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所以呢?
“你听见过颈骨被扭断的声音吗?那种闷响至今缠绕着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当时的情景就会接涌而至。” “那群人像疯子一样欢呼着,我的母亲被高高的悬挂在皇宫的门口,头不自然的扭曲着,我的父王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毕恭毕敬的将那些凶手迎进宫殿,打算亲手将我贡献给那些人。”说道这里,柏莎突然放声大笑,整个人接近癫狂,“多可笑!他一脸兴奋的跟我说这是我的荣幸,是这个国家莫大的荣耀。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大人真是可怕,为什么连孩子都能明白的东西,他们却看不清楚,像个白痴一样摇尾乞讨的把自己的所有献给竞夺者,如果长大以后我也会变成那副摸样,那我拒绝长大。” “不过可笑的是,他们很快发现不管有没有母亲的阻拦,他们都无法将我带离这个国家,我的力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只有呆在这里才能得到压制。所以我继续的留在了这个国家,被人严加看管着,依旧是这座高塔,依旧是无法离开的日子,只不过我再也见不到我的母亲罢了。” 柏莎的笑声截然而止,双眼空旷的注视着张启宇,思绪不知道飘向何方。“我知道jiejie是教会派过来监视我的,我也知道她靠近我是为了得到我身上的那样东西,但就算是这样···她也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与我希望、光明的人,明明只要她开口,我就会什么都答应,但她却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作为开始。” 柏莎丢魂般的走回冰棺前,看着里面的人陷入沉思。冰棺中躺着一名17岁的少女,她有着一头跟柏莎一样淡金色的秀发,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红,精致的五官让人看得移不开眼睛,她的一切看起都那么美好,美好到让人不忍去打扰她,仍由她沉睡在白色的花海中,做着幸福的美梦。 “我的jiejie很漂亮对吧,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那么的耀眼,她作为我的替身,不断的出席各种社交场合,无数人摆到在她的裙摆之下,求婚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我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我知道,在她心里只有那位神,只要我还在这个国家,她就不可能离开。”柏莎从花海中抽出一枝放在少女的耳际,脸上刚浮现出笑容,又因看到她套在手上的婚戒而冷却下来,“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在传这个国家的公主有着神圣的力量,是被主神选中的人,只要迎娶了迎娶了她,就相当于赢得了整个世界。很快求婚的人变目的,他们以各种手段要挟,想要迎娶‘世界’,多么可笑啊,明明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却因怕又是真实而不肯放手,联合整出了那么一场闹剧。” “我不知道汉斯那个家伙使用了什么手段,最终jiejie答应了跟他的联姻,那个汉斯根本就是个人渣,我曾经在高塔上亲眼看到那个混账羞辱她,只不过是个领国的王子,居然敢动手打她,算个什么东西!” 接下来的事情就算柏莎不说,张启宇也知道,这位‘jiejie大人’为了捍卫自己的贞洁,选择在婚礼当天自杀,‘娇小’的meimei因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杀害了整个国家里的人,顺便封锁了这个国家,让这里成为‘jiejie’的墓地。然后某个手贱到不能在手贱的家伙,接取了某个cao·蛋不能在cao·蛋的任务,而来到这里,触发了一系列的剧情,顺带知道了下故事背景。 一直萎缩在墙角的张启宇,不知道何时挺直了腰板,盘着双腿坐在那里,伸手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来回的擦拭。 “所以呢?” “嗯?” 柏莎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的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发现他一脸的无所谓。 因为拿下眼镜,张启宇整个眼前都是模糊的,看人也只是个大概的影子,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是知道的吧,在我们那里,任何悲惨的事情都不算是事儿,你认为你倒霉,就会有比你更倒霉的,在我们那里没有神,只有人踩人。