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 牧野之战（四）

    姜尚带着乾熊，火速赶往武王的大帐，向武王禀报情况。乾熊又将经过给武王讲述一番。姜尚听完乾熊的话，对武王说到：“我王，老臣以为应当即刻发起攻击，申屠所部以黄色服饰为主，我先率三千虎贲找到他们，正面攻击。如果如乾领主所言，囚徒溃散倒戈，势必连带其他囚徒、奴隶。到时我王亲率大军一路掩杀过去，可一击成功。如果并未有对方倒戈，最多我们损失部分人马，我王以为如何？”

    “老丞相的安危如何，倘若并未倒戈，你们三千人冲入敌军，岂不是飞蛾扑火一般？”武王摇摇头。

    “哈哈”姜尚大笑两声，“我王，老臣深感此事可行。我王请看，乾领主所言，所有奴隶，囚徒并不发给武器和帐篷，如此冷的天气仍然露天休息，还用圈禁之法，可见七十万虽众，却不似我们上下同心。而且申屠这样的低下军官，还会有类似情况，并不见得都是帝辛的心腹爱将。只要有一处溃败，势必连成潮水一般。老臣此去亲自带人冲锋，一来以尖锥之势破其锋芒，二来老臣的薄名也可对他们震慑一二。我王不用担心，老臣自有自保之法！”

    武王思虑一会，觉得姜尚所言有理，也不再犹豫，即可下令整齐队伍，准备进攻！姜尚得令传令，下去准备。乾熊就留在武王帐中跟随。

    时辰刚是清晨时分，阳光刚刚均匀的洒下。商军队伍中的炊烟还没熄灭。武王联军这边已经集合完毕。六师队伍一字排开，战车，骑乘，护兵，步卒整齐有序。姜尚仍旧一袭大红的斗篷，骑着麋鹿在正中间，武王搭乘一辆九尺王车，各个诸侯也在两旁相配。

    姜尚对着队伍高声说道：“今日就是尔等建功之日！商纣人数虽多，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老夫亲率尔等以锥破甲，尔等可有信心乎？”

    下边的将官齐声呼喊：“破！”

    武王将手里的马鞭高高举起，猛地挥下，旁边的侍从高喊：“起号——鸣鼓——”

    队伍前边的号手鼓足了腮帮子，将一丈来长的战号吹响，“呜呜”的声音直传到对方军营当中。战鼓也有慢到快的敲起来，二百面巨鼓，发出震天的响动，犹如连绵不绝的炸雷一般。联军的人一个个血脉愤张，气势高昂。

    姜尚已经点好三千虎贲，亲自带队，人人重甲长戈，胯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姜尚一声令下，麋鹿率先奔出，三千人出发，开始真正的伐商战斗！

    乾熊走之后，申屠并未休息。自己坐在那里又仔细想了一会，起身走出帐外。来到自己部署的所看守的圈子边缘，远远看到两个下属仍在其中穿梭。就像另一个圈子走去。穿过两处圈子，申屠到了囚徒的休息的地方。守卫的军士看到是行长大人，并没有过问，以为是来例行巡查。乾熊借着火光，找了一会，在人群中看到一位大汉，满脸的胡须许久没经过修整，两道剑眉斜插入鬓，面色黝黑，未着刑具，乾熊过去走到大汉身旁，低声说道：“燕将军。”

    那大汉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申屠，微微点头。申屠虽然负责看守囚徒，却从不为难他们，反而对自己还颇有照顾。他本是商朝前军主将，名字叫做燕达，一年多前，因为军费问题，在帝辛面前举报了费仲。费仲巧舌如簧的把自己洗的干净，反而诬陷他串通敌国，被帝辛打入囚徒营中。

    “申行长有事？”燕达说道。

    “随我来！”申屠低声说后就起身离开。燕达也起来跟着过来，两个人到了圈子最边上，黑暗之处。

    “我有一事想同燕将军商议。”申屠说道。

    “不要再叫我燕将军了，申行长只管吩咐就是。”燕达说道。

    “此事若成，您还是燕将军！”

    “哦？”燕达闻听，死死盯着申屠的双眼。申屠也不回避，二人对视。申屠继续说道：“周国联军进攻时，我欲倒戈，请燕将军助我！”申屠本来想了一大套说辞，看到燕达突然觉得没有必要，就直截了当最好。

    燕达听了低下头思索片刻，“申行长不怕我去告发你么？”

