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阿大心中大为紧张,忙问道:“公子,你不是说你已经痊愈了吗?怎么还会有什么余毒?要不要紧啊?” “幽冥暗火乃是由内家真气形成的暗火阴毒,不比普通的毒药,想必彻底清除,还需要一个过程。徐公子不若就在这个小镇上住上几天,等完全好了,再赶路不迟。”钱宏安忙安慰着阿大,其实刚才据他看来,徐玉应该痊愈,怎么还会这样?他心中委实也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正说着,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却见那个客栈掌柜和本镇的侯县令忙忙的走了进来—— “钱大人。”侯县令见着钱宏安,忙跪下磕头行礼,徐玉看了,心中鄙视,心想做个官也真的不容易,见着了比他大一丁点儿的官员都得下跪磕头,这个小小的县官,只怕日子也并不怎么好过,膝盖上恐怕早就要磨出老茧来了,随即又想到就算是一品大臣又怎样了,还不是得每天给皇上磕头跪拜?哪天只要皇帝老儿一个不高兴,就得人头落地。想到此,心中对官场的那一套俗礼更是厌恶。 原本去京城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欧阳明珠,而现在,他好象已经失去了去找寻她的意义,对这一趟的京城之行,更是提不起了兴头,因此没精打采坐在椅子上。对于他的那个父亲罗天魔帝,徐玉心中好奇更是多过亲情,只是委实有点想见识一下这个传说中的魔道首领。 侯县令忙又过来给他见礼,徐玉心中郁闷难受,也不理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侯县令见他脸色不愉,心中忐忑,忙小心的问候道:“公子的病还没有痊愈吗?住在客栈多有不便,不如请移玉到下官的蜗居小住几天,等贵体痊愈,再往京城不迟。” “也好!”徐玉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钱宏安就忙接口替他安排道,“这样也好,侯县令,你这就去准备房间,这个客栈也确实简陋了一点,而且多有不便。” 侯县令听了,忙一迭连声的答应着,随即又道:“下官知道钱大人今天就要离开,赶往京城,所以特地叫人备下了酒菜,算是为大人饯行,还望大人好歹给点脸面。” 钱宏安听了,也不推迟,点了点头道:“反正我也要吃了饭再走,倒是对谢你费心了。”说完想了想道,“徐公子,你是不是也一起去散散心?”他始终觉得徐玉并不怎么像是伤势未愈的样子,倒像是心神受创,血不归经的样子,但却不知是何缘故。 徐玉勉强的点了点头,随同他们一起前往小镇衙门里去,侯县令早就吩咐人在后院的水亭里准备了一桌上等的酒菜,见他们俩今天竟然肯赏光自己这的小小的县衙,顿时大为兴奋,他知道,今天他只要巴结好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以后升官发财,自然不在话下,是以极是阿谀奉承,请了陈冬强两兄弟相陪,自己却不敢入坐,只是站在一边侍侯。 陈冬强两兄弟对徐玉却是极其巴结,不停的问这问那,徐玉心中有事,郁闷之极,只是淡淡的不怎么理论,常常是他们说上十句话,他才漫无边际的答上一句,而酒却喝得极多,也不用别人让他,就自斟自饮,慢慢的就有了七八层酒意,更是觉得神思恍惚,言语糊涂。 阿大和南宫天羽在钱宏安的授意下,把行李搬到了侯府中来,所以并没有和他们等人在一处。此时收拾妥当,阿大不放心徐玉,便找了过来,眼见徐玉又已经喝醉,情形竟然与当初他初跟随他,他在楼外楼心情郁闷,日日买醉时有着几份相似,幸好并没有失态,无伤大雅,不禁心中着急,忙走过去扶住他道:“公子,你怎么又喝多了?” 说着忙招呼过南宫天羽,向众人打了个招呼,便把徐玉扶了回去。徐玉此时心神早就模糊,恍惚中自随着阿大离去——阿大把他扶进了侯县令为他们准备好房间,眼见这房间铺设豪华,比起那个高升客栈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但若是和水云轩相比,却又不知道要相差多少,但如今客居在外,倒也不好过多挑剔。 两人扶着徐玉躺下,南宫天羽毕竟比他有点见识,对阿大道:“你好好的照看公子,我去熬点醒酒茶来,顺便准备一点热水。”说完眼见阿大点了点头,想了想不放心又嘱咐道,“阿大,我看公子心中好象有事,郁闷得慌,这会子又喝醉了,你千万要照看好了,无论有什么事,都别离开他。” 阿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实在想不明白徐玉到底有什么事烦恼?眼见南宫天羽出去了,便站起来把门关上,坐在了徐玉的身边,看着徐玉双目未阂,眼角处竟然滚下了两颗豆大的泪珠,心中不禁大惊,忙问道:“公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徐玉模模糊糊,恍惚中感觉有人在自己的面前,依稀就像是欧阳明珠,他心中一直极端的思念着她,如今又被他人提及,那份澎湃的感情,更是压抑不住,但却又不能说出口。