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上天不眷顾奇迹

    见小宝不理她了，闷闷地在那里收着布帘，范晓萌努一努嘴，“生什么气嘛，占了便宜还装蒜？”

    “姐，大姐，女神，你的便宜那么好占我也不枉被你骂一顿了。”小宝卷了卷被单，扔到了床上，“冷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说啊，蜡烛也没了，又黑又冷，难道把你的被子也扯了？······睡得像头死猪一样！”

    看看，小宝又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是该向黄健翔那样的快嘴学学了。

    迨范晓萌磨蹭着也钻出了被子，小宝赶紧将铺盖卷好，重新放回了隔壁。

    漱洗好后，整理了一下，小宝拿上范晓萌的东西，就领着她下了山。

    早餐在一间小馆子里吃的，小宝照例是馒头，加了一碗稀饭，可范晓萌那样的千金之躯却习惯不了，她要的面包牛奶这附近压根没有，因为都是招待民工的，所以，面包店那类的花钱又不经饱的，一律被排挤出了这里。

    范晓萌坐在小宝对面，拿了两个馒头，像捏泥人一样的把弄着，那碗稀饭也像和泥浆一样，搅啊搅的，都成浆糊了。

    “吃不吃啊？不吃别浪费粮食！”小宝挝起筷子，在范晓萌的那碗稀饭上敲了敲，警告着。

    嘟着嘴，白了小宝一眼，咽了咽口水，范晓萌像是跟那馒头有仇似的，硬是塞了两口下去了。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小宝低了头，抑制着一脸的笑意，凑在那碗稀饭上，呼呼地嗍得山响。

    “吃吃吃，噎不死你呛死你！”实在忍受不了小宝那副投入而满足的神情，以及吸尘器一样的大功率喝法，完全置她于不顾，范晓萌一个如来神掌，拍在了桌子上，震惊四座。

    当然，桌子一点事没有，被震荡起来的稀饭逆流而上，呛了小宝一鼻子。

    抓过纸巾赶紧擦拭着，小宝撇过脸，被近桌诸位顾客的反应吃了一愣。

    这时，小宝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还不等他去接，就被范晓萌抢夺了过去。

    有一点是值得夸赞的，这小妖精的心智毕竟在小宝之上，她也不先暴露自己，粗着嗓子咳了一声，算是招呼，“······东西？什么东西？······我是谁不重要，什么衣服？······什么心姐不心姐，我不认识，你打错电话了。”说完，范晓萌闪电挂了电话。

    嗍着稀饭的小宝一听，猛地将碗稀饭打翻在桌，伸手抓了过来，“把手机给我！”

    范晓萌也不反抗，撇撇嘴，伸手就给了他，小宝接过一察看，果真是方心怡打来的，这下苦了，又得罪了一方神圣，还得自己收摊子。

    小宝正打算拨回去，范晓萌却不乐意了，将那半截馒头网球一样的砸了出去，弹过几张桌子，之后，气咻咻走出了小馆子。

    见状，小宝也顾不得拨打了，付过钱，赶紧追了出去。

    把那老板和几桌民工惊异的，这年头的小情侣，脾气比牛还倔，还时不时上演一点暴力戏。

    见范晓萌横冲直撞地跑出去，小宝赶紧在她冲向街面时拦住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要你管！”范晓萌没好气地嘟着嘴。

    “把手拿过来。”小宝伸出手，等待着，“让我看看肿了没有啊？”

    没好气的范晓萌将手一甩，你要看就看吧。

    小宝翻转着范晓萌的玉手一看，果然，整个掌心已经红扑扑的了，替她揉了揉，“受伤了吧？没那么大力气就别学人家拍桌子，替你揉揉。”

    “那学什么？”见这傻小子也懂得怜香惜玉了，范晓萌抿嘴一笑，突然乖怜了。

    “有很多可以学啊，胸口碎大石啦，头顶碎砖啦，碎钢板啦，你敢学吗？”小宝边揉边开起了玩笑。

    “要死啊！”范晓萌娇嗔着，抽出手来，准备就给小宝一掌。

    眼见着这小妖精扇来一掌，小宝响应着故意躲了一下，倏地，一辆小轿车从侧面撞了过来，小宝的脑子里虽然提前闪过一阵光亮，但已经避闪不及了，瞬间被撞上，翻腾着摔过车顶，重重地落回到路面，当即昏了过去。

    范晓萌一时吓傻了，跑向小宝的那一刻，出于基本的常识，她赶紧回过头去，心里念叨着，一定要记住车牌号，可是，就他妈这辆车偏偏没挂车牌号，蓄意谋杀啊？

    范晓萌抖抖索索地捡起小宝的手机，赶紧拔了120，之后，一想，她又将方心怡的号码拨了回去。

    “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跟小宝什么关系，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小宝出事了，刚刚被车撞了，你赶紧过来一下吧。”报完地址，范晓萌挂了电话，察看着小宝的情况，急切着，却又不能盲目施救。

