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神秘高手
我径自前,抱拳见礼,“小‘女’子林雪若,见过公子,这位是我的同伴,聂佳琦。我们二人此番兼程赶赴飞云堡,一路事急从权,不及换马,此刻脚力已失,尚望公子能行个方便,带我们同行一程,援手之恩,我二人当以重金相谢。” 那人‘露’出几许探寻的意味,目光在溪边马匹身一扫,声音极是动听,隐隐携着一丝高高在的口‘吻’,却又不会教人生出反感之意,只觉得十分应景,仿佛本该如此。 “不知两位师承何处,是谁人‘门’下弟子?” 我略一犹疑,却被他牢牢看在眼,我还想说些什么,恰在此时,聂宣老实不客气地接过话头,娓娓道:“尊师无量散人萧白鹤,小‘女’子正是南海蝴蝶谷‘门’下弟子。” “哦?”那人显得颇为意外,目兴起一抹玩味之‘色’,“久闻无量散人博通六艺,身兼原武学数家之长,决计堪称一代盖世人,不想今日在下竟能有幸一晤人高足。” 聂宣一甩腮帮子,愈加不知天高地厚,“好说好说,恩师虽早在数十年前便已绝迹江湖,但如今尚在人间,可是他老人家脾气委实古怪得很,自己不愿过问江湖是非,偏偏还给自己徒弟下了禁足令,若非我绞尽脑汁溜出谷来,只怕此次连飞云堡都去不成了。” 那人垂下眉目,隐去面神情,“据在下所知,无量散人年事已高,‘门’下授有两徒,首徒因犯清规被逐出‘门’墙,二弟子已被其视为衣钵传人,姑娘若能尽数承得散人所学,料想他日必能江湖,所向披靡。” “这位公子想必是记错了。”聂宣‘露’出笑意,故作感叹道:“被逐出‘门’墙的并非大弟子,而是二弟子柳岚,江湖人称金环公子,正是在下的师弟,这些年来,他虽被师父逐出师‘门’,但却仍以蝴蝶谷‘门’下弟子自居。” “至于我的这位朋友林姑娘……” 我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安,不敢再任聂宣信口开河,当下沉声截然道:“在下无‘门’无派,甚少履迹江湖,似我这般无名小卒,何劳挂齿,公子若卖个人情,便请快快让我们车,刻下你我一样须得赶路,片刻耽搁不得。” 那人忍不住好笑,目却仍然透出满满的坚持,“这位姑娘稍安勿躁,在下行事素有分寸,少时自然会给你个‘交’代。”话至此处,目光倏然落在聂宣身,“适才在下却是有意试探,但这些已近湮没的江湖往事,尚自算不得天机绝密,此刻姑娘若能如实回答在下一个问题,我便承认你是萧散人弟子,恭恭敬敬将你二人请车来。” 聂宣翘‘唇’一笑,满脸得意,“这有何难,你问吧。” “据闻萧白鹤嗜宝成‘性’,几乎意‘欲’罗天下异宝潜心珍藏。单只蝴蝶谷收纳的古玩书画便不下千余件,其稀世宝器多至车载斗量,相较国库犹有过之,但这些都只是寻常物事,散人手另有三样宝物,决计迥异俗流,在下虽有耳闻,却奈何始终无缘一睹,姑娘既是散人高足,那便将这三样宝物略为详述,以释在下心之疑。” 聂宣显然成竹在‘胸’,对答得有理有据,“师父他老人家喜好的第一样宝贝,正是百年前武林至尊琴魔修习的七弦无形谱,这‘门’武功艰涩高深,传言当年琴魔死后,武林为这本琴谱亦曾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然而为了参悟其的秘密,这些人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却终其一生而不可得。” 那人点头赞同之余,不禁有些感慨,“数百年来,武林始终争斗不休,世人明知人生如梦,转瞬即空,但生在这世却又偏偏放不下对权势的执念,想来亦是天‘性’使然,无从更改。” “尊驾能有这番见地,自然绝非俗人,今日我们二人有幸能与你结识晤谈,也算是缘分!”聂宣一本正经地作揖,笑得如同千年狐狸,“至于这第二样宝贝,却不甚有名,唤作青釉蟠龙枕,是越窑瓷器的‘精’品,胎质灰白‘精’致,遍施青釉,青亮润泽,为西晋之作。尊师昔年修炼七弦功,致使内火虚浮,体热过盛,恰巧此物可堪消署透凉之用,拖如意枕面,是以他最最不能离开的,亦是这件物事。” 