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看门狗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圈套，或许天痞已经死了，又或许他们已经抓住了了逼迫他，好让他引你上钩。”七分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道。林甲微笑道：“有些人就算死也不会出卖朋友，有些事就算再危险也要去做。” “你和天痞就是这样的人？” “是的，所以我困在圣城的时候他们会救我，而这次我一样会带他回来。”林甲慢慢地转过身道，“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那位教父么？”七分微笑着道：“我早已不再是达里昂家族的人，自从大灾变之后，我甚至羞于提起原来的名字。你认为我会跟他说什么吗？” 达里昂教父正在看书，纸质的厚重的书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多见。很多年前这种古老的印刷制品就因为电子显示技术的泛滥而消失殆尽，早在大灾变以前，这些书每一本都已算是古董。 大灾变之后，估计也只有达里昂教父这样的人才会收集和保存这些纸质书籍。一身老式黑色西服的胸口别着一支娇艳的玫瑰，达里昂教父永远显得优雅而高贵得有些老派。 这一点可以从他书房的布置可以看出，米色的旧式家具，装饰的奢华而繁琐。一看就是数个世纪前的产物。要在末世大灾变之后找到这样一套家具，并不比高塔城红灯区找一个处女更容易。但是他做到了，因为他是高塔城的教父，没有人可以拒绝高塔城教父。 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达里昂缓缓抬起头道：“进来吧。” 往常这个时候进来的应该是衣着整洁，皮鞋亮得可以照出人影的管家，而今天进来的却是一个穿着件破大衣的年轻人，不但衣着糟糕，甚至头发也又长又乱，勉强扎着块破头巾，就像是高塔城中随处可见的难民。 达里昂居然没有丝毫意外，好像他早就知道了这个人会来。合，达里昂微笑道：“你来的很快，请坐。” 能有资格让达里昂教父说出请字的，这个世界并不会超过十个。但那个年轻人却似乎并不怎么领情，连客气都不客气，直接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达里昂对面。 没有其它原因，因为这个年轻人是林甲。在林甲看来尊贵如达里昂教父本质上和街边的最低贱的乞丐并无多少差别，一个老人而已。 看着脸色不善的林甲，达里昂微微一笑，略带嘲讽道：“你想来就来，我的那些手下当然挡不住你。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或许是两者皆有罢？” 林甲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累得半死，我真的并不想来。但是达里昂教父，你和你的殖民地朋友们真是大手笔。居然短短几天那就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抓了天痞。你让我怎么休息得了。” 达里昂微微笑道：“荣耀军团再现，你更是一举击杀了破军，挫败了贪狼。恐怕是你的动静更大吧？天痞确实在我这里，但不是我抓的，而是我救的。” “哦？我倒想知道你救人的原因。”林甲盯着达里昂道。 达里昂微笑道，“原因很复杂，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告诉你，是家族原因。” 林甲一扬眉道：“家族原因？” “我们的家族很大，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帝王时代。我们经过了工业革命时代和电气电子化时代，在各个领域积聚了数十代人苦心经营的财富，但我们最成功也是最主要的产业是制造业。全球统一之后，我们进入了联邦时代。在那个自由无限的时代一切都处于高速发展状态，家族企业的规模更是空前膨胀。甚至你可以说我们是垄断全球的制造业寡头之一。”达里昂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无限的神往。 “哦？看不出一个黑帮教父还有如此显赫的家世。”林甲讽刺道，“我却从没听说过你们这个以制造业著称于世的家族。” “年轻人，你应该知道树大招风这个词，而我们这个家族能够繁荣这么久就是因为我们深深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我们行事低调，各个产业互不相干各自发展。如果你稍微知道一些历史，或许你会听说过常青树制造公司和杰克伦特企业。当然就连这两个企业的主要负责人也不知道他们的老板是达里昂家族。我们不习惯出现在公众眼中，而喜欢待在幕后。或许你可以从老七的身上看到这种特质。