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章狩猎部的下午茶
回到了狩猎部的少年紧紧地跟着副部长，穿过了一条长长的、幽暗的走廊。这走廊明明是在一栋写字楼的内部，却极为的幽长，明显超出了一栋楼所应该有的长度。走廊昏暗到很难看清廊壁上的画像，但是少年能隐隐约约看到画框。厚实的地毯每踏一步就像是要陷进去一样，少年紧紧跟着提着破旧手提灯的副部长大叔。等少年靠近出口时，他竟觉得从出口挤进来的光有些刺眼。 从走廊出来，下了一层。这一层只有3个房间，部长办公室，副部长办公室和职员办公室。而少年的归处，自然职员办公室。 办公室就是那些企业的办公室一样，每人一张办公桌一张办公椅，桌子间有挡板。光光看这间办公室，少年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国际化的企业。 办公室内的大家都停下手中的活看向少年和副部长。少年注意到办公室里有十张桌子，现在只有五张上有私人物品。 副部长清了下喉咙，然后朗声道：“我身边的这位是今天招来的新人，从今往后大家就是同事了。小涟，你自我介绍一下。” 少年很大方地鞠躬，然后面向大家道：“各位前辈好，我刚刚通过测试被招聘进来的新人，我的名字叫成涟，大家叫我小涟就好了。希望之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嗯。”大叔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角落的一张办公桌说道：“那里就是你的办公桌，等一下去后勤处领一些办公用品。” “是！”成涟咧开了嘴，像是非常开心。他本来以为凭自己这样子的性格、这样子的学历和年龄，找工作最好的结果也只是餐厅的服务员。说不定最好还得去工地上碰碰运气。没想到现在自己还能有一张办公桌。 “小影。” “到！”大叔所指的办公桌相邻的位置，一个看上去和成涟差不多大的少女站了起来。 “你就作为前辈好好带一带小涟吧，接下来几个委托就你和小涟一起行动，直到他能独当一面为止。” 成涟偷偷看向名为小影的少女，单马尾，尾梢及肩。穿着米色连衣裙。左手戴着黑色长筒手套，右手正握着一支笔，似乎刚刚在写东西。小影的脸有些婴儿肥，身材适中，称不上纤细。也许这就是最近很流行的食rou系女孩吧。 小影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小涟同学，以后就多多指教了。我叫华梦影，你也叫我小影好了。” “是……是！以后就麻烦前辈了！” 大叔伸了个懒腰，拍了拍成涟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趁现在我还有时间赶紧问出来。然后把这次委托的报告写好，下午四点去后勤处帮忙搬下午茶的东西——后勤处就是刚刚下来的那条走廊对面的门。这就是你今天的工作，知道吗？” “是……那，首先我想问，为什么会招我？这份工作虽然挺辛苦，但是工资很高，又需要专业素养。我觉得……凭现在的我似乎还不能胜任。” 副部长示意成涟坐下，然后拉过一张椅子面对着他坐下。 “小伙子不要这么没有信心嘛。工作经验都是后面慢慢磨练出来。虽然你之前只是一个高二学历被学校开除的小鬼，但是这不重要。我们狩猎部选人，靠的就是那一份笔试的试卷和眼缘。” “那份试卷？副部长，那只是一份很普通的心理测试试卷啊。似乎没什么专业知识。”成涟追问道。 副部长除下西装，扯开衬衣的第一个扣子，嗤笑道：“当然没有，难不成我还要考新人怎么拿巴雷特去狙人？” “斯伯你这次没用RPG？真的是奇迹啊！”一个带着眼镜、穿着正装，二十几岁的男子从门出进来，笑着向斯斯伯大叔扔了一瓶饮料，然后对成涟说：“小涟，那份心理测试问卷，的确是重中之重的标准。可以说，通不过那份问卷，根本就没有其它的可能进入我们部门。” 男子说着继续向房间里的人派发着刚刚买来的饮料。 斯伯大叔一边拧开瓶盖，一边笑着说：“因为我们需要的，都是没有人性的人才啊。” 成涟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男子扔来的可乐，男子笑着说：“欢迎。我叫介休涯，是狩猎部的部长。” ——·····——·····——·····——·····——·····——·····——·····—— “小涟同学，原来你是被学校开除的啊。”正在奋笔疾书的小影伸手将垂下的一缕发撩到耳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成涟讪笑着说：“没办法，证据确凿，只能离开学校了。