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二四章 朱仙镇

    黄河汤汤东流。一行人跟着江一闲，往一处极其隐秘的所在走去。这江一闲不愧是江湖消息一点通，这样隐蔽的地方都能找到。

    极其隐秘的一个洞口，里面可以隐约地闻到松明燃烧的味道。看来，这就是韩羽扣押三位姑娘的地方。

    但是他们走到尽头，也没有见过任何人，很显然韩月馨的逃走，使得韩羽起了戒心，竟然匆忙地带着人离开了。纪剑云看着空荡荡的暗洞，心急如焚。

    无名立刻仔细地检查了洞中各处，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堆汤药的残渣。

    聂冷蕊检查了一下，发现药渣中含有大量的生草乌，是一种含有剧毒的止疼药。于是分析了韩羽的情况，他用这样的药物止疼说明他已经病入膏肓。而这时候，大家也明白了韩羽这段时间大量服用醉杏花的原因了，只是为了掩饰生草乌的药味。

    听到这个消息，纪剑云极其难过，他一方面极其担心三位姑娘的安危，因为只有他知道修炼了一半口诀的嗜血神功被反噬的时候可能失去心性，随时做出着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一方面也担心自己师父的安危，害怕自己再次失去这个对自己至亲至爱的人。

    无名看出了他的担忧，劝纪剑云道：“一个人带着三个姑娘，肯定非常引人注目，咱们赶紧分头去寻找吧。”

    向北是黄河，他不能通过。于是，大家决定分头行动：无名与柳飘飘向东，江一闲与聂冷蕊向西，而纪剑云、韩月馨、袁志清则向南追去。果然，在第二天的早晨，他们在距离开封西南几十里的朱仙镇查寻到了韩羽和三位姑娘的踪迹。纪剑云赶紧让韩月馨和袁志清向其他两路人马通风报信，自己则马不停蹄地继续追赶。

    朱仙镇，是自唐宋以来水陆交通要道和商埠重地。南来北往的客商，行色匆匆的旅人，都聚集在这里，热闹非凡。但是，这些热闹对于纪剑云来说是极其奢侈的。他最热衷的事情是到处打听他们一行人的下落，但是，再一次，他们又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他在焦急地等着江一闲的到来，好让这个江湖消息特别灵通的人指点迷津。江一闲来的倒是极快。他却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明教的故事。他说：这明教原本是波斯的摩尼教传入中土之后的中国化宗教，教义被简明地归纳为“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八个字。所以，它与同样源自波斯的回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着纪剑云迷茫的神色，江一闲笑了笑：“纪兄弟，这朱仙镇有一处清真寺，咱们应该去查一查线索！”

    这一下，大家才明白江一闲讲这么一段话的用意。

    袁志清惦记着晴儿的安危，喊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的吧！”

    江一闲忙说道：“这清真寺管理极其严格，非经阿訇的同意，咱们汉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的。而，我们一旦这样做就会惊动韩羽，我觉得咱们必须计划周详才是。”

    纪剑云觉得有道理，大家便坐下来商讨对策。最终，大家还是决定先由纪剑云夜里去先行打探一下虚实，看看江一闲的推测是否正确。

    夜晚，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消歇了下来。一弯新月挂在天空，让人觉得空濛而冷静。

    云蒸霞蔚加上深厚的功力，纪剑云穿门入户如入无人之境。他看到清真寺绿色的琉璃瓦，心情便有些急迫。一进去，空荡荡的，似乎空气都是凝滞的。人都睡下了。

    但是偏西南角的房间，灯还亮着。有人在说话。

    一个声音叹息了一句：“我这嗜血神功反噬之毒已经深入骨髓，去开封寻找吕四，结果他却已经死掉了。而聂冷蕊因为千寻的事情是决计不会帮我的。我现在唯有死路一条，才足以弥补我的过错。”

    一个老者慈祥的安慰道：“韩兄弟，这杀人并不是你的本意，你无须自责。你的徒儿既然已经练成嗜血神功，你不妨让他将完整的口诀给你！”

    很显然，刚刚说话的人就是韩羽。纪剑云非常激动，原来自己的师父真的活着。他想象了那么多结果，也没有想到师父竟然还在人世。只是，他所说的过错是什么呢。他接着偷听了下去。

    韩羽说道：“我杀了我的那么多徒弟，怎么还能渴望自己的徒儿来救我呢？”

    这话，如惊天霹雳一样，让纪剑云目瞪口呆。原来，师父所谓的罪孽竟然是在嗜血神功反噬之下神志不清的时候杀了自己的徒弟们。

    看来，师父在此之前一直在修炼嗜血神功，他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得到的只是一半口诀。他想起了张天来的分析：这是枯荣混元一气掌所致。他当时相信了。但是，等自己练习了嗜血神功的时候，他也产生过疑惑——这枯荣混元一气掌有阴寒的路数也有阳刚的路数，但是嗜血神功的下半段口诀却只有阴寒的路数而没有阳刚的路数，两者相似而绝对不同。可惜，他没有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而是执着于幽云双煞两人身上，结果造成了两人的枉死。

    他极其悲伤。极其难过。为了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也为师父遭受的无尽折磨。他知道天底下最难解的事情被他们师徒遇到了：杀害师弟的仇人是自己的师父，唯一能救自己性命人的是差点儿被自己杀掉的徒儿！

    纪剑云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仿佛做什么都是错的！连天空的月亮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