,小巷里的人都仰头望着,却无一人往那条岔道里去。陈瑞瑜站在人群中打量了会儿,也没见到有官府的人出没,隔了会儿才在人群中寻出张世强来。

    张世强正扭着脑袋四处寻着,他对那火势可有些猜疑,但却不敢漏出什么,只学着与旁人一般好奇。

    “好大的火啊。”陈瑞瑜低声说了句。

    张世强一怔,回头见是陈瑞瑜,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是啊,好猛的火头。”

    陈瑞瑜一笑,低声道:“这叫做开门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