不过也是拜其所赐，我才不得不出来找工作，也才能找到这一份工作。” “嗯~”华梦影的这声尾音拉得很长，像是疑惑像是怀疑又像是看穿了成涟的话，“嘛~反正没关系。说老实话，这里也算是个问题大人收容部，来到这里的职工都是机缘巧合，在自己铸下大错前能够找到这里并且被这里相中。” “大家都很幸运。”华梦影点了点头总结道。 成涟可是第一次听到女孩子发出这种长长的尾音，俏皮而可爱，有些愣神的他“啊？”了一声。 华梦影双脚悬空坐在办公椅上转了一圈，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道：“我应该和你同龄，如果我还在上学的话，应该也是高二。可是初三的那一年我辍学了……要不是副部长正好经过，我现在可能在少管所之类的地方——或者精神病医院。” 成涟终于明白副部长和部长不是在开玩笑。眼前可爱的女孩看样子也不是善茬…… “所以，有什么事，在工作时发泄。每个宇宙都有每个宇宙的规矩，你违背这个星球的规矩，住在这里的我们也不好包庇你。毕竟狩猎部在这个星球还是个正规的公司。请不要在这个世界捣乱哦。” “……是。” 正规公司？！难不成这个公司还会交税？ 华梦影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递过一份文件夹：“这是报告的模版，不出差在办公室的时间大部分就耗在上面了。在四点前搞定吧，然后去搬下午茶。” 成涟的成绩不算差，他被开除的原因是蓄意伤人。他捅伤了一个敲诈勒索的混混，本来应该是英雄的他却受到了相反的待遇。老师叹着气让他离开时，他只是说了声“是”就离开了。这起事件中最大的输家是他这个逞能的英雄，他却既没有喊冤也没有冷笑，只是平静地接受。 现在他的敌人是眼前的报告，报告娟秀的字迹看样子是出自华梦影之手。如果字如其人指的是性格并且有十分之一的准确率，那么说出这条定理的人一定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十六七岁的华梦影报告写得很出色，成涟光是模仿那种正式化口吻就要费好大的力气。而且他没有办法在文书的框架下还能写得如同华梦影一样绘声绘色。 华梦影这份报告写的是她上一次的委托任务，里面详细地写明了起因、经过和解决方式。包括主角的种类和特别之处。 一个穿越回过去的主角，被她用一颗地雷精彩漂亮地解决了。对于过去再怎么全知的主角，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床下面镶嵌着一颗地雷吧。简单而精彩的解决手法。成涟赞叹道，不禁想这份工作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 成涟模仿着写好这次的报告，看了下时间，3点50分。 好险，现在去后勤处应该还赶得上。 第一次参加成涟为这下午茶的“奢侈”而咋舌。 由大家从各个世界带回来的神秘食材，送到后勤处进行加工后，大家会在每天的下午四点享用这些或者可口或者可怕的茶点。每一场下午茶都汇聚着各个世界的食材，恐怕在无数宇宙中也只有狩猎部这样子的部门才能够享用到。 说到那个后勤处，在成涟看来这也是个可疑的地方。大家将食材、清单和替换物都很粗暴地扔进黑暗的后勤处房间内，从从门内推出的小箱子里拿走后勤处根据不同需求配备的东西。后勤处的房间里到底是什么，成涟即便站在门前朝里看也看不清楚。 “不要妄图进去哦~会很惨的。”华梦影告诫他，打消了他微薄的好奇心。 “哦？！哦~！”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她的办公桌位置在成涟的斜后方——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绿色晶莹的软块，“这是树灵的叶冻？我可以带些回去做面膜吗？” “请便，枭姐。”年青的部长非常绅士地说，“注意包装好不要碰到任何花粉。” 枭姐递过一块给成涟，她笑着说：“不来一块吗？很好吃的哦，小涟。” 成涟没有迟疑，道谢后接下吃进嘴里。清清凉凉的味道，像是在吃芦荟味的果冻。 这时一个染着紫发、二十岁左右的前卫青年——马枫圣，他的办公桌离成涟最远——皱着眉头地拿起一只炸蜘蛛一样的东西，询问道：“这什么？谁带的？下午茶吃这个也太油腻了吧。” “不会啊。”华梦影也拿起一只说道，“这不是油炸的，不会很油腻。” 看样子这道茶点就是她带来的。 青年将信将疑地将整只“炸蜘蛛”塞进嘴里，一口咬下。 “吱~~~~”一道让人光听就很震惊的生物濒死时的尖叫从他的嘴里传出。 华梦影说道：“因为这还是活的。看来后勤处判断这个最适合生吃。” “……”马枫圣露出了母猪分娩农用器械般的表情。 茶则是鸟头果泡的，虽然看起来像是打碎的脑浆，但是第一个因为要漱口而尝的马枫圣表示这尝起来像是发泡的奶油。