喝醉以后,竟然不知不觉间产生了错觉,忍不住一把拉住了阿大,叫道:“jiejie,别走……玉儿一直想着你……别走……” 阿大吃了一惊,想要挣扎,但徐玉抓得极紧,他又怕不小心的伤了他,故有不敢动,心中知道,徐玉多喝了酒,必定是想着哪个女人,如今他正是情蔻初开的时候,心中常常羡慕着徐玉有着众多美女相伴,但他却似乎生在福中不知福,对媚儿、绿萝等都是若即若离,看不出他的具体态度,却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为一个女人醉酒流泪,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暗想着他总不会是喜欢他的小师妹吧?听说他和他小师妹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比较深厚,他被聂霆逐出师门后,和聂小姐自然也就断了关联,他心中念念不忘,此时喝醉了想起,自然就伤心落泪,随即想到当初他听说聂霆陷害他时曾吐血晕到,可见昆仑派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但心中一动,暗想着不对啊,听说那个聂小姐比徐玉还要小上一岁,他怎么会叫他jiejie?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徐玉心中到底喜欢的是哪位姑娘呢? “明……珠……jiejie……我好想你……”徐玉断断续续的呓语再次传来,阿大却大吃了一惊,伸手摸了摸徐玉的额头,却发现他头上guntang一片,心中惊疑不定,回想起来今天徐玉好象就是听到了钱宏安说他的母亲闺名叫做欧阳明珠,而后徐玉就脸色大变,难道他竟然心理有毛病?妙龄少女不喜欢,却去喜欢一个徐娘半老的有夫之妇?不对,他从来没有去过京城,怎么会认识钱宏安的母亲的?想来他口中的明珠姑娘必定另有其人。
徐玉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一次的醉酒,无意中透露了心声,却为他以后惹下了无数的麻烦——从而也揭开了江湖中的一个不解之迷,更因此惹下了无穷风波,把魔道与圣地的千年之争推到了白热化。 “阿大——”南宫天羽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却见阿大神色古怪的坐在徐玉身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啊?”阿大猛得一惊,回过神来,想着徐玉刚才的话有点匪疑所思,他虽然没什么心计,也不太明白,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想着若是让钱宏安知道徐玉竟然暗恋着他的母亲,必定生出无穷事端,说不定他立刻就要翻脸;而且,这事对徐玉的声誉也大有影响。当即忙道,“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担心公子。”口中说着,心中却不禁忐忑不安。 幸好一夜无事,而钱宏安也在昨天晚上匆匆告辞而去,阿大松了老大的一口气。 第二天徐玉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但宿醉后却头痛如裂,想到昨天的事,心中又是伤心又是难受,越发无以释怀,闷闷不乐。借口头痛,早饭也没有吃,只喝了几口茶,到中午时分,阿大过来看他,却见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躺在一张竹躺椅上,双手交叠的腹部,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毫无焦距的看着窗外,阿大看在眼里,心中焦急,走到他面前道:“公子,吃饭了!” “我不饿——不吃!”徐玉黯然的摇头,丝毫也没有胃口,事实上,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欧阳明珠这般的在意,不过就是一夜的风情而已,她竟然留给了他无法磨灭的印象。 猛然,不知怎么,师娘的影子竟然在这个时候慢慢的升上了心头,欧阳明珠的影子渐渐的淡了下去——那个永远一身白衣,如同九天仙女下凡般的徐思盈,娴静中带着三份英气,这个时候在他的心中却清楚之极,没有任何时候,徐玉如此的思念过她,若说母亲,在他的心中,绝对不是哪个因美貌让整个江湖为之动荡的谪仙子水柔,而是这个曾经抛夫弃子的师娘,在他的心中,她就是他的亲娘。 师娘——她在哪里?她到底为什么要离开师傅?徐玉心中也承认,聂霆确实配不上她,但是,这么多年都过了,她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也没见她抱怨过什么,为什么会说走就走,忍心负气绝情断义。 她抛得了师傅、弃得了他,但是,她难道真的就能放心得了小师妹?徐玉忽然感觉,欧阳明珠如同是他心中的一棵毒草,一经破土发芽,就把他心中尘封已久的感情全部牵引了出来,点燃了他无奈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