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奋身一跃
众人焦灼的目光“注入”飞流直下的乱花瀑水,垂望深瞭,急声呼唤,目力所向之处却寻觅不到宫天笑的只身片影…… 一时间,几人皆为焦躁不安! 陆小仙急得直跺脚,恨道:“宫天笑你真是一个榆木脑壳,就算你能找到出路,又怎样告知身在谷顶的我们呢?哎呦呦,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宫天白忧怨地望着瀑水,无奈道:“天笑啊天笑,你的性子何时才能有所收敛啊!唉……” 裘笑急道:“哎哟,宫天笑啊宫天笑,你可真是我的活祖宗啊……” 唐翎安抚道:“既能去,自能回,唯有参透隐语找到莲池,我们才可成行啊。” 宫天白深思片刻,无奈道:“天笑水性极好,想必不会有何大碍,眼下当务之急,还要以寻找莲池为重。” 裘笑双手合十,祈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但求菩萨保佑我的恩人全头全尾,速速赶往莲池与我等汇合啊……” 唐翎道:“远望虚景之时,逸龙神君端坐在东首,西方也正是最高啊!” 陆小仙自语道:“遥望西方之幽,北海茫茫。既然西方的地势最高,而且还有断谷瀑布作挡。而北方地势则是最低——莫不是避西,遁北……” 宫天白思忖道:“难道是——东有路为辙、南开阔为遥、西断谷为避、北下行为遁。” 唐翎深思道:“东辙乃返,遥南乃望,避西乃止,遁北乃通!” 裘笑赞道:“妙啊!此乃正是东返,南望,西止,北通啊!” “如此说,北去必可去往莲池喽。”陆小仙兴奋道。 宫天白道:“事不宜迟,我们抓紧动身吧……” 说完,几人又聚在断谷之上一阵俯视,一看再看,上下左右依旧不见人影,只好重新上路,忧心忡忡的继续往北而行…… 前文倒叙。 那时,宫天笑勇而无谋,纵身一跃,扎入了瀑布之中。 飞落之势,疾如流星,身入瀑水,悔时晚矣! 眼前,千万朵水花宛如珠帘散落,剧烈抨击着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纵有力,也无能为力,任由瀑布将宫天笑七缠八绕,“玩弄”得天旋地转! 下落中,一道“穷追不舍”的水浪重重地拍在了额头上,宫天笑眼前一黑,顿时晕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滴答滴答的水音,“洞穿”了宫天笑的耳膜,他迷迷糊糊的撩开了眼皮,揉了揉混混不清的眼睛,又狠劲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这才看清了此时的处身之境。 这里乃是瀑布下落中的一处洞峡,眼前是气势磅礴,倾泻而下的瀑水。银瀑垂挂,如同匹练,形成了一扇天然的水门,将洞口遮挡得严严实实。 身后的洞泾扁长,宛如蛇口般前宽后窄。洞顶上,数不胜数的钟乳石形态各异,上面生长着一层暗褐色的苔藓。 宫天笑费力的站起身子,用手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借着昏暗的光线观前瞻后,真是悔青了肠子,暗骂道:“他奶奶的,瀑布半截怎会还突出来这么一处洞口,我又是如何进来的呢?唉……可得趁早出去才好!” 想到这,宫天笑挪着步子走到洞口,无心的一撩瀑水,忽如触电一般疾缩了回去,只感觉自己的掌心痛楚难耐,犹如被利刃劈砍一般! 他满腹狐疑,暗想道:“奇怪啊,我的左臂乃是三星护体,有碎金断石之功,这时如何经不住一道瀑水冲浇呢?不会不会,还是再试一次吧。” 这次,他心有余悸地将指尖小心翼翼的插入了瀑水之中。微微一试,抽回来却是生急,十指连心的道理可谓是通透彻底! 宫天笑痛叫道:“哎呦呦,见鬼了,见鬼了,这究竟是水还是刀啊!”他用右手捂着左手,焦眉苦脸的望着水帘,思来想去却丝毫没有主张,暗道:“如今连左臂都承受不起这道挡住洞口的瀑水之重,若是冒然整身而入,必然会被瀑水拍得粉身碎骨啊!唉……难不成,这就是我宫天笑的亡命之所,葬身之地吗!” 一阵挠腮撧耳,沉思默虑,依旧毫无对策。一筹莫展的宫天笑索性坐在了地上,耳闻着绵延不绝的水音,困意也渐渐的袭来,眼皮磕碰了几次,上下一合,再也不管不顾,一会功夫便酣然入梦,鼾声震天而起…… 这一觉,真是睡了一个天昏地暗,醒来之时,宫天笑浑然不记得这乃是何地哪时!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舒展着身体上的每一寸骨节,悠哉望去时,挡在眼前的“水门”才让他重拾心事! “哎哟,我这是、在哪啊?”回味了片刻,宫天笑方才想起了前时的梦境与当下的困境! “哒哒哒,哒哒哒……” 正发愁时,一个空灵的回音从耳后传来,惊得宫天笑猛然回首,惊问道:“谁?是何人在此?”一声起,覆音层叠,飘忽忽潜入洞经。 “哒哒哒……”回响如呼应般再次传来。 “谁!你是谁……你、到底是人是鬼?”宫天笑眼望洞尾,侧耳聆听,惊愕道。 “哒哒哒”的声音再次传来,惹得宫天笑一骨碌爬起身来,大声喊道:“你为何躲在暗处,快些给我出来……” 一声狂音,震住了洞泾中的怪响。宫天笑蹑足潜踪,循着声音往洞里走去。 一步一停,三步一问,走了大约十几步的距离,眼前的石壁触手可及,亦是洞峡的尽头。 环顾眼前,昏天黑地,唯有头顶上的钟乳石有几分模糊的棱状。 宫天笑稳下身形再仔细端量,眼中看来的也只能是凹凸不平的模糊石影。他轻轻地拍了拍手掌,在上下左右间来回试探了一圈,头顶上突然扑棱一动,继而发出了“喳喳”的细微声响。 宫天笑心神一紧,憋住喘息,尽量平伏着提在了嗓子眼里的“心跳”,缩头缩脑的仰视着上方,仔细地搜索着怪音的出处。 “啪啪啪……” 再次击掌几下,眼中上方不足三尺,忽有一团如同枕头大小的黑物微微颤动了一下! 宫天笑心有余悸地往回缩了缩脖子,再安神定魄,聚拢光神,目能所及的察看了起来。 但见那物,宛如一把收缩的雨伞,包裹在一块硕大的钟乳石上,若不细看,真是浑然一体般难以分辨。再定睛观察,那物竟是头下脚上,一个三角形的脑袋如碗口大小,身后悬着一条粗短的尾巴。 宫天笑目不转睛,心中暗想:“难道是一只蝙蝠?不对啊,蝙蝠岂会有这般大小啊!” 宫天笑打着嘀咕继续观瞧,那物又是微微一动,闪烁着一对淡红色的眼光,轻轻扭动间怵视左右。它好似并未觉察到眼下之人,警觉过后居然又发出了“哒哒哒”的动静。 这一次,宫天笑终于看了一个清楚明白,原来,怪音就是这只形如蝙蝠之物,啃食钟乳石上的苔藓时,所发出来的动静。 只见它“哒哒哒”地上咬下啃,而后细细的咀嚼,吃得有滋有味!
“原来如此啊!”宫天笑茅塞顿开,情不自禁的自语一句。 那物闻音,忽一扭头,一对红眼正与宫天笑的目光相撞。出于本能,宫天笑慌乱地举起手臂挡在了身前。 那物一惊,猝然展开双翅,猛地往宫天笑的身前扑来。宫天笑惊愕一声,闪身避开,聚目光死死盯住眼前,生怕那物再次乱飞乱撞! 那物受了惊吓,在空中胡乱盘旋,身体在石壁上剧烈地撞击,左右碰壁了几次,忽然迎着洞口飞去。一条黑影如飞箭般迅疾,从“水门”中间一穿而过! 宫天笑目光诧异的望着眼前,那道他自认为犀利如刀,不敢以身犯险的瀑水洞门。心中暗想着那只穿过“水门”的傻鸟,必会零七碎八的死在其中! 岂料,洞外传回了一声长短不齐的鸟叫旋音,更是大有重获自由的欢悦…… 宫天笑闻音惘然不解,暗想道:“这只怪鸟难道是金刚不坏之躯!连我都不敢尝试的瀑水洞门,在其眼中真是形同虚设,过得实在也太轻巧了吧!” 想到此,宫天笑愁眉紧锁,自言自语道:“唉,它能来去自由,我却被困于此,看来我宫天笑还真是不如一只扁毛畜牲啊!奶奶的,这大鸟竟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会有这般万坚不摧的鸟体?” “滴答”一颗冰凉的水珠落在了脖颈上,宫天笑乍打一个冷颤,仰起了脸,目光盯在了一块钟乳石上,瞅了半晌,揣测道:“方才我亲眼看见那只怪鸟在暗处啃食这些苔藓,难道是……不能吧,这黑乎乎的东西岂有补体之功呢……不过,就算这玩意不能补体也尚可果腹,反正横竖是死,做个饱死鬼又有何不好!” 想到这,宫天笑踮起了脚尖,用手指从钟乳石上抠下了一小片苔藓,捏在嘴边时磨磨蹭蹭,先用舌尖舔了一舔,而后才掐下一点含入了口中。 淡淡的品了品滋味,苔藓入口时虽然有一股浓厚的苦涩,再咀嚼几下后,味道却也不是太差。宫天笑干脆心头一横,囫囵吞枣般将整片苔藓生咽了下去。等了一阵,也并未感觉到身体中有何异样,便又从钟乳石上抠下来更大的一片。苔藓二次入喉,明显没有第一次难咽,轻嚼细品甚至还有余味回甘。 腹弹空城曲,真是越吃越饿!从洞头,到洞尾,宫天笑吃得不亦乐乎。洞顶上的钟乳石则是一流光滑,尽数褪去了生长了数年的“外衣”。 肚里有了底,眼前的“水门”又勾起了愁思,宫天笑暗想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了?大哥他们有没有寻到莲池呢?唉,好端端的,我又逞什么英雄啊。” 一阵劳心焦思,宫天笑缓缓走到了洞口的近前,眼望飞流直下的瀑水,暗自打气道:“我既然能进来,为何却出不去?哼,一只扁毛畜牲尚且不惧,更何况我这堂堂的八尺男儿呢!与其困死水洞,倒不如听天由命,随它去吧!” 心意决绝,宫天笑当下也不再犹豫,登时后退了几步,一双眸子中透着百般锐气,狠狠地盯向了眼前的这道“水门”。 他呼了呼气,脚下蹬出猛劲,头首一压,疾速往着洞外冲去! “啊”…… 一声长啸,人影穿水而过…… 瀑水中,宫天笑犹感筋骨俱裂,剥肤之痛透彻心脾。脊背上的那股冲劲,犹如被一座山头欺压! 真乃贯百丈,坠银河,人如恒河一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