大家都尝试后表示认同，成涟很喜欢这种口感。下午茶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大家回到各自的位子，收拾整理东西准备按时下班了。如果不是这间部门与众不同的工作方向，成涟简直觉得自己来到了国企——这轻松融洽的氛围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负责收拾下午茶桌的成涟端起那一盘没有人再动过“炸蜘蛛”，略微迟疑后他打消了尝试一个的想法。准备将这个随着垃圾一起扔回后勤处，由后勤处来处理掉。这时，马枫圣讪笑着走过来，对成涟说：“小涟，如果这个没人要，就给我吧。虽然挺恶心的……但是还是挺好吃的……” “对了，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 ——·····——·····——·····——·····——·····——·····——·····—— 六点多，回到家的成涟闻到了mama做的饭菜，肚子咕咕响了起来。 饭桌上，成涟大口吃着饭菜，下午茶吃得虽然有趣，但是也有些让人胆战心惊。此刻他觉得还是家里的饭菜更加香。 成涟的mama心疼地看着他，说：“看你这孩子饿的，在公司累到了吧。赶紧和你爸认个错，把工作辞了，我们再找个学校把书读完吧。” 成涟的爸爸猛地一拍桌子，冷哼道：“这就累了？我和你说，你不在那里磨砺个几个月就别想回来上学。我就是让你好好感受下社会上的艰……” “爸，妈，别担心，不累。我就是觉得今天妈烧的菜特好吃。”成涟淡淡地说，“这个公司挺好，给我开的工资也很高福利也好。如果可以，我想就在这个公司发展下去。” 卢爸爸被打断了有些不开心，他继续冷哼道：“挺好？在个小写字楼租个一层楼就叫公司了？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产。” 卢mama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这实习一个月能拿多少？转正呢？你这公司是干什么的啊？” 这个问题让成涟愣了下，他放下筷子想了几秒，然后吞下嘴里的饭菜道：“我们公司做的外国食品进口，有时候也要出差解决外国合作公司的一些事情。一个月，差不多一万吧。” “啥？一万？你这别是个骗子皮包公司啊？！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小屁孩，一万？”卢爸爸瞪大着眼睛，只是声音微微颤抖。 自知说漏嘴的成涟赶紧编道：“这是副部长的工资……也是我的目标。” 知道在说下去就可能说出一些不能直说的东西，成涟赶紧巴拉完饭菜道：“我吃好了。回房间休息了。” ——·····——·····——·····——·····——·····——·····——·····—— 回到房间的成涟写好日记，突然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炸蜘蛛”。 他略微迟疑，然后将蜘蛛塞进嘴里飞速咀嚼。他本想快速嚼死这活着的炸蜘蛛，但是那让人震惊的惨叫还是从蜘蛛、从他的嘴里传了出来。有些瘆人的声音在卧室里回荡，还有些许渗透进墙里。 原来不是这生物发出的尖叫啊，是因为咀嚼时，充满异样味道的汁液从腹腔随着牙齿咬下挤出，那特殊的腹腔结构会发出类似尖叫的声音。成涟微皱着眉头继续咀嚼着，因为汁液一瞬间就挤了出来，所以再怎么咀嚼也不会发出第二声惨叫。 “砰砰砰！” “小涟，怎么了？怎么回事？”门外是卢mama担心的声音。 “啊，那个，没事的，妈。我不小心点开了一个整蛊网页，就是那种突然蹦出鬼脸发出怪叫的网页。”成涟赶紧掩饰道，而此刻紫褐色的汁液从嘴角溢出，散发出了异香。 不过……这炸蜘蛛还真的挺好吃…… 虽然也真的很恶心。 “早点睡吧。小涟。”门外的mama叮嘱完就离开了。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打开房门。 成涟叹了口气，准备去睡觉。 “请不要在这个世界捣乱哦。” 成涟突然想起了白天华梦影说的这句话，他迟疑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拖出床底下的一个复杂的装置开始拆卸。 比起用爆炸焚烧整个学校的方式来做出毫无意义的反抗，还是这一份工作比较重要。 成涟是这么想的。 比起烧死一整所学校的人来说，去别的世界追杀主角会更加有趣。 这样子的话，这个能够飞起来喷洒汽油并且自爆的小无人机，也就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