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临危不惧
客栈楼梯上,三人一字成行,骇心动目地望着墙壁上的暗影。壁上人影自顾自斟自饮,接连相询几次皆是不作回应! 壁上影的大体轮廓是一位男子身形,到底是不是张运来却是无法分辨! 莫小邪稳住身后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桌前,先是俯首瞧了瞧地上的酒渍,再仰首望向墙壁上的暗影,心中一横玄冰鬼枪毫无预兆的骤然刺去! “叮”地一声锐响,壁上影蓦然出现了扭头相视的动作。莫小邪方要收招换式,壁上的手影却是疾速地左右一挥,继而再次举杯作出了饮酒状。 就在莫小邪一愣神地功夫,没有感觉到任何外力之下,手中的玄冰鬼枪却是诡异不见! “我的玄冰鬼枪呢?”莫小邪摊开双手摆在眼下,惊心怵目道。 钟胜壮了壮胆轻步走来,一拽垂首寻枪的莫小邪臂弯,默声指上了墙壁。 莫小邪转首一看,当即大惊失色:“啊!玄冰鬼枪如何变成了一条影子呢!”说着话,伸手就要摸去。 钟胜猛地拉住莫小邪,低声道:“难道你也想想变作墙壁上的黑影吗?” “我本身就没有影子,自然也映不上墙壁喽,有什么好怕的。” 钟胜一惊,再看莫小邪的身前左右,果然没有人影。“哎哟,原来半人半鬼的体魄还是这样啊!” “知道还不放手!” “方才我看得清清楚楚,玄冰鬼枪刚刚触及到墙壁就突然隐没,变成了一条壁上枪影。倘若再要莽撞行事,说不定碰一下也会遭殃啊?” 莫小邪抓耳挠腮道:“那又能怎样呢?总不能这样眼巴巴地坐以待毙吧!” 钟胜摆了摆手道:“灵聪、你过来。” 灵聪生性胆小,早已心惊rou跳,走来时的步伐根本不成直线。“二位啊,切莫轻举妄动啊!依我来看这墙壁上定是鬼影无疑啊!” 钟胜道:“眼下我的本事确是无能为力,也只有靠你这双大耳朵了!” “我早在暗中窥听了,壁上影真是没有半点心音啊!” 三人窃窃私语时,墙壁上的人影置若罔闻,身形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饮酒状。“滴滴嗒嗒”的水音也是不绝于耳…… 钟胜道:“要想破解谜团得从这下面琢磨!”说着话,手指点在地上的酒渍。 灵聪看去摇了摇头:“从这地上又能看出个什么啊?” “你看壁上影饮酒做样,“滴滴嗒嗒”的音色也是一直未断,地上的酒水却又为何无增无减呢?” 莫小邪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酒水都是鬼影坐在墙外时洒下的?” 钟胜道:“起码也是曾经在这里坐过吧。” 莫小邪与灵聪双双点头认可。 钟胜继道:“时下我们要作的,是要想方设法引出壁上鬼影,否则就唯有让灵聪以身试险喽!” “我!不行不行,我有多大点儿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除了这对耳朵够灵,旁的可真是一无是处了!” “你不是还会穿墙术嘛。要么、就进去瞧瞧呗。” “穿墙术也不能在墙壁上留下身影啊!一入一出一溜口诀,又焉能在墙壁内容留片刻啊!” 钟胜忽然一拍脑壳,一惊一乍道:“我晓得了,我晓得了!” “你切莫闹出大动静啊!嘘、且小点声啊、小声说、你这又晓得什么了?” 钟胜轻步慢移,摆着手将二人领在楼梯下面,有意避开墙上人影的耳目,细语道:“灵聪啊,小厮身上的那片补丁,是否被你穿墙时留在楼上的墙壁内了?” 灵聪点了点头:“那块布料定然被道家施了法,故而我就将其夹在墙壁之内了!”刚说完话,灵聪豁然顿悟道:“对啊!难道说——墙壁上的人影正是因此而显吗?” 莫小邪道:“是啊,或许真是这样哩!还是钟胜脑瓜灵光啊。” 钟胜一笑:“嘿嘿,这样可就简单了,再将那块布料从墙内取出,或许就能顺带出墙壁上的人影与玄冰鬼枪喽!” “对对对,大耳朵啊,你这到底能不能行啊?” “唉……我可是从来不曾试过啊!” “行不行都要试,否则小邪的玄冰鬼枪又怎样取出呢?你这就上二楼取出墙内布料,一切也会自见分晓。” 灵聪诚惶诚恐地走上楼梯三节,忽一扭脸:“你俩人不跟来吗?” “我俩人得守着这处,免得节外生枝嘛!快去快去,少要磨磨蹭蹭的。” “唉……”灵聪叹息着楼上走去。 莫小邪与钟胜轻步走到桌前,目不转睛地盯住壁上人影,倒要看看会有何等变化。 灵聪步上二楼,轻轻推开门扇,再将门闩插紧,对着墙壁发了会儿呆,暗忧一阵后,这才默念咒决,施展起穿墙术。 一进一出几个来回,确是不能取出墙内之物,汗流浃背的灵聪忧愁困苦的望着墙壁冥想着。只因施展穿墙术时,其人确是不能在墙内延误,故而只能一蹴而就才能取出布料。而如今,那块布料的精确方位又在哪?灵聪也是糊涂了。 楼下两人等来等去,壁上人影未起任何变化,不知其因的钟胜只好楼上寻去。 “喂,你在里面干嘛呢?快开门啊!” 门分左右,灵聪面色紫红:“你不说话,我又知晓是谁敲门?” “怎么、还没有取出布料吗?” “你瞧我这满头大汗,来回不下十余次了,真是好生难寻啊!” 钟胜一把抓住了灵聪的手腕:“别动、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俯仰间,钟胜松开了手,一个指头印在墙上道:“瞧见了没,布料就在这里面,快进去取出来。” “容我歇口气,莫以为穿墙术就不劳神啊!唉……你可是读得明白?我也只能再去一个来回了,可真是筋疲力竭了!” “休要拖延,布料就在这里,快去啊!” “哦。”灵聪口中念动口诀,迎着钟胜所指之处猛地一个前扑,人形乍然消失! 钟胜的指尖刚刚离开墙壁,即刻感到一股冲力扑面而来,方要闪身时,灵聪就霍然站在了他的面前,手中摇着一块布料,气喘咻咻道:“幸、幸亏你给指下了方位,总算是拿回来了。”说完,人也累倒在了床榻上。 钟胜眼见布料得手,大步流星地往着楼下奔去。楼梯口处探头一看,即感毛骨悚然,人也一下子瘫软在节梯上。 眼中桌前,张运来端坐其中,正在提杯作饮。 颤颤巍巍的钟胜吓得缩成一团,好半晌没敢睁眼。心音“怦怦”地在耳边乱跳,好悬没背过气去。心中叨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眼中所见,张运来浑身湿透,水淋淋地坐在桌前。前时“滴滴嗒嗒”的水音也正是从其衣角处滑淌下来。耷拉的脑袋披头散发,只能瞧见下半张惨白的人脸! 张运来垂首端起酒杯,埋头“咕咚”一声喝了下去,继而“哗啦啦”的洒水声也不知从身体上哪个部位涓涓流在了地上! 楼梯上猝然传来步动,钟胜又是一惊一缩!
“钟胜啊,你独自坐在这里作甚?莫少侠人呢?墙壁上的人影有没有……” 话未尽,钟胜的身后突来“咕咚”一响,灵聪亦如前仿,也是吓得跌倒在地,手指眼前道:“他、他、他不就是张运来吗?” “莫乱叫唤,若是惹毛了人家,你我谁能对付呢?哎哟喂,莫小邪去哪了?是不是独自逃命去了啊?”钟胜垂首不敢再看,极度恐惧道。 灵聪定了定心,暗想道:“道家有讲,厉鬼乃是阴魂不散所聚,冤气太重驱使,又岂是凡人目中可见呢?凭此推测,张运来既然死去七日,眼前又坐在了桌前,难道说——这是张运来诈尸了!也不对啊,这块布料在墙内时,张运来也只是壁上影,如今布料取出,他就坐在了眼前,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想到此,灵聪壮了壮胆,再次望上墙壁,一看间六神无主,直呼道:“完了完了……” 钟胜垂首丧气:“唉……岂不完了嘛,咱三人里唯有莫小邪有些真能耐,如今他却弃人不顾,溜之大吉了!” “还溜什么之大什么吉啊,这下可好,自己都溜到墙壁上去了!” 钟胜闻言瞧去,但见原本墙壁上张运来的暗影处,如今正是映上了莫小邪的半边身影。 钟胜猜疑道:“这是他的影子吗?怎么好似仅有一半啊!” “大概轮廓映在那儿,决然就是莫少侠的影貌啊。唉……” 钟胜凝望片刻,蓦然起身走去,虽说步下不算稳当,心中确是毅然决然地要去救出莫小邪! 灵聪轻声唤道:“喂,你这是要去干嘛啊?哎哟。” 钟胜的眼色故意避开令人生畏的张运来,歪歪扭扭地绕了过去,来到了壁上影的下方。 深深地喘息了几口浑浊之气,钟胜的双手就扶在了莫小邪的半边身影上,继而冥神其中,试图读物识往! 自始自终,张运来的身姿未改,也没有再沾酒,只是垂头耷耳地坐在原处,默不作声地俯视着桌面。 灵聪的内心十分挣扎,欲有心过去确是没有胆气拔身。犹豫几次后,终究还是原地未动。 读物识往时,钟胜一直咬紧牙关,紧闭的眼皮也在突突跳着,时不时的身子还会颤抖几下,一呼一吸的声音也是愈来愈急促…… 灵聪噤若寒蝉般默默看着,好似声音也都凝固了…… 在这种气氛下,一顿饭的功夫也显得尤为漫长。 突然间,钟胜睁开了双眼,移开了高高上扶墙壁的双手,走到了张运来的正前。 “啪”地一声响,钟胜单手按在了桌上,双眸炯炯有神的正视着垂首不语的张运来,铿锵有力道:“张运来啊张运来、你不就是想要讨回自己的那颗人灵吗?如何来做你且直言相告就好,我钟胜也一定可以做到。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你有本事且找道家算账,为何乱加锢桎将莫小邪映上墙壁呢?” 几声过去,张运来依旧闻言不语,沉默无声,没有作出丝毫反应。 钟胜再次猛烈地敲打桌前,“啪啪啪”的音色响彻屋内…… 击打一阵,眼见张运来亦然无动于衷,早已百无忌惮的钟胜猛然抓起桌上一双湿漉漉的手,眼皮垂下稳住心魄,誓要读出一个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