    几分钟后，方心怡赶在急救车前到了现场，两人等候着，随后120急救车也赶了过来。

    范晓萌坐了方心怡的车，尾随在急救车之后，一路上，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连相互介绍的话都没有。

    然而，蹊跷的是，急救车并没有往医院方向赶，也不鸣笛，相反，急救车越开越快，很快就把方心怡的车甩在了后头，之后，急救车遥遥领先，驶上了一座大桥，在桥护栏处，忽然停了下来。

    一直尾随在后面的方心怡和范晓萌惊异不已，因为追得不够紧，这才没有提前制止。

    片刻，急救车后车门开启，那两位穿白大褂的推着担架推车出来，在方心怡和范晓萌还没有冲上来之前，将担架推车和昏迷的小宝一同抛入了桥下，尔后，迅速蹿上急救车，开车而去。

    停车奔了出来的方心怡和范晓萌追到桥护栏处，两人都吓傻了，由于正值台风，桥下的河水很不平静，两人除了见到一团翻腾而起的巨大水雾，抛下去的担架和小宝同时不见了踪影。

    同样，桥上来往的车辆在看见这一幕后，也都有或长或短的逗留。

    “打电话、打电话！”范晓萌颤抖着，掏出小宝的手机，准备拨打时，她惊疑了，直接跨过120，拨了110和119。

    不过，刚打完电话，她的手机就响了，电话里传来一阵质问，“需要急救的病人在哪里？我们已经赶到了你所说的地方。”

    听完这话，范晓萌就知道，被冒领了，而且，那些冒领的人范晓萌想都不用想，直接指向了那天追他们的一帮暴力男，这起交通肇事也一定是他们策划的。

    先后赶来的警察和消防队员在询问一番后，赶紧制定方案救援，挑选水性好的队员分成两路，各带一艘橡皮艇，一路救援人员迅速去下游河段，一路人员由桥下附近下水搜救。

    然而，方案刚刚制定完，那些消防队员才到达桥下，站在桥上的人群便发现，往下游而去的河水里漂起了大量的死鱼。

    方心怡和范晓萌也看见了，愕然不已，无法解释。

    从没有交流过的两个女人并肩站在了一起，趁着焦急等待的这会儿，方心怡给老公打了个电话，催促他，不敢丢下什么，一定要赶到这里来，其实方心怡也知道，她老公来了也无济于事，只是现在的担心中，她急需要一个心理支撑。

    范晓萌紧攥着小宝留下的手机，靠在护栏上，衣衫单薄，头发也被风吹得凌乱，望着河面，除了发抖，还是发抖。

    十多分钟一晃就过去了，从打电话到救援人员赶到现场就已经花去了十多分钟，如今，接近半个钟头的杳无音讯令范晓萌支撑不住了，在水里，还没有一个正常人能挺过十分钟，五分钟都罕见，何况，小宝在被抛入桥下之前，已经被撞昏迷。

    紧张中的方心怡撇过脸，偷偷察看了范晓萌一眼，在她化过妆的脸颊上，被冲出了两行带有颜色的眼泪。

    出于同样的担心，方心怡靠了过去，抱住了范晓萌瑟瑟发抖的身体，一同等待起来。

    时间在一分钟接一分钟的失望中过去，没有奇迹发生，上天不眷顾奇迹。

    在桥下游打捞的救援人员把打捞面积不断扩大，硬是没有半点发现，同样，在下游搜索的人员也没有见到任何异常。

    至此，任何在桥上观望的人都知道，这打捞上来的，又会是一具尸体。

    那些有过短暂停留的司机在警察的疏散下，都开着车离开了，连那些开始还呱呱地交议着方案的警察和消防人员如今也沉默了。

    局势等到最后变成了一场打击，范晓萌低着头趴在护栏上，哭泣着，一头秀发盖了下来，全乱了。

    那些守候一旁的警察和消防人员在面对两位伤心的女性，表现出了足够的理解，有人暗暗递上来一包纸巾，之后走开了。

    方心怡知道，再等下去，那场面将谁也无法直视，搀起范晓萌，劝她回到车上去。

    不久，方心怡的老公陈韬庶也赶到了现场，搞不清状况的他看着这救人的场面，以及抱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左右插不进话题。

    车内，变成了方心怡在安慰范晓萌，此时，抬了眼，发现等候在一旁的丈夫，方心怡忽然觉得这男人来不来自己一样能够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