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迷踪失路
莫小邪为难道：“师傅啊，冥世妖镇中徒儿看不见一条人影，又该如何寻路古道寺相见长明僧呢？” “这是牛的眼泪，点在眼睑自可分辨冥世妖镇中的所有事物。”说话间，一个墨色的木瓶就悬浮在了莫小邪的眼前。 莫小邪双手接过小瓶，启盖倒出两团粘乎乎的胶状物涂在双睑内外，二目一闭一润一开，眼前即刻显出了一个缥缈的人形。目光聚拢，渐而真切。 面前这位男子五十岁上下，身材高大，魁梧奇伟，面如刀削，五官俊朗，一双眸子精光透亮，下额蓄有花白须髯。身着黑衣长袍绣有白色团锦，腰间盘着一条金黄色的束带。真是人前屹立，百般威风。 “师傅……”莫小邪眼含热泪跪拜当场。手抚着师傅的衣袍将头贴了上去。 罗大春抚着莫小邪的头，情深意重道：“邪儿啊，为师故意藏下真身一十二载，为得正是今日能在冥世妖镇中与你相见啊！正因你这半阴半阳的体魄天下唯一无二，施展鬼步地纲诀才可通畅冥世妖镇，若是再能燃亮这盏人皮灯笼，融化玄冰铸造鬼枪，你方可算作艺成满师啊！” “嗯嗯嗯……”莫小邪不住的点头，已然泣不成声。 罗大春安抚道：“邪儿莫悲，好男儿泪不轻弹，莫要因此误了大事才好！快些起来吧。” 莫小邪缓缓的站起了身，眼望着昼思夜想的师傅就“陌生”的站在面前，憋了多年的心里话却莫名其妙间变得难以启齿了。 罗大春正言道：“鸡鸣三声之后，冥世妖镇中的去路再也不复存在。你切要快去快回，取来九煞骷髅的头芯灵火来熔炼玄冰，待为师予你打造出一件趁手的兵器，我师徒二人再叙长话吧。邪儿啊，九煞骷髅心毒手黑，你与其周旋时切要谨慎小心，倘若性命不保就只管说“地罗幽仙罗大春”乃是你的师傅，他也自会手下留情的！” 莫小邪点了点头，硬声道：“师傅放心，徒儿绝不会辜负您老人家的一片苦心，邪儿、这就去了。说完，莫小邪一步三回头的往着门外走去。 罗大春望着离身追道：“邪儿谨记，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莫要伤了九煞骷髅的性命啊！” 莫小邪在门前回首，心疼的望着罗大春浑浊的眼光，颔首道：“师傅好生照看好自己，徒儿我……”莫小邪话说一半甩衣袖一撩眼角泪渍，飞步往北方奔去。 街市中，景色焕然一新，人头攒动，红男绿女，与凡世街景再无差异。一路飞驰，穿街过巷，落脚在一片枫林中时，古道寺的黑字牌匾正挂在一丈高低。 庙宇门前，一条用青砖铺垫的羊肠小道整洁无杂，光滑如玉。庙宇不大，古香古色，灰墙而砌，红瓦盖顶。门前影壁呈白，左边一个悟字，右边一个禅字，朱红二字十分醒目。门上还浮雕着一对青铜狮子脸儿，硕大的门环如海碗口沿，镶嵌在狮鼻双孔。 莫小邪站在寺院门前心中有些疑惑：“佛门圣地的门上如何挂着一对狮子脸儿呢？还凶巴巴的盯着自己！”一边想着，门环声也扣了进去。 门动三响，里面却没有一丝回应，莫小邪方要加力，门前却突然挤出了一条高大的身影：“你是何人？夜半到此所为何事？” 微弱光色下，显出了一张黑黢黢的脸庞。门前的和尚比莫小邪高出一头有余，膀阔腰圆，肥头大耳，一双豹眼透着恶神，俯视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呵呵，我乃失了归途的外乡客，因夜风狂劲吹灭了灯火，叩打佛门只想借来宝刹的火信燃灯引路哩。”莫小邪见和尚粗野，成心嬉皮笑脸的回答。 大和尚鼻头抽动几下，望向莫小邪手中的灯笼，冷声道：“人皮灯笼！” “啊！连个灯笼也能嗅得出来？僧家果然是佛法高深啊！”说话时，莫小邪忽感有恶风来袭，急将面门往右侧闪去。 一避间，大和尚双掌上下连环，逼着莫小邪连连后撤，飘身在门前的小道之上。身形一正，点指道：“大和尚，实不相瞒，小爷正是为取那九煞骷髅的头芯灵火而来，你若是九煞骷髅嘛——还请借我头芯灵火来燃亮人皮灯笼。若不是就莫要自讨苦头，速速将九煞骷髅长明僧请来这处，或者让我进去与其相见，今夜之事便也与你无干了！” 大和尚狂笑道：“哈哈哈，小小年纪颇大的口气！我师傅的头芯灵火岂是区区鼠辈所能觊觎，识相的还是抓紧逃命去吧。” “哦……原来你是九煞骷髅的徒弟啊，该如何称呼啊？” “我不与废话，再不走却休怪僧家手下无情！” 莫小邪骄眉一挑，力道：“大和尚，我本不想与你为难，故才礼让在先，凭你的手段在我面前放肆，折你性命乃是轻而易举之事。但劝你请出九煞骷髅与我寺外相见，我莫小邪一不想损毁佛门宝斋，二也无心伤及僧家性命，倘若不信，自可看看你的这身破烂僧衣！” 