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叫花
段子羽站在街头，目光转向远处的巷口，不大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蓬头污面，衣衫褴褛，瘦瘦的身体，像是一根竹竿，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只是他的眼眸，却是乌黑透亮，目光闪动之间，给人一种灵动的感觉。 灵目术可以查看凡人身上的灵根，消耗的法力极为低微，段子羽现在的修为，可以运转此法术一天，也不会有丝毫疲累，此时他灵目术并未关闭，在那孩童身上扫视一眼，顿时露出惊异神色。 “咦，此子身上竟然有淡淡的灵力波动，显然是有灵根之人。” 修真需要资质，也就是灵根，段子羽灵根的了解，只是在林家藏书房里，查看到的一些浅显介绍，具体的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他通过灵目术，也有大致的判断方法，那就是灵力的波动强弱。 仔细盯着那孩童，段子羽品味鉴察了一番，发现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并不是特别强烈，远远比不上自己，但好歹有波动，倒也能通过修炼，晋级到修士行列，只是这样低阶的灵力波动，修炼速度很慢，如果没有特殊际遇，终其一生也就只是炼气期第三层的修为了。 “此子身上的灵力波动不强，但好歹比林志辉那老狗要强这么一点，我将其带回林家，倒也能完成家主交代的任务。” 段子羽沉思了一下，决定查探一下这孩子的身世，若是合适的话，就将其带回林家，成为继他之后，林家的第二个外姓修士。 眼见那孩子走进行人如织的街头，段子羽不动声色的跟在他的身后，看他所行之事。 那孩童在人群里走着，过了一会儿，他来到一家酒楼门口，自顾自的拿出一个破旧的瓷碗，蹲在距离大门三丈外的路边，一屁股坐在地面，将瓷碗放在面前，哀声对着路过的行人说道：“各位大爷，小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好心的大爷，可怜可怜小人，赏小人一点银钱……” 来往的行人，看到他祈求要饭的姿态，有的露出鄙夷神色，有的嗤笑一声，但就是没有人愿意慷慨解囊，施舍钱财与他。 “小滑头，滚开，别挡着大爷做生意。”这时候，酒楼里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上前来喝骂几句，一脚踢翻孩子面前的瓷碗。 砰的一声响，瓷碗撞在路边的石块上，四分五裂，那里面几个铜板，也啪啦啦掉在地上。 孩童吓得瑟瑟发抖，连滚带爬上前，把地面的铜板捡起来，同时对着那粗壮汉子乞求道：“大爷饶命……” 汉子也未上前揍他，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臭味，连忙捂着鼻子，喝道：“赶紧滚。” “大爷，就让小的在这里蹲着吧，又不阻拦你的客人。” 那大汉叫道：“放你娘的屁，你浑身发臭，客人来了，都被你熏走，谁还来我店里吃饭？” “我去洗个澡，身上就没了臭味，行吗？”孩童可怜巴巴的看着大汉，眼里闪过祈求神色。 “洗澡也不行，赶紧滚。” 孩子连忙磕头，边磕边说：“大爷，我三天没吃饭了，可怜可怜我吧……” “妈的，真烦人。”那汉子转脸叫道：“王二，端点剩饭过来。” “来了。”正在酒楼靠门的桌边收拾忙活的小二，一直在关注着门口的事儿，闻言连忙把碗碟里面的剩菜剩饭腾在一起，用一个破碗装着，端来放在了孩子的面前，“小兄弟，快端着走吧，别在这门口，妨碍这里的生意。” “多谢多谢。”孩子看到那残羹剩饭，倒也没有嫌弃，就像是见到了山珍海味一般，连忙就着碗喝了几口汤汁，再拿出剩菜里面的馒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酒楼老板说道：“赶紧走吧，下次不要再来这里，我没有这么多剩菜给你吃。” “多谢大爷，您老是菩萨心肠，一定会有好报，生意也会越发兴隆下去。”那孩子一边大口的吞食，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着，说完话之后，没有多留片刻，很识趣的离开了。 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孩子把一碗残羹剩饭全部吃进肚子，打了几个饱嗝，舒服的长舒了一口气，嘴里吹着口哨，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 “哎，我一个白天，才要到十个铜板，鲁大爷要我一晚上要五十铜板，我根本不能完成啊……”小叫花脸上的开心神色，没有保持多久，就变成了为难之色。 喃喃自语了一会，小叫花找了几片树叶，把酒楼给他的破碗擦干净，端着这破碗，再次进入了街头。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小叫花去了酒楼，客栈，青楼，赌场等地方的门口要钱，无一例外的都被人赶走，那青楼当保安的龟公，更是毫不客气的打了他几拳，若不是老鸨赶到，叫那龟公去做事，小叫花肯定被揍得更狠。 小叫花急急的逃窜，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下来，嘀咕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本大爷要钱，你们不给便是，何必要动手呢？” 段子羽一直在小叫花身后跟着，他的遭遇，依稀让段子羽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想当年，他流落街头，也是如小叫花这般，三餐不继，衣不裹体，备受欺凌，遇到心情好的人，还有幸混几个钱，若是遇到心情不好的人，便会把气撒在他的身上，挨一顿老拳。 经过一番跟踪，段子羽已经大致确定这孩子的身份，不过，他并未就此上前，依旧远远地看着。 小叫花自哀自怜了一会，便又再次踏上讨钱之路，这次他的运气好了一些，刚到赌场门口，便遇到一个赢了钱的光头花和尚，得赏二十枚铜板。 “佛爷大慈大悲，定然能成就罗汉金身……” “这小子倒是会说话，得，洒家今儿心情爽快，再赏你一些。”花和尚哈哈大笑，又扔了一串铜钱，这才在小叫花的千恩万谢中，昂首迈步离开，看他所行的方向，赫然是赌场对面的青楼。 小叫花捧着那一串铜钱，撒着欢儿的跑到僻静之地，仔细的数了七遍，终于露出了笑容，喃喃道：“一共六十枚铜板，我终于能交差了，啊，今天能睡个安稳觉了。” 开心了一会，小叫花带着讨乞得来的钱财，出了巷子，走到一个烧饼摊前，扔出一枚铜板，昂首抬头，高声叫道：“给我来两个烧饼。” 花了一枚铜板，小叫花心安理得的当了一回‘阔绰’的大爷，享受着这种常人不在意的滋味儿，待拿了烧饼离开，他大步的穿行于小巷中，不大会便消失了身影。 小叫花并不知道，在他背后有一个跟踪者，而他的命运，也在今晚上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