呵呵，这是一种家族性格使然。”达里昂微笑道。 林甲心里一震，他当然知道达里昂口中所说的这两家企业。常青树制造公司是联邦最大的公司——其所属员工超过人数之和，甚至大于联邦的数个大行省人口总和。大灾变之前，甚至有人戏称这个星球上，每3辆轿车中就有1辆是常青树公司制造的。杰克伦特企业也是全球顶级的企业之一，联邦最大的武器制造商，就连暗影军团的很多高性能的武器上，至今还印着杰克伦特公司制造的印记。 看出了林甲的惊讶，达里昂微微一笑，但笑容却立刻黯然，他缓缓道：“其实早在联邦之前，宇宙移民计划就曾经开展了数百年。我们的家族一直就是太空殖民计划的直接参与者，为了这个计划我们家族几代人，派出了无数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甚至耗费了数百年积累的财富，只为了人类真正踏出地球移民太空的第一步。所以在联邦时代，我们更是联邦大统领的太空殖民计划最忠诚的支持者。计划很顺利，我们用几十年的时间建起了殖民地工厂，矿区，甚至大片的居民区。然后一批批的移民，顺利进入火星殖民地。我们欢欣鼓舞，以了大宇宙时代的诞生激动万分。然而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几年之后大灾变开始了……” 达里昂痛苦地闭上眼，他摇着头道：“一切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的绝望……到处是人，到处是飞坠的烈火，到处是致命的辐射，到处都是死亡……在巨大的天灾面前，人的生命就和蝼蚁一样的脆弱……一切全都完了……” 林甲皱着眉道：“不可能！联邦的全体撤离是在大灾变前，随同撤离的还有大批所谓的联邦高层和精英。既然达里昂家族如此重要，而你又是达里昂家族的成员，就应该是随联邦全体撤离的精英和巨富中的一员。” “哈哈哈！巨富是不错，但是我们家族已经为殖民计划投入了多少？精英？你以为一个哲学博士对于联邦能有什么价值？在希风大统领眼中我甚至不如一个熟练的技术工人。你认为撤离的时候他会在乎一个哲学家？哈哈哈……”达里昂大笑着道。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何况，就算让我做出选择，我也不愿离开这片土地。” 林甲“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又会成为高塔城的黑帮首脑。” 达里昂苦笑道：“大灾变之后我侥幸没有死，但是你该知道，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没有力量是不行的。而我，只是一个学者，我甚至打不过一个街头混混。我凭什么活下去？幸好这个世界上头脑虽然比不上肌rou，但依然还有用。达里昂家族的每一代都是最成功的商人和企业家，我们都是善于用脑的人。于是我有了手下，我靠他们在这灾后末世闯下了一片天地，而他们靠我获得了活下去的一切需要。所以才有了高塔城，才有了达里昂教父！” 林甲嘲讽道：“那么你又怎么帮殖民地当起了看门狗呢？尊敬的博士先生。” 达里昂脸颊的肌rou抽动了两下，最终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看门狗。呵呵，很形象的词语。几年前，联邦殖民地找到了我。因为那时我已经是是这片土地实际的掌控者，而他们需要一个人帮他们守住最后的基地。我当然不会把什么狗屁联邦放在眼里！在这片土地上，我才是主人，我是这片土地和在这土地上生存者的王。但是很遗憾，人总有弱点。尤其希风是个很会抓住弱点的人。他明确地告诉我，如果我不配合，那么火星殖民地上的家族成员将会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全部被抹杀。你知道，达里昂家族前期进入火星从事殖民地建设的家族成员有多少么？” 林甲沉默地摇摇头。 “一共三百五十八人，他们都姓达里昂，这里面我的同胞兄弟就有五个。呵呵，很讽刺是么？我们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成了被胁迫的对象。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我的确是条狗，我虽然不齿我自己的行为，但我为了他们我却依然甘心！你懂么？我甘心情愿做一条狗！但是狗通人性，尤其是你眼前的这条狗，比你想象的要有人性得多！”达里昂站起身来，对着林甲几乎咆哮道。 “所以……”林甲有些语塞。 “所以我才会把将岸送上殖民地，所以我才冒死救出天痞，而没有报告给火星殖民地。所以我才冒险让他使用我这里的通讯频率发送讯息！然后坐在这里等你找上门来，让你一枪干掉我！现在你满意了？”达里昂愤怒道。 林甲无奈地摊开手道：“我确实不知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