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贪嗔痴,人间如梦
白衡赶回了湖边,曲绯烟不见了。地上落着一方帕子,那不是曲绯烟的。白衡定了定神,拾起了帕子。 小红没事,白白没来寻我,看来是遇到了认识人。 这方帕子,白衡仔仔细细的查看,没有什么特别。要说奇怪,那恐怕是这帕子十分的新,可是这么新,却没有灵性... 万物有灵,物品刚刚制成之时灵气最足。看这帕子好像是刚刚制好的,可居然一丝灵气都没有,怕是很古老的帕子有人为了保存用了秘术。 什么人会保存一方帕子这么用心呢? 白衡嗅了嗅。有种很奇特的香气,极淡极惑。有些像阿离身上的味道,可是没有那么清凉,隐隐透着热情。白衡闻到过这种味道,就在天机楼的内阁,千寅的房间里。看来小红是跟着千寅走了。 千寅为何带走小红呢? 白衡人如流云,转眼消失不见了。 曲绯烟坐在千寅的客椅上略微有些局促不安。刚刚在湖边等小白,忽然停下一顶轿子天机楼主出来了。今日不是那件群青色,换了一件木红色的衣衫。 曲绯烟没想过男人也可以穿红色,也没想过男人可以把红色穿得这么妖娆。原本十分庄重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多了一**惑,狭长的双眼好像藏着两把小钩子,深深的吸引着眼球。 原本只想乖乖等着小白的,可是看着他的眼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去他那里喝杯茶的建议。曲绯烟拍了拍后脑,有些懊恼。 “你喜欢龙井还是碧螺春?”千寅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看向曲绯烟:“亦或是赤尖?” 曲绯烟并不喜欢喝茶,可是听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起了好奇之心:“没喝过赤尖,好喝么?” “长在雪山之上,这树十分稀少。与别的茶不同,它是打朵的时候将其摘下,一同炒,半热之时埋在地下,一年后才成的,要不要尝尝?” 曲绯烟点点头,她的好奇心很重的。 不一会婢女送来了赤尖,淡淡透明的红茶水,透着隐隐的花香,十分诱人。曲绯烟将它递到了唇边。 千寅不动声色的看着曲绯烟娇艳的红唇慢慢靠近茶水,马上那淡红色就要浸湿曲绯烟的唇。 “我想还是换一杯吧,这茶不适合女孩子喝。”千寅忽然开口,曲绯烟愣了一愣,点点头放下了茶杯。 “娶我的茶具过来,我来泡。” 千寅淡淡的吩咐完,婢女退了下去,再来时跟着三个婢女,一名捧着茶具,一名捧着茶桶,一名端着热炉。 千寅将水坐到了炉子上,看向曲绯烟。此时房间里只有二人。 “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千寅显然是个有着很好教养的公子,一举一动都很得体,可正是太得体而令曲绯烟有些不得劲。 她尴尬的笑了笑:“噢噢,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曲绯烟。曲径通幽处的曲,绯红的绯,大漠孤烟直的烟。” “很好听的名字。”千寅温了温茶具,捻出茶叶。 曲绯烟以为千寅还会说什么,可是他只是专心的泡茶,曲绯烟松了口气。 这公子很好看,脾气也很好,可是曲绯烟却莫名的觉得紧张。千寅倒了一杯茶给曲绯烟,茶汤清亮,入口微涩,后返甘甜,曲绯烟十分喜欢这个味道。 曲绯烟又喝了一杯:“这是什么茶,真好喝。” 千寅笑了笑,慢慢的吹了吹热气:“这是我自制的茶,叫入梦。” “入梦?”曲绯烟很好奇,“为什么叫入梦?” 