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106章盾牌与天平
经过漫长的昏迷，终于醒来的度岁夜首先发出的却是一声叹息。 他以为自己是纯粹的疯子，却没有想到，那个一直温暖地笑着的成涟是一个比他还要疯狂的家伙。他竟然把与死尸无异的自己都变成了这后半场布局中的棋子。虽然不知道成涟在自己昏迷之后做了什么，但是用这种方式来向昏迷中的他传递情报。 除了疯子，他不作它想。 柳雅喵在度岁夜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一段话。这段话最后一句都会加上成涟的名字。等到死亡元素手札的纸片上出现了成涟的画像，柳雅喵就能确认情报的成功传达。用这种诡异的方式来确认度岁夜的大脑接受了这个情报，这个想法度岁夜不得不自叹弗如。 而拥有着低潜在抑制症的度岁夜即便本体依然在昏睡，但是接受了情报大脑就绝对不会忘记这一段话，而且会在他醒来后作为不断被分析着的对象反馈给度岁夜。 不过，这小子为什么选择被死亡元素手札诅咒的人，是成涟他自己？ ——·····——·····——·····——·····——·····——·····——·····—— 巡督府的问询由其他的巡督暂时代替，徐巡督立即驱车前往医院。从巡督府出来、慢慢朝家的方向赶去的蓝明突然接到了同学白襄的电话。这下他才想起今天他还约好了这个“助手”去做一些调查。 但是谁知道一夜之间情势就瞬息万变。现在这些调查已经变成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说自己昨天下午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这些愚者的身上。这也是对方算计好的吗？ 不过能用这个作为借口，演一些继续掩人耳目的戏也还不错。蓝明立即打车前往约定的地方，和白襄一起做了些毫无意义的调查。白襄倒是乐在其中，蓝明却是哈欠连连。 正在那座邢紫溺水的桥上统计着人流量的蓝明接到了期待已久的徐巡督的电话，他有意无意中避开了白襄，说道：“先问问他有什么想说的，忏悔也好、放狠话也好、对于疼痛的抱怨也好、不死心的宣言也好，总之，先让他说些什么吧。” 徐巡督按指示对度岁夜询问。度岁夜却一个字都不说，只是直直看着天花板。他刚刚醒来，那些还未愈合的烧伤和疮口此刻正是撕心裂肺般得疼痛。但是他那被刀匕首划烂毁容的脸上出现的微笑却像是在享受着什么难以言喻的愉悦。 “微笑？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此刻正是肆意嘲讽我们，或者说一些误导性情报来迷惑我们的时候。”蓝明看着桥上穿流如织的人群，暗叹道，“果然是有情报可以挖掘。要么是他们造就计算好这一刻了，要么就是那个少女有什么方法能够向昏迷中的人传达情报。” 现代医学极其发达的现在，度岁夜身体状况被实时监控的现在，是没有任何可能装睡的。直到醒来之前，他的确也必定是一直在昏迷着。 蓝明至今死死认定对方是凡人，绝对不是会任何法术或者超能力的神灵，可是，他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样子的方法来向昏迷的人传达信息的？ 疲惫不堪、只感到一阵阵睡意袭来的蓝明继续说道：“那么必定是关键词触发情报回馈了。徐巡督，下面我说一个词，你替我复述一遍，然后等上五秒。” “好。”徐巡督不解其意，但是此刻对于蓝明的绝对信任让他还是一口答应。 “那么开始。猫。” “猫。” 没有回应。 “时钟。” “时钟。” 没有回应。 “盾牌。” “盾牌。” 没有回应。 “天平。” “天平。” 五秒很快就过了，正当蓝明准备说下一个词的时候。依然微笑着盯着天花板的度岁夜终于开口，受过烟熏和火焰侵袭的嗓子宛如折断的干柴摩挲发出的声音，在蓝明和徐巡督听起来却不啻。 “36°，54°，96°，156°；36克，72克，6克，60克；薛定谔的猫向你道好。”度岁夜彬彬有礼地说道，却未曾看徐巡督一眼，而且仍徐巡督再说什么，度岁夜都不再说一句话。 缺乏条件下，度岁夜也无法分析出这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有预感有大事件会发生，就算现在的自己无法去主导这些事件，能够见证甚至参与他此刻就能很满足。 还有什么比你清晨醒来就开始进行你最喜欢活动更美好的事情？ 情报搞到手，蓝明挂掉了电话，又开始旁若无人的推演起来其中蕴含的讯息。现在的他又开始兴奋起来，睡意一扫而尽。 天色又渐渐暗下，倚靠在桥栏上的蓝明站起了身，对已经变得无精打采的白襄平静说道：“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把统计的数据整理好发给我。谢谢了。” 白襄已经深刻体会到这种调查的单调和枯燥，可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那么，之后的行动呢？” 蓝明对白襄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地笑容，说道：“等我下面的通知吧。今天，先给我一点时间休息一下——我已经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白襄一愣，虽然见面时就觉得蓝明看上去很疲惫，可是他下午接了一个电话后就一直显得很亢奋。 告别之后，蓝明孤寂的身影没入人群之中，就像是没入海潮之中的小小雨滴。天色完全暗下，路灯陆陆续续点亮，天空竟然在这个时候飘起了一些小雨，感到疲惫再度袭来的蓝明被微凉的雨水一激，稍微清醒了些。 他其实很快就解读出了谜题，只是他一直在犹豫该不该汇报给徐巡督。现在的徐巡督也一定在等待着他的回话。他算是看透了，汇报给这些愚蠢的家伙指望他们能够阻止死神方的阴谋，还不如指望这些落到地上的雨自己飞回天上。他们会做的只有大张旗鼓地包围一栋人去楼空的建筑，然后看着它起火。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了。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这个特别的铃声，他只为了那一个人设定了…… 蓝明深呼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小柔……你可以联系外面了？” 好久不见的空初柔的声音传了过来，让蓝明一直坚硬的内心变得柔软起来。 “蓝明，对不起，这么久都没有联系你……你现在在哪里？需要我的帮助吗？”空初柔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温柔。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蓝明依然能够感受到空初柔说话时轻轻呼出的温暖。 “我很好，你没有什么事情吧？不用担心我，这一切我能够搞定。你就在家好好地多休息几天好了。”蓝明努力使得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他现在和死神方的对决可谓是在万仞高空上走钢丝，但是他不想让空初柔担心。 “我现在在我家附近的咖啡厅……我和父母吵了一架，从家里跑了出来。”空初柔小声地说着，然后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蓝明，和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我想能够帮上忙！” 一时间，蓝明的心跳声盖过了四周场景一切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