    “不怕，燕将军若是这等人，我也不会找燕将军帮助。大王失德，燕将军才会如此，商国气数已尽，燕将军还有雄才，申屠只想能回家。”

    燕达眼睛充满坚毅“需要我怎么做？”

    “周国联军进攻时，请燕将军振臂高呼，反戈杀回朝歌！我等追随燕将军起事，洗刷将军冤屈！”申屠郑重说道，并一躬到地。

    燕达双眼湿润，伸出双臂扶起申屠，重重握了握申屠的双臂，又重重的点点头。申屠见他如此，知道自己不用多说，就告辞离开。

    一夜之间，除了申屠来见燕将军，自己的属下也去串联了不少熟悉的囚徒，申屠估算联通自己的人加上囚徒可有三万余人倒戈。这些人能起到多少作用？能不能像乾熊所想那样，让整个商军一触即溃，心中还是没有十分把握。眼看马上就要天亮了，又召集自己的下属过来紧急协商，再次安排。只等着联军进攻。自己的生死已经置之度外了。

    第二日清晨，刚吃过早饭，就听见号角声，紧接着就听到命令，马上列队，对方联军随时会攻击过来。申屠心中也是十分紧张，摘下帐中挂着的大弓，数了二十根羽箭。召集队伍，集合囚徒奴隶等人，去阵前列队。看到燕达的时候，申屠目光探问，燕达微微对他点了点头，申屠稍微安心。

    姜尚亲自率领三千虎贲，从联军阵营出发，成锥形阵列，一路飞驰，姜尚的大红斗篷迎风飘展，整个队伍像一只火箭一般直直插向商军阵营，在姜尚的带领下，三千虎贲在奔袭中，口中还在大声呼喊，三千人一同高声呼喊的声势也是惊人，只听得他们喊着：“活捉纣王，代天伐商！”

    对方的商营，一字排开的阵列向两边绵延数里，正中一团红色，簇拥着大王的王车，帝辛今日身着金色铠甲，威风懔懔的独自站在王车之上，手扶车辕，王车旁的随从举着帝辛的大槊，大槊上今日绑上了白色的牛尾，王车左边是主将方义的帅车，方义手持令旗，身着一身铜甲发着青光，王车右边是方义的副帅战车。围拢王车护卫的是帝辛最为精锐的禁军，都身着大红的战袍，远远望去，如一团火云般。两旁依次是青色，黄色，黑色，绿色，白色几个方阵，两边对称。前面几排兵士，中间押赴着大量的奴隶和囚徒，奴隶和囚徒拿着棍棒和农具，兵士们都是衣甲闪亮，兵刃闪着寒芒。

    看着姜尚带着三千骑兵奔来，帝辛嘴角露出一丝嘲笑，侧头对方义说道：“将军你看，那姜飞熊是不是如蝼蚁一般，这点人马对抗我七十万大军，不是自寻死路？看来那姬发也并非传闻中的英明，分明是让老东西前来送死么。哈哈哈哈.....”说罢，大笑起来。

    方义连忙回话：“大王所言极是，他们实在是鬼迷心窍了。”一旁的副将也不失时机的说道：“姜尚老小子，以为这点人马就能冲破我七十万大军？亏得他怎么想的？”几个人看着姜尚人马带出的烟尘哈哈大笑起来。

    姜尚并没有向正中的红色方阵冲去，姜尚坐在麋鹿之上，看着两边都有黄色方阵，不知道那边的才是申屠所在的方阵，一时间也没有机会再去考证，略微考虑，就朝着右边的黄色方阵冲了过去。右边恰好正是申屠所在的方阵，申屠看着姜尚果然如约向他这边冲过来，攥着兵刃的大手满是手汗，心里也紧张的不行，看看左右自己的随从，都是跟随自己一起被抓丁而来的村民，如今也被自己庇佑在队伍里，并没有什么损伤，今天过后就能回家了，又是一阵激动，低声吩咐左右，做好准备!

    “咦，他们怎么跑偏了？莫不是老儿自己害怕不认得方位了啊？”帝辛看着姜尚斜插过来，并没有想到其他，以为姜尚是害怕自己的威严，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姜尚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对面人的脸和表情，甚至隐约也听到了帝辛的嘲笑之声，但是全然不顾，抬起手里的铜鞭，后边的将士再次高声呼喊：“活捉纣王，代天伐商。”眼看距离商营越来越近，已经不足两百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