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力载千斤
二十七年前那场惨烈的争斗,如今在场者唯有陆长风亲眼目睹。眼下,明真的弟子妙臻故伎重演,“千斤坠力”的黄符也如那阵如出一辙,应时贴在了盘龙棍上! 空中的宫天笑眼见玲珑七环刀近在咫尺,手中的盘龙棍努筋拔力打出威势,私心暗想这等力道足以将钢刀寸断,以至于黄符贴在盘龙棍时根本浑然不知! 陆长风则是心明如镜,一看黄符贴在棍上,暗喜的同时翘首以盼,倒要瞧瞧自命不凡的宫天笑如何沦为如贺强一样的废人! 岂料上天不遂人愿,势不可挡的盘龙棍招式无有丝毫停滞…… 一条刀影正在高空铁音颤颤时突然发出了生脆的崩裂声,节节钢段与圈圈圆环犹如雨落纷纷,划过了陆长风悲喜交织的目景!甚至还未来得及抹除嘴角间的笑意,毫发无伤的宫天笑就轰然落在了他的近前。 妙臻更是迷惑不解,暗想道:这道千斤坠力的咒符乃是家师传下,更是师傅最为得意且屡试不爽的霸道法术。如今贴在盘龙棍上——为何这个宫天笑却能不受其困,棍法施展得挥洒自如呢?” 正想时,盘龙棍风云再起,一道银光逼向了屹然不动的陆长风! “父亲!” “陆门主!” 陆飞虎与妙臻几乎同时发出惊喝,欲要唤醒恍惚中的天虎门主。 岂奈盘龙棍风势速疾,已然压在了陆长风的头上。 陆飞虎与妙臻吓得一闭眼,耳蜗中就听见“嘭”地一声闷响,睁眼时,只见盘龙棍砸在地上,陆长风确是人影不见! 只见宫天笑搓手顿脚左顾右盼,四下寻觅却是依旧不见陆长风隐匿何方! 陆飞虎与妙臻长舒一口气,心有稍安。 “宫少侠小心啊,陆长风施展得乃是遁形术!”人群中一声高起,宫天笑一听就知晓这是高骏驰的腔调。 “这、这遁形术该当如何破解呢?”宫天笑遂问道。 胆小怕事的高骏驰藏在人后,一言过去,人群中再无回音。 猝然间,宫天笑耳后生风,盘龙棍当即闻势而动,反手旋在身后,扭身时忽有脚步阵阵而退,确是依旧瞧不出人影端倪! 宫天笑凝视眼前空旷,心头上不敢有丝毫怠慢,脚下宛如狸猫探步般寸寸挪移…… 妙臻默念咒决,黄符的回势无声无息。她将黄符托在手上静观默察,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随即,追字诀默默施展,盘龙棍上也再次负重千斤! “啊!我的棍……”突然,宫天笑大呼一声,盘龙棍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妙臻眼见千斤坠力灵验,当即冷喝一声:“千斤坠力,追字诀。” 一声起,黄符灵动,从盘龙棍上翩翩飘起速往宫天笑的手臂贴去。 “啪”一声,黄符贴在了宫天笑的左臂,人也应声倒地。跃跃欲试的一条臂膀实在不堪重负,离不开与地面接触的毫厘间距,彷如一只秋蝉被那面筋粘住,想要挣脱真乃势如登天! “无量天尊,你宫天笑既然不是神仙,那就老老实实的困在那处吧!哈哈哈……”妙臻狂傲道。 宫天笑大喊道:“妖道,有本事你就与我杀一个天昏地暗,突施冷箭又算什么真能耐啊!” “宫少侠切莫触及咒符,小心双手都被束缚啊!”默空送音道。 “老和尚啊,单手双手这样且都是坐以待毙,我到底应该如何啊?”宫天笑哀怨道。 默空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 妙臻走到了宫天笑的近前,冷眼俯视道:“呵呵,如今你已如笼中困兽,唯有等死还能怎样呢?”说罢,妙臻迎往空景道:“陆门主啊,如今你可以现身了。” 话音方落,就在宫天笑的身边五步远近,陆长风的身形赫然而现,目光如电般望去,恶声道:“水晶影里我俩人命中相克,这下看来,还是我陆长风的命相更硬一些啊!呵呵。” 说罢,陆长风从地上捡起来玲珑七环刀的刀柄,上面还余有一节半尺长的断钢。陆长风拿在手上阴声道:“玲珑七环刀乃是家师的传承之物,如今却断送在了你的盘龙棍下,我也只有采你人头血才可祭奠宝刀,万望师傅在天之灵可以宽恕长风吧!”说完,陆长风挥断刀迅疾下斩,这就要割下宫天笑的头颅! 正当观者不忍直视,牵肠挂肚之时,倒在地上的宫天笑动如脱兔,疾速抄起身前的盘龙棍翻身打去! 俯身往下的陆长风当时躲闪不及,盘龙棍刚好赶在他的双腿迎面骨上! 