大和尚闻言，闪目往身下观瞧，一看间惊心怵目。但见，僧衣胸口处有一圈掌印大小的破碎，左膝盖上还有五个手指粗细的窟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知晓眼前这位白面少年绝非泛泛之辈，当下不敢多言，扭身形匆忙往着门里颠去。 眼望着大和尚惊惶失措的样子，莫小邪的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他深知自己与佛门的渊源颇深，因为无论是莫小邪这个名字，还是传授自己武功的鬼师皆是得益于佛门高僧静海禅师。故此，今夜之事若不是恩师所差，他也绝不会冒犯佛门圣地。在他看来，这实为大不敬！ 正想着，门前有了动静，出来招呼的还是方才那位大和尚，只是说话的语气显然没有了原先的霸气：“小施主，我家师傅请您进去商议。” 莫小邪一怔，犹豫道：“小可无心在佛门净地惹出响动，劳烦高僧再回去一趟，禀明家师吾心所愿，无论如何赏下情面与小可在门前相见。可好？” 大和尚摇着头叹息一声，极不情愿的折返了回去，时候不大又是独自回返，委婉道：“家师有言，施主若不方便，就只好闭门谢客喽。” 无奈下，莫小邪只好暂收顾忌，与大和尚一前一后，往寺院里面走去。 门里，是一条封顶的廊道，一步迈入昏天黑地，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廊道狭长且望不见出口的光亮，引路的大和尚走得不疾不徐，一直压着紧贴在后背的跟步。 走动中，身后的庙门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动，惊得莫小邪急忙回首观望，眼睁睁地看着一丝微弱的光线被夹在了门外，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好似扭动门栓的声响！ 莫小邪暗叫一声不好，再看前方时，黑幕已然阻隔了伸出的目光，而那引路的和尚也是踪迹不见！ 莫小邪心知吃了暗亏被人所困，不由得抱怨自己太过大意，眼见廊道好似没有尽头，直后悔心中掠过一丝怀疑时，却没有加紧提防。如今落到这步田地，只能怪自己平日间对僧人太过敬仰，孰不知有多少寺庙都只是一座幌子，人心善恶又岂是仅凭一件袈裟所能辨别呢！ “喂，大和尚啊，出家人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吗？僧家真以为凭此就能困住我……” 莫小邪呼喊中继续前行，四下无声，更也无人回应。犹如睁眼瞎子般一路摸索过去，手掌印在墙壁时，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传布周身。 莫小邪触电般收回手掌，转身形往后瞭去，眼前乌漆墨黑，闭塞的空间犹如被黑暗吞噬一般。 一步一步往回走去，按着来时路的远近心中默数，这段距离也不过只有十余丈而已。可是盏茶功夫过后，退路却好似永无止境一般，迎前的手掌亦然触及不到任何附力之物。莫小邪不由地止住了步伐，拔身往着高处猛地跃起！ “咚”地一撞，莫小邪霍然被反弹落地，幸好拔身时乃是单掌顶上，否则定会碰一个头破血流！ 莫小邪忧思道：“此处高低不足一丈，乃是前方有挡，后退无路——可是方才那个引领身前的大和尚如何能够凭空消失呢？他若不是神仙，这里就必然会有一条暗道！大和尚是在走过五六丈时突然消失的身影，庙门也是那会关上的。或许唯有辨别出和尚隐匿时的方位，才能寻找到出路啊。但是我如今的立足之地又在哪呢？唉……” 莫小邪瞻前顾后，东张西望，黑暗中探索确是徒劳无获，心中六神无主！ 忧虑时，脑海中闪念浮生八字，莫顾脚下，路在心间。 “对啊，我何不施展鬼步地纲诀试上一试，或许可以跑出困境吧！” 想到此，莫小邪当下提气存胸，伸出右脚在地上划出来半圈瞧不见的圆弧，双脚往前迈入后，鬼步地纲诀应时施展。心中惦记着来时路，步履极快地跑动起来，脚尖逐而离开地面一寸有余，悬空飞奔疾去…… 无边的黑幕在双眸中匆匆划逝，委实也捏不准东西南北的方位。莫小邪的心中只想着一个念头，那就是突破围困寻往古道寺…… 一席白影，两眼抹黑，风驰电掣了小半个时辰，莫小邪的心中一直也是忐忑不安。眼中稍有放亮时，但见不远处立有一块三尺高的路碑。稳步近前端瞧时，莫小邪当下惊心眩目。 但见路碑上镌刻着三个大字，“拴马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