话音方落,那人倏然‘露’出几分惊之‘色’,寒声道:“武林人讳言师‘门’,姑娘此番道出令师弱点,已然形同欺师灭祖,犯了武林大忌,今日你我的谈话,一旦被别有用心之徒知晓,萧前辈将势必陷入强敌环伺之,姑娘若单单只为与在下同行,便不惜如此,岂非有些太过儿戏了些?” 聂宣梨窝深现,说虽说的好声好气,却无不透出几许得意,“今日知道这秘密的只有我们三人,这位林姑娘是我的密友,尊师自是不会计较,可若你将我们抛在这荒郊野地,自个儿离去,不日传进我师父耳,岂非泄去隐秘,凭他老人家的‘性’子,不论施展何等手段,总得追到天涯海角,把你灭口才行。” 我听了他的话,差点笑出声来,聂宣一向心机百出,这请君入瓮反客为主的把戏,倒算用的恰到好处,如此一来,除非遇到萧白鹤生平至‘交’尚可一手揭穿他这手骗局,否则寻常武林人,大凡听到无量散人的名号,任谁不会被哄的惊恐万状,这方法简直百试百灵。 那人苦笑着撤下吊帘,动听的磁‘性’嗓音自车厢内传出,“不想散人弟子竟是如此古灵‘精’怪,在下先前既然答应了你,便决计不会食言,两位还请车吧!” 我忍不住偷笑,正在跟聂宣‘交’换眼神的当儿,听到那驭马的车把式啐了口痰,忿忿道,“主人最好小心些,这‘女’人定有什么诡计‘阴’谋,我瞧她绝对不安好心。” 车厢转而响起一把清朗的笑声,“她们若心怀不轨,焉能同我唠叨这许久,少时记得务必加快马速,等路过陵村还要置办些东西,莫要耽搁明日行程。” “小的明白。” 等到委身攀入车厢,我这才看清那人长相,一身对襟青衫奢华有致,用料繁复,裁剪十分妥贴,略显古铜‘色’的俊脸,搭着润泽如缎的长发,竟隐隐透出某种妙的感觉,便似浸透窗格的稀疏阳光一般挥之不去,零零落落地罩在他身。
聂宣不甚客气地倚在貂绒扶椅,掩在发丝下的眼帘轻轻垂落,嘴角犹自噙着一抹浅笑,也不知道是打算入睡还是在想些心事。 转眸间,对坐那双深潭般的黑眸,正一瞬不瞬的看过来。四目陡然‘交’接,我习惯‘性’躲开视线,却听到那人柔和的声音又复响起,哝哝软软的,竟似带着几分江南人士特有的口音。 “请恕在下记‘性’一向不好,适才姑娘自报‘门’户,可是叫林雪若?” 我不疑有他,点头称是。 “前几日里,在下‘露’宿荒野,倒是听闻有人提及两个‘女’子,据闻那姐妹二人脸覆面纱,十分貌美,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未语三分笑,另一个却孤言寡语冷若冰霜,举手投足间潜具高手气象,一路不知‘迷’煞多少英雄豪杰,今日有缘得见,倒和传言有颇几分不符。” 诸如此类的江湖传闻,素来入耳的大多都是某些人物的成名事迹,此刻听到这传闻居然出自自己,我不由失笑,“有何不符?” “在下一时好心起,倒也探听过两位姑娘的芳名,有人告诉我,这姐妹二人分别叫聂佳琪、聂佳雪。”言及此处,他自顾一笑,“可适才姑娘却自称林雪若,依在下看来,聂佳雪显然是作化名之用,这委实一点也不稀,至于这位聂佳琪……” 我转头一瞥蜷缩在貂绒的聂宣,字字掷地有声,“身为‘女’子,行走江湖本是极为不便,此番出‘门’又走的匆忙,是以未曾特地乔装改扮,诸多事务绝难尽实相告,这易名换姓之举,实是无奈,还请公子释疑。” 那人‘唇’角‘荡’开浅薄的一丝笑意,语声忽而变得分外温柔,“在下只是偶有兴致提及此事而已,倒并无质问之意,尚望林姑娘勿怪才好。” “好说,在下送公子一句良言,江湖传闻大都难免捕风捉影,当做消遣听听还好,却唯独做不得真,孰是孰非,不若‘洞’悉原委,由君自鉴。” 那人轻轻颔首,看似随意地抚颔一笑,自袖口‘露’出双十分纤长的双手,指尖到腕子一路浅润无暇,巧妙地弯入几抹粉匀的小小凹陷,白皙的皮肤里表透出丝丝缕缕的青‘色’脉络,益发显得十指纤柔秀美,全然不似男子该有的掌型。 我只是疑‘惑’地瞧他,偏巧又迎他笑意未敛的双眼,正尴尬间,却见他伸手自一旁的暗阁里‘摸’出方‘精’巧的漆盒,搁在我手边,“这是杭州城御品斋的拿手细点,名叫松子百合酥,此间尚处乡间僻壤,别无佳肴奉客,怠慢之处,尚望林姑娘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