千寅敛眉轻轻啜了一口:“美妙如梦。” “那该叫如梦啊?” 呵呵,傻姑娘,美妙如梦,入梦难醒。千寅不在说话,静静享受这常人难以消受的茶香。 曲绯烟打了个呵气,迷迷糊糊的拉住了千寅的手:“抱歉啊,我忽然困了,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通知一下我的家人,我怕他们担心。” 话音刚落,曲绯烟眼睛一闭,轻轻倒在了千寅的手臂上。千寅摸了摸曲绯烟乌黑的秀发,淡淡的说:“安心睡吧。” 白衡感觉到小灵信的气息在这天机楼里,可是进了天机楼,这里欲念太多,灵信的气息一下如石沉大海,再无法感知。白衡心里有些忐忑,绕着天机楼的各个角落开始找了起来。小红就在这里,小红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白衡一头冲进了后院,与一个撞了个满怀。抬头看到人,白衡脸色不太好。 “白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卫澈十分惊讶在这里遇到了白衡。 白衡没时间与他慢说,拉起卫澈边找边说:“小红不见了,她在这楼里我找不到。” “什么?”卫澈一把捏住了白衡的手臂,问的焦急:“小鞭炮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会在这楼里不见了?你给我说清楚!” 白衡不客气的一把甩开了卫澈的手,冷冷的看着卫澈:“拜谁所赐我没有兴趣说,现在首要是找到小红,别在这里墨迹。” 卫澈忍下了怒气,语气不善:“你左我右,这样快点。” 白衡点点头,麻利的叠了十来只纸鹤散了出去:“你去报信给司徒琴昭,剩下的去寻白白。” 一人左一人右,两个人都很焦急。兜了一圈两个人再次碰面,探寻的看去发现彼此都是摇头。 天已黑,白衡越来越不安。额头上的冰蓝猛地亮了起来,她的声音十分冷:“卫澈,这楼里有玄机,你出去,我要端了这里。 卫澈赶紧拉住了白衡:“你做什么,这楼里很多人,千万不要莽撞啊。” 白衡右手架着手肘,左手点额:“放心吧,我有分寸。” 一把寒气凛冽的利剑自白衡的印堂的那抹冰蓝中被缓缓抽了出来,随着冰晶一样的利剑闪着耀眼的冰蓝色渐渐显出剑身,白衡身上的仙气似乎被毫无顾忌的放了出来。 白衡的声音沉沉响起,仿佛在耳边,又好似在天际:“吾乃白衡,与天机楼主有些私事需要交涉,望不相干之人速速离开。” 说着真气一震,狂风一般,身旁的卫澈险些被掀倒。卫澈按下翻腾的气息,慢慢调息,好容易缓了过来。他看向白衡,不得不佩服,这个年纪有这等修为,真的是天才。 叮咣一阵响,楼里归于平静,白衡握着绝灵慢慢走入了凌乱的大堂。那里空无一人。卫澈没有走,极快的跟上了白衡的脚步,也进入了大堂。 “你怎么不走,一会会很危险。” 卫澈笑了起来,十分秀气:“小鞭炮有难,我岂能自顾安危?一起吧,我武功不错的。” 大堂一片凌乱,桌子椅子倒了一地。白衡笔直的站在大堂最中央,朗声道:“天机楼主,不要让我们等太久。” 二楼的雅间推开了一扇窗,木红色的身影在帘子后面若隐若现:“什么事这么生气,你咋了我的场还不够?” 白衡冷冷的直视帘后的千寅,千寅走出房间踱下楼梯。 “说说看,你为什么砸我的场?” 白衡手中绝灵冰蓝大盛,凛冽之感扑面而来:“曲绯烟在哪?” 千寅噢了一声,靠在了楼梯间:“那个雨中跳舞的漂亮姑娘,她不见了?” 卫澈猛的握紧了拳。他什么时候看过小鞭炮跳舞?还是在雨中? “别装蒜,我知道她在这楼里,你把她藏哪里了?” 千寅笑了笑,一双狭长的眼弯了起来,九条毛茸茸的长尾巴钻了出来:“这姑娘我很喜欢,留给我吧。我会对她好的。” 这,这是九尾狐妖?