你知道金字塔吗?就是一个三角形,越往上面去空间就越小,到了顶尖就只能容纳下一个人,所有人想要到达那个顶尖,但哪有那么容易的,你每往上趴一层,付出的就越多,不仅要每天提醒吊胆的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还要留心下面那些被你踩在脚底下的人,钻空子把你挤下去,活着别提有多累。” “很多人因此受不了,选择自杀来逃避,但顶多也就被人多看两眼,然后抛在脑后,该干嘛干嘛。我们那里做了错事是要受到惩罚的,但这个‘错事’的标准却不是我们自己能去衡量的,即便是一个国家的国王,也会因为一些小到不再小的事情,而被人轰下台,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那些人死也好,活也好,成功也好,失败了也好,都统统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别人要走什么的道路,那是他的事情,我要走什么样的道路是我的事情,就算被人背叛、伤害,也只不过是被自己养的狗狠狠的咬了一口,踢开它便是了,反正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谁让自己瞎了狗眼呢。” “但是啊,就算一路上竟是碰到这样的恶狗,我也没有打算退出过,爷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嘲讽,他们认为自己过的好,那就过着去呗,爷会站在最底层,在他们认为最肮脏,最无法忍受的地方,亲眼看着他们被人狠狠踹下来的场景,然后走过去,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张启宇把眼镜带好,伸了伸腰板,直视着她,笑的一脸贱样。 “不过爷的记性不太好,有些事跟人过眼就忘,他们就算是摔死在自个面前,爷也不一定能够认的出来,挺多也就是看他们两眼,然后转身走自己的,反正很多事情也不是我说了就算的,尤其去纠结这些有的没的,我还不如考虑下明天早上吃什么,这样来的比较实际。” 听着这完全没有逻辑的话,柏莎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一脸的呆相,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的妇人,眼神透露着惊讶,不着痕迹的轻笑了一声,感到万分的惋惜。 如果当初站在这孩子面前的人,是这个家伙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吧,至少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柏莎呆愣着看着他许久,突然回想起那人的话,开怀大笑起来。 “果然你就是个笨蛋,像你这种没上进心的家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柏莎笑到不行,忍不住弯下身子蹲在地上,眼角挂着一滴滴眼泪,张启宇见她那样,感到十分的不爽,嚷嚷着嗓子不准她笑,却换来了更大的笑声。 “不过真是因为如此,那个人才选择了你吧,说不定你真的能创造出真的天地。”笑够的柏莎,学着张启宇那样盘腿坐在地上跟他对望,湿润的眼神带着些许温柔,全然没有了刚才中二的模样,“呐,张启宇,之前的条件你就当不存在好了,就像你说的,狗咬了我一口,我总不能还咬回去不是,而且尤其把希望投放在你这种白·痴身上,我还不如相信外面那个只知道用蛮力的野丫头。” 柏莎再次拿出之前那柄黑色的匕首,双手向内握住,然后聚过头顶,鲜红的眼神变的明亮。 “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你就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吧,到时候你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成为神好了,现在一切对你来说还都太早。不过你手上多一份底牌还是好的,至少在面对那些家伙的时候,不会那么的没有底气。虽然已经开始学着放下,但感觉还是无法原谅他们,真想看看那些人败在你手下的样子,一定很解气。” 张启宇察觉到不对,快速的站起身冲过去想要阻止,但柏莎的手还是用力的刺下,没有丝毫的犹豫。 鲜红的鲜血顺着她娇小的身体不断的流出,张启宇用手捂着她伤口,向妇人求救,却看到她一脸的痛苦的表情站在那里,不肯动弹,焦躁的抱起柏莎就想往门口冲,却被柏莎出口阻止。 “别费劲了,已经来不及了,在你们进来之后,我就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教会那些人不可能放过我的,他们已经在外面守着了,就等着我出去将我直接击杀,反正在哪都是死,我宁愿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跟地点。”