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扑朔迷离
闻听清远是个“花和尚”唐翎话锋直转,道:“那他的画——能否把人画死呢?” 店家为难道:“这个嘛,小的倒也略有耳闻,若问细处,却是不知啊。不过,每逢月中,清远和尚总会与不同的女子结伴,上山前,在小肆里吃吃喝喝。” 宫天白道:“一个和尚与女子结伴而行,也未免太招摇过市吧!” 店家笑道:“不穿僧衣,头顶帽子,何人又晓得他是出家人呢?” “那下山时呢?”唐翎疾声道。 “只有上山,无有下山。” “为何?” “清远和尚只在上山前,才会在小肆歇脚,我却未曾见过他何时下山!” “那与他结伴上山的女子,也未下山吗?” “从未再见!” 唐翎面沉似水,深思了起来。 店家瞧瞧左右,道:“倘若无事,小的这就去了。” 宫天白点了点头,店家起身离去。 唐翎思忖道:“听店家一说,蜀山之行怕是要耽搁一晚了。” 陆小仙道:“jiejie想要去鱼骨寺?” 唐翎怔怔道:“你们难道不觉得,鱼骨寺中暗藏诡事吗?而且——那位唐门小姐……” 宫天白接道:“那一男一女确实不像恶人。” 唐翎忧思道:“对于那位唐门小姐,我的心中确是有些担忧啊!” “闷在这里愁眉苦脸又有何用?想去便去,说走就走呗。”宫天笑不耐烦道。 当下,几人不再犹豫,与店家道别后,便踏上了去往鱼骨寺的道路。 九月的蜀山,天高云淡,山貌尤为清晰。青苔黄叶,闲花野草,很是惹人怜惜! 一行四人说说笑笑,走马观花,十几里的山途倒也不觉乏味…… 夕阳方始,天色愈见昏暗。不知何时,一轮秋月就悄悄地爬上了半空。夜风袭来,丝丝微寒,望一眼寥若晨星,光色冰冷! 山野幽静,偶闻鸟音。直到这时,耳中才有了窸窸窣窣的脚步碎响。 游山阅景的闲情逸致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眼前,是一片茂林。一步踏入,心中忽感杂乱无章。回头再看林外,虽然只有一步之遥,却显得格外明亮! 渐走渐深,宫天白忽然止步,极目远眺道:“这片树林好似并不太大,隐隐约约倒是可以瞧见远处的灯火!” 几人随着宫天白的眼神望去,看来的却只有左右成行的树干。 “天白,你所说的灯火可是鱼骨寺?”唐翎问道。 “呵呵,唐姑娘见笑了,我既是鬼眼,却也看不周详啊。” 唐翎疑道:“唉,走来走去,都是相同的山景地貌,真怕走失了路途!” 宫天白笑道:“呵呵,你是在挂念那位唐门小姐吧。” “唉,那女子口直心快,涉世未深,万一着了和尚的道,岂不坏事啊!” “jiejie说的不错,那人与我相差无多。嘿嘿。” “大哥,要么——让唐翎与仙儿先行一步?。” 宫天白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眼下之势确是耽搁不起啊!” “不妥不妥……”唐翎与陆小仙急声道。 宫天白道:“以我来看,此去往西绝不会超出六七里,就会遇见我所说的灯火人家。” 宫天笑急声道:“哎呀,你们放心便是,我与大哥相伴定然出不了岔子!莫以为,守夜郎的名号是白来的。” 唐翎顿了顿,无奈道:“唉,既如此,我就与仙儿先走一步,鱼骨寺中再与你们汇合吧。” “快走吧,快走吧。”宫天笑摆手道。 唐翎点了点头:“仙儿,西风观时,我俩的轻功不相上下,今夜,不如再比试一次吧!” “嘿嘿,jiejie可莫要让着我啊。” “就以天白所说的灯火为记。” “好!一、二、三,走。” 走字一出,一双暗影追星赶月,一眨眼睛,远近不见! 宫天笑目望空景,惆怅道:“大哥啊,你说——我何时能与她俩一样嘞?” 宫天白笑道:“呵呵,她俩人从小习武,皆为师出名门,勤学苦练十余载,才练就了今日今时,脱胎换骨般的造诣啊!” “那我岂不是光阴虚度啊!” “无论何事,有心则好。” “我倒是有心,可是人家无意啊。” “呵呵,你说的人家、可是罗前辈?” “大哥你知道?” “冥世中,我与人家提过,还将你的三星护体好一番卖弄呢!” “啊!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罗大春为什么戏弄我了!” “呵呵,戏弄你?” “唉,还不是托您的福。” “是吗?呵呵,我们边走边说吧……” 陆小仙与唐翎你追我赶,一路飞奔,身影忽左忽右,林木行行而移,忽然间,一步空旷! 眼前是一片开阔平整的地貌。 “果然是座庙!”陆小仙一步钉住,自语道。 “还是仙儿快些,唐翎真是自叹不如啊!”唐翎如影随形,赞道。 “嘿嘿,jiejie你看。”说着,陆小仙顺手指向眼前。 唐翎顺势望去,道:“天白所说的灯火,应当就是门前这两盏灯笼吧。” “这座庙宇也太小点了吧!不过、庙门若真是用鱼头骨建成,又太大点了吧!” 唐翎应道:“这庙宇四方四角,倒像极了寻常人家啊!” 二人仔细端详,心中皆有猜忌。 但见,这座庙宇四四方方,与寻常民宅大小相近。门洞极其矮小,房梁一人高低。两根镂空的旁柱,一对叩门的铜环,屋顶宝盖像极了一把倒插的折扇。匾额悬挂中央,上书“鱼骨寺”三字却写得浮皮潦草,歪歪扭扭。 