一声惨音带出悲号,陆飞虎虽然与父亲相隔咫尺,却也扶不住眼前崩塌的身形。 陆长风痛得满地打滚,豆大的汗珠瞬时爬满了脸庞,一双软塌塌的小腿也是根本不定形状。翻滚时宛如戏子双袖上的长服,显得裤筒内好似无物一般空荡! 宫天笑翻身站起,盘龙棍直舞下方,蓦然间一抹白影迎面袭来。躲避见,妙臻应时挡在了陆长风的身前。 宫天笑一步扎根,先往人中望去。但见此时,各持兵刃的何秉铎与高骏驰乃是屹立人前,一脸冷漠的司徒剑则是原地未动。 宫天笑冷声一笑,高声道:“呵呵,何庄主、高门主、看来你们二位才是我宫天笑的真朋友啊!多谢了。”说话间,宫天笑目光冷峻的瞟了一眼司徒剑,那人依旧置若罔闻般看待。 “我的腿,我的腿啊,哎呀,可真是痛死我也啊……” “父亲暂且忍住,来人啊,快来人啊……” 陆飞虎俯身察看陆长风的伤情时,疾声唤人搭救。 随后,数十位天虎门的门徒弟子越门而入,“呼啦啦”围在了陆长风的身边。 宫天笑心头一横,挥起盘龙棍就往人群赶去,边打边喊:“若想保命就快些退下,我看哪一个敢在此处逗留!” 一阵猛烈的棍风扫得众人立足不稳东倒西歪,纵有几人欲要上前阻拦,又焉能扛住盘龙棍的一边一角。 好在宫天笑乃是虚张声势,并无心伤及无辜。待在地上砸过几处凹陷之后,这些平日间为虎作伥的贪生怕死之辈,作鸟兽散也就是迟早的事儿了。 这些门徒被棍风逼在外圈,虽说个个手持兵刃虚步前移,却也只能是做做样子原地周旋。
陆飞虎眼见父亲惨状,欲要上前搏命,起身时被妙臻拦下,打号道:“无量天尊,少当家切要稍安勿躁,宫天笑也绝不是你能应付得来的!” 说着话,妙臻走出几步,凝视着宫天笑左臂上的黄符,疑问道:“宫天笑,贫道问你一句,道家千斤坠力的咒符——为何……” 宫天笑故道:“为何什么嘞?” “为何不灵呢?” “谁说不灵,你们道家的法术不是百试百灵吗?” “道家从来不打诳语,遇到你之前确是屡试屡验!” 宫天笑轻笑道:“呵呵,确是屡试屡验,只不过这等力道嘛——还不足以奈何于我!”说完,宫天笑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左臂上的黄符,再道:“这张黄纸真是有些碍眼,跟我这身衣服也是不搭调啊!嘿嘿。” 妙臻颔首间默念咒决,黄符便从宫天笑的左臂上飞落在她的掌心。 霎那间,宫天笑如释重负,其实他早已经苦不堪言。如今左臂之所以能够力载千斤,归根结底还是龙涎苔的功效。不过话再说回,千斤坠力也只是一个法术的名号,那道黄符的真正斤两,或许无人知晓吧。 其实就在盘龙棍打往玲珑七环刀时,宫天笑就已经觉察到被人暗中施咒。而当妙臻二次施咒时,宫天笑这才将计就计,只为陆长风现出真身。 这时的妙臻真是左右为难,她暗想道:“若要遵循师命而为,仅凭我的道行要想赢下宫天笑,心中真是一点底都没有。可是眼下陆长风又如废人无异,我若是弃之不顾,于情于理也都是说不过去啊……” 正当妙臻内心挣扎之时,一声阴阳怪气的话语从人中传来:“陆伯父啊,小侄搭救得晚些,还望彼此担待啊!”说着话,司徒剑缓步而行,嘴角上勾勒出一丝诡笑。 宫天笑冷眼相迎,低沉道:“司徒剑啊司徒剑,你可真是好一张君子嘴脸、实乃为小人心肠啊!” “哦!宫少侠为何对我有这般评断呢?”司徒剑走到了宫天笑的身前,闪目道。 宫天笑不让道:“难道说——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司徒剑鼻嗤道:“哼!那么你又为何轻信人言呢?” 宫天笑凝视一阵,道:“说吧、你到底心存何等目的?” 司徒剑反问道:“这时再说——你还会信我吗?” 宫天笑凛然道:“大丈夫行事理应顶天立地,我宫天笑相敬于你,乃是我俩同为习武之人,在这术士横行的江湖,本应互相扶持才是,可是你又作了什么呢?” 司徒剑阴声笑道:“呵呵,谁告诉你——我司徒剑只懂武学、不会法术呢?” 宫天笑惊愕当场,竟也无言以对。 司徒剑继道:“董霖啊,还是你来告诉这位逸龙庭的门人、裴东朗的弟子、不知天高地厚的逸龙啸天宫天笑、我司徒剑此行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