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庆典
火堆慢慢熄灭，三具烧焦的尸体和木炭，灰烬混在一起。帝辛的焦尸保持着端坐的姿势。鹿台之下已经被联军所占领，武王带着姜尚，散宜生等众人正在登上鹿台。 “帝辛，一世威武，功败之时，仍旧是一堆焦土。”看着帝辛的尸首，武王轻叹一口气。 “大王，纣王禁卫回报，此焦尸确实帝辛和妲己。”散宜生上前说道。武王轻轻点点头，伸出右手，身边人递上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张弓，武王持弓，并没有搭箭，对着纣王帝辛的尸首，满臂开弓，虚射了三箭，之后将弓交于旁边，接过一把短剑。姬发左手将剑鞘拿下，一道寒光放出，剑身独有的光芒映着鹿台上照射进来的阳光，好像打了一道无声的闪电一般，武王的眼睛也因此一花，这是一把宝剑，得自外邦上供，名为轻吕。定了定神，武王持轻吕剑，上前几步，来到帝辛的焦尸旁边，轻轻刺入，轻吕插入了一半，武王就停了下来，收回轻吕，还入剑鞘。 上来两名亲随，将帝辛的焦尸抬下柴堆，放置大殿门口。武王亲自持钺，高举过顶，对准尸身，挥钺砍下头颅。姜尚，散宜生，各路诸侯等等纷纷跪倒在大殿上，山呼万岁。武王此时心里万千感慨，自己一门，几代均为商国的诸侯大臣，父亲姬昌壮大周部落，苦心经营多年，自己即位以来更是东征西讨。几十年的时光，如今，今日，在这鹿台之上，终于达成。自己的部落成为天下共主，自己成为天下共主的天子。看着托在手上已经无法辨认的帝辛的头颅，武王胸中似乎有一股无法描述的激动，手微微发抖，眼看头颅就要落地。散宜生连忙上前接住头颅，交给下属吩咐：“制作笼子，将纣王头颅悬挂至朝歌城门示众！” “报！”一名将领来到鹿台之前，“帝辛之子带到，尚有百十余人的王公贵族不肯归降，全部在殿下羁押。” “带上来。”姜尚说道。 将军带着一名少年公子，一群被绑着的衣着华贵的王公大臣，陆续进入大殿。武王始终站立，并没有去做帝辛的宝座，对上来的年轻人说道：“你可是武庚？” 年轻人抬头，眼睛中充满怒火，却尽力压制着，并不搭话。 武王笑笑：“经查，武庚并未有什么略计，商国六百年基业，也不能完全消亡。寡人封你为殷候，许你带宗师，回始祖之地立国，封国三十里。” 武庚听闻，微感诧异，本来是抱着必死心而来，没想到却被封侯立国，心中不是感激，心想也能延续祖宗烟火。于是抱拳行礼，仍旧不说话，武王并没有在意，天下共主也不在意小小殷国了。 “尔等不愿归顺么？”武王对着那一群贵胄们说道。那些人为首的一名皓首老人昂头说道：“小儿姬发，乱臣贼子，我等岂能于贼共处？”其他人都是昂头挺胸，毫不畏惧的神情。 武王看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帝辛失德，天下讨之，如今已经身死，尔等尚且不知悔改。我也成全尔等忠烈。先押下去。” 乾熊一直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几天之前，得知商军的七十万大军时的种种情形，心里恍如隔世。眼前武王姬发一战而得天下，自己又得封焱候，一国之主，心里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亲历了牧野之战的惨烈景象，自己手中也有不下二十条活生生的人命，突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念头，“武王得坐天下，于民如何？帝辛若果未失天下，与民如何？谁家坐了天下，民如何侍从？不还是一日两餐，狩猎，种田。这几年不断征战，帝辛也好，姬发也好，死伤了多少贫民。”姬发仍在台上对有功之臣大肆封赏，乾熊却已经觉得兴趣索然，只想早早回去自己的河谷当中去。 第二日，打扫干净，重新布置的鹿台之上，武王姬发带着文武，诸侯，各个人等举办了盛大的仪式。两位羌王，乾熊，各路诸侯，各位文武大臣都是盛装而来。鹿台正南上首位置安放了一席王座，武王身着天子吉服，头戴帝冕，长长的流苏垂下，端坐正中。两侧各安放了十四个座位，各路诸侯和主要文武依次而坐，还有更多人束手站立两旁。 武王看着下面满当当的人，自己又坐在朝歌鹿台的大殿之上，心中很是满意，红光满面。抬手示意姜尚开始庆典。姜尚走到正中，轻轻嗓子，环视众人，郑重说道：“经年已久，纣王失德，天下流离，穷兵黩武，祸及四海，听信妇人，残害忠良，不祀祖先。我武王，顺应天命，代天伐商，会盟孟津，克敌牧野，以联军制胜十数倍之敌。帝辛*。如今天下初定，但是商纣余毒未清，四海尚未清平。我王还清平于四海万民，尚仍需征战东南，商国余孽，亲商之流尚且妄图反复，重新陷万民水火，我王自当剑指天下，为天下万民消除余毒。” 