“你算哪根葱对她好?”卫澈长剑在握,咬牙切齿的说。 “那你好?”千寅似笑非笑。 “都闭嘴,那是小红自己的事。她不是物品,谁都没资格擅作主张。”白衡一步挡下了卫澈,看向千寅:“还请你,将小红交还与我们。” 千寅拍拍手,跳下了十名黑衣男子。 “白衡,我从见到你开始就很想和你较量一下。究竟是你这个沧澜山的天才厉害,还是我这个千年狐妖厉害。” 白衡笑了起来,眼神冷得厉害:“藏得真好,我都没发觉。” 千寅一抬手,十名黑衣人冲向了卫澈,他只是想挡开卫澈,与白衡公平的一战。卫澈举剑挡开了一名男子的袭击,一扭身躲过了擦耳飞刀。卫澈心里很清楚,这些人杀不了他,他也奈何不了他们,只能相互牵制,而又伺机突破。 白衡猛的高高跃起,发尾还在空中,人已随着那把剑斩向千寅。那一剑十分的快,rou眼几乎难以捕捉。千寅虚空一抓一把雪白的拂尘,扫将白衡的剑势削弱。白衡一个千斤坠,下一瞬斜上刺去,千寅拂尘卷住白衡的剑身,一闪人落到了二楼。白衡足尖轻点,一步跃上,拂尘柔软的尖端正指着白衡的鼻子,白衡一旋身仙力震开了千寅的攻击。 两个人都没有使出全力,双方都在试探彼此的实力,估量自己的胜率。 卫澈那边被黑衣人缠的根本没有机会抽身去帮白衡,他越来越烦躁。千寅扫了一眼卫澈意外的挑挑眉,再次与白衡交起了手。 这个卫澈,不错嘛,十个一流高手也能不分伯仲。区区一介凡人,他资质当真不错。 白衡一剑横劈,千寅伏地,拂尘挥向白衡的脚腕,白衡迅速弹开。一道狐火猛然扑向白衡,白衡一剑砍断,狐火灰飞不见。绝灵冰蓝慑目,一时白衡一侧全是冰蓝色的光华。那边千寅火红的狐狸尾巴像一簇燃烧着的火焰,染红了那侧的屋子。 彼此静静相视,暴风雨的前夕,战斗一触即发。 “你很不错,但我想以你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除掉我。” 千寅手中拂尘化烟不见,尾巴融入的身体,看来是偃旗息鼓了。绝灵化作点点星光,隐入了白衡的身体 “我并未想除掉你。 “噢?修仙者不是以除妖魔鬼怪为己任么?怎么你肯放过我呢?”千寅有些好奇。 道士们常常恨不得世上干净的一个妖物都没有,眼前这么大一个“祸害”,怎么居然打算放过呢? “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卫澈不忘挑衅。 千寅一挑眉,一抬手,黑衣人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了起来。卫澈终于忙于抵挡无暇多嘴。 “我不伟大,但我也不盲目,好坏要用心眼看。”白衡看向千寅,斟酌了一下说:“你拿着拂尘,应该修的是正道。而且你并无恶意,好像只是想探探我的深浅。” 千寅拍拍手,黑衣人一闪不见了,卫澈跑到了白衡身边:“喂,小鞭炮还给我吧。” 千寅看着卫澈,笑的怜悯:“痴儿,自以为一往情深却执着于皮囊,你怪谁?” 卫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听懂了“痴儿”二字,气的炸毛:“你才痴儿,你全家痴儿,快给老子放人!” 千寅无奈的看向白衡:“绯烟是个可怜姑娘。” 白衡点点头,卫澈无语凝噎。 “随我来吧,我带你们去找他。” 千寅走在前面,二人随后。白衡看着千寅磊落的样子不禁好奇。 观世音菩萨的弟子为何跑到了这里来当一个劳什子楼主?是什么让你舍弃了光明的前程,委身与这里呢? 这个奇怪的华都,到底还有什么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