陆小仙不解道:“店家还夸和尚的字画乃是世间难寻,瞧瞧这仨字写的!” 唐翎亦是不解,道:“和尚既是书画大家,岂会由旁人代笔题字啊!” “jiejie的意思?” 唐翎若有所思道:“鱼骨寺的字迹虽说写的别扭,确肯定出自清远和尚之手。” “是啊,确是让人费解啊!” “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如何说?” “就说——我们是迷路的香客。” “啊!香客?” “怎么了?” “我佩带短剑,你腰缠青鞭,哪点像香客啊!” 唐翎皱了皱眉头:“仙儿不提,我却差点忘了。” “嘿嘿,要么把这一剑一鞭都藏在树上?” 唐翎笑着从腰间取下了青鞭,递给了陆小仙。 陆小仙一伸手:“护腕。” “一样不留?” “一样就露!” “好吧。” 陆小仙接过护腕青鞭,随往高处一瞧,接而飞身跃起一丈有余,在空中攀附树枝再起,人就隐在了树头! 回来时声息皆无,宛如秋风落叶一般轻盈,微微一笑道:“这样才是香客。” 二人走近小庙,先在门前端详了一番,上看下看,左盯右瞧,却是瞧不出一丝鱼头骨的端倪! 铜环撞去,门声亦是木响。“咚咚咚”…… 几声打门的声音传入,并没有听见来人的步动,庙门却突然开了! 眼前的和尚与店家描述的一般无二。果然是眉清目秀,仪表堂堂。 清远的目光一闪一定,撑掌道:“阿弥陀佛,夜阑人静,佛家清宁,但不知二位女施主这时叩门,所为何事啊?” 二人闻言心中皆为不爽,只道这假和尚可是真斯文啊! 心中不忿,神情显示温和。
唐翎虽然强颜欢笑,口气中还是夹着生硬:“呵呵,我深知打扰了佛门清静,确实属无奈啊!” 清远狐疑道:“野外荒郊,一双女子结伴,又有何、无奈呢!” 唐翎闻言,大吃一惊,实没想到,如此做作,还是引人怀疑。一时间,吱吱唔唔,答不上话来。 陆小仙赶紧接话:“jiejie,既然僧家不留闲客,我们也就不要勉强了。姐夫在那小肆中吃醉了酒,明日寻不见你我,定然会心急如焚的!走吧,走吧。”说着,陆小仙一挽唐翎的胳膊,返身走了出去。 二人东猜西揣的往前移着慢步,步步渐远,聆听耳后…… “施主说的是哪家小肆?” 话,终于还是追了过来。 “佛、佛留步。”陆小仙回首道。 “佛留步!施主说的应是仙留步吧。” “佛留步还是仙留步嘞?jiejie。” “啊!你、你姐夫嗜酒如命,哪里有酒哪里留步?”唐翎作戏实在不行,根本接不上茬。 “若是仙留步那家小肆,返程确是不近啊!”清远忧道。 “就是仙留步。”陆小仙暗中一捏唐翎的胳膊,急急应是。 “对对,就是仙留步。”唐翎急忙呼应。 “唉……佛门戒规,本是不留女客,可是眼见二位施主身落荒山,贫僧又于心不忍啊,真让人左右为难啊!” 陆小仙回道:“是啊,此事却让高僧为难,小女子真是不该,不该啊!不过……” “不过怎样?”清远问得更急。 “若是僧家不提,我与jiejie不说,旁人又怎会知道呢?”说话时,陆小仙与唐翎脸色胀红,若没有夜色笼罩,怕是早露馅了。 清远故作为难样,颂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若能守口如瓶,贫僧也只好慈悲为怀了。”说完,清远立身于庙门一侧,二目一闭,双掌一合,再道:“既有佛缘,贫僧就留下两位施主暂住一晚吧。” 陆小仙与唐翎闻言暗喜,双双拜谢,随清远引入庙中。 鱼骨寺内,一片整洁。入门时如同落入碗洞,几步过去,眼前豁然开朗。 寺中没有佛像,亦然不见香堂,只有几间房屋,唯独北间闪亮。 清远将二人领进北面房间,道:“二位施主暂且在此歇息,待贫僧沏上一壶茶水,也好解解口乏。”说完,清远撑掌撤步,而后见南屋的窗棂纸上,映上了淡黄色的烛光。 “meimei作戏真是厉害,jiejie佩服啊!”唐翎长舒一口大气,私语道。 “扮家家的儿戏谁没耍过,编几句谎话谁还不会啊。嘿嘿。” “换做是我,可是一句都编不上来!” “难怪和尚猜疑jiejie,你说的那套陈词,连我都想笑。” 唐翎思忖道:“不对啊!” “怎么?” “如何没有看见那两位唐门中人呢?” “是啊,他们应当早到才对啊!难道他们——寻错了道路?” 唐翎摇了摇头:“唐门中人岂是泛泛之辈。” “jiejie的意思?” “这个清远和尚绝非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那该如何呢?” “此事耽搁不得!” “莫非jiejie想要单刀直入?” 唐翎冥思苦想,左右不定。 思量时,陆小仙突然用手捂住了虚张的嘴巴,手指点向南屋上的窗棂纸,大惊失色道:“jiejie快看!” 唐翎双眸一聚,面色骤冷! 但见,煞白的窗棂纸上,透显出了一个女子的暗影。人影站立窗前,周身纹丝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再想细看,屋内的光色顿时大暗。人影顺然消失,窗棂纸上只剩灰白。 与此同时,步动声声渐近,清远和尚手端茶盘盖碗,往这边徐徐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