姜尚说完，下面众人，山呼万岁。武王站起来，说道：“牧野之战，我联军以少胜多，实属天意所为。众位将领也是功不可没。随后着散大夫依次造册，论功封赏，绝不遗漏。然而，此一战仅仅是天下初定，离大兴大治尚距离遥远。望我士卒不辞劳苦，我诸侯暂缓安逸，一举荡平。丞相适才所言，姬发还要征战四海，还天下清平。来人，将纣王遗毒带上。” 下面将军应声将昨日的贵胄带上来，所不同的是早已扯下华贵服饰，都是青色囚衣，未着刑具。一群人上的大殿，不似昨日的精神烁烁，却还是不服输的神情。 “商纣无道，尔等身为近臣贵胄，不知劝解，反而助纣为虐。如今又是不知悔改，妄称忠义，如今尚待征战东海，就用尔等祭旗！”武王愤声说道。说罢一挥手，兵将们将这些人带下大殿，于广场前排成一排，枭首示众。这些人倒也从容，自始至终，竟然没有一个人求饶，百十人的头颅落掉，鲜血汇集成了一条小河，蜿蜒的流入了鹿台旁边的水道之中。 乾熊此刻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的不行，离了那么远，但是刺鼻的血腥味仍然充斥着他的每个毛孔。豆大的汗珠从乾熊额头上渗出来。旁边的羌王看出来异常，忙低声问道：“乾熊，你这是怎么了？”乾熊紧咬牙关说不出话。片刻之间，晕了过去。羌王急忙像武王，丞相禀报，唤来军士，将乾熊抬下去，赶紧医治。 章浩猛地觉得自己醒了过来，这许多年乾熊的经历，记忆潮水一般的涌进他的脑子。章浩头像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乾熊的身体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一群医者围着乾熊忙乱着。章浩强忍着头疼，在乾熊的意识里，慢慢的挣扎着完全苏醒过来，细细捋着这些年的经过，都是自己熟悉的过程。突然觉得一个东西在脑海里发热跳动，意识探过去一看，正是八号给自己的那个戒指，“这是怎么了？”章浩让自己的意识过去包裹住戒指，戒指上边出现了两个小字，红色的写着商，绿色的写着周。章浩自己琢磨了半天，艰难的回忆着八号给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后来确定了，这是板块世界要进行更替往复的征兆了。武王伐纣，牧野之战之后，商朝灭亡，开创了八百年周朝，之后是春秋战国时代了。自己正好处在两个时代的分界点上了。怎么处理呢？章浩看着这两个字，记得八号对自己说的，穿梭时代世界的钥匙就是这个戒指，如今红色的是商，商朝已经完蛋了，纣王也已经完蛋了，下来是周朝了，于是在意识中伸出一根手指，按向那个绿色的周字。 随着手指的接触，绿色的周字光芒大盛，一道白光从周字上射出，冲上天空，天空中好像从能看到的边框中开始镀膜了一般，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一般。章浩看着眼前的天空，又低头看着自己尚在昏迷的身体。想起这么多年自己和乾熊的经历，心里百感交集。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你醒了？” 章浩赶紧四处寻找，没有人啊，只有金熊在旁边看着自己，难道是金熊？“是你？”章浩对金熊说。 “是我，主人。本世的轮回修行还没有结束，只是到了朝代更迭的时间节点了。”金熊看着乾熊的身体，意识在和章浩说着话。 “我为什么这个时候醒过来？”章浩知道金熊是本尊派过来的，应该知道这些。 “乾熊rou身不能通过节点，需要主人用戒指过去。” “其他人呢？”章浩问道。“其他人怎么通过？” “其他人在本次命运结束后，都会进入小轮回，周而复始。乾熊没有，只能和主人一起。”金熊说道。 “我现在怎么做？”章浩问道。 “主人已经做过了，我们现在已经在商周交界的空间里了。下来主人就该再去和乾熊合体了。”金熊说道。 “哦。”章浩心里有一丝明悟，也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于是沉下心思，慢慢平静，让自己的意识再次进入乾熊的大脑。 乾熊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焦急的人们，心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又好似觉得自己刚才在和什么人说话，却全然想不起来。一个医者看见乾熊醒了过来，惊得将手中的银针吓的掉在地上，嘴里喃喃说道：“老夫行医数十年，不可能，还能遇到真的死而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