柏莎松开手,抓着张启宇的袖子,倔强的抬起头努力的笑着,“干嘛一副这样的表情,你刚刚的那种大无畏跑哪去了,我是你的敌人你不要忘记了,收起你那可笑的同情,这是对我的侮辱。” 张启宇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蠢,但他无法收敛,手中的温热正在告诉他一个生命正在流失,不管这个人之前是不是想要将他杀害,他都始终无法做到不动容。 柏莎还想说些什么,但奈何嗓子口堵满了鲜血,她用力的咳了两下,伸手将匕首从自己身体里拔出,抵到了张启宇手中。 “这是那个人交给我的,说是让我归还给你,顺便让我告诉你一句,‘我等你来找我。’” 张启宇看着手中满是鲜血的匕首惊呆了,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抓住柏莎想要问她更多,却发现她已经闭上了双眼,安详的躺在自己的怀中。淡淡的白光笼罩着柏莎整个身躯,然后越来越亮,一枚羽毛自她身体里飘出,不安的在他跟妇人之见飘荡一会,然后慢慢的飘落在张启宇的手中。 一直隐忍的妇人用手支撑着墙壁,才没有倒在地上,她漫步来到张启宇面前,温柔的将柏莎抱起,用手背擦去她脸上未干的血迹。 “真是位任性的公主,明明已经替你铺好了一切,却还是要执意如此,真是跟你母亲一个德行。” 妇人将她抱到冰棺,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里面,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但还是遵循了她的意愿,将她跟‘jiejie’合葬。 “神使大人,我这把老骨头走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随你高兴,但有句话我想要提醒你,不管是身边的人,还是那个想要见你的人,你都要多留心眼,以防万一。” 张启宇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把匕首跟羽毛放回空间袋中,正要开口询问一些事情,却感到脚下传来剧烈的晃动,随后身后的墙壁被破了一个大洞,一张血盆大口直接冲自己而来。张启宇尖叫着往前窜了两步,但还是被一口吞了下去,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与此之时,感觉自己被什么湿润的东西一顶,连合着奇怪的液体,又被吐了出来。 琦菈儿对于银龙乱吃东西感到不满,用手中的拐杖敲打着它的头颅,大声的训斥,“跟你说过多少遍,不可以乱吃东西,胯下会腐烂掉的。”
银龙低鸣一声算是回应,伸爪把吐出来的张启宇放到背上,张开巨大的翅膀,飞到半空中,张启宇一脸状况外的伸舌头舔了下,然后又吐了出来。 “咱们打个商量,下次救人的时候麻烦用点正常的方式,我刚刚差点就吓尿了好嘛?!” 闻言,琦菈儿嫌弃的往旁边移动了两下,用手捏着鼻子,眼睛只往他下身瞄,“龙唾液可是难得的宝贝,吃上一口可以五天不用进食,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完全就是便宜你了好不好?” “卧槽,那给你吃。”张启宇说着伸手把满是唾液的手指伸到琦菈儿面前,琦菈儿闻着那即使捏着鼻子也相当冲鼻的味道,皱着小脸又往后退了几步,让他不要靠近自己。两人闹的正欢脱,站在龙头前方的肖恩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两人立马打了一个寒颤乖乖的坐好,明晓适宜的把毛巾递了过去,蹲在他的面前打量着,看的他浑身直发毛。 “你不要这么看着人家嘛,人家会羞涩的~就算你这么中意我,也要以上·床呸——结婚为前提而交往。” 饶是明晓,被张启宇这贱·人一整,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嘴角颤抖了几下,还是恢复成了原装,“张启宇大人宛然无恙归来真是太好了,在下刚才还在担心会来不及,看到您没事,在下也就放心了。” ——怎么没事,他刚刚差一点就吞下肚子了,不要以为吐出来就可以消灭证据,他浑身上下的龙唾液就是铁证! 张启宇将脸上的玩意擦拭干净,将眼镜带好,伸手将不能看的毛巾用力的塞到明晓手中,看着四周正在不断崩塌的景象,淡定的推了推眼镜。“你们这是加入撤迁办了吗?这效率也闷高了一点。” 明晓盯着手中湿答答的毛巾,用匕首将其削成碎片,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 “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情,只不过是支撑这个空间的动力消失了而已,如果我们不及时出去的话,可是会被一起挤成粉末的。” 飞在高空中的张启宇表示完全感觉不到压力,他看着远处被空间挤压成粉末的城堡,回头又看看身边的这些神队友,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笑了起来。 琦菈儿抖动了下耳朵,左右思考了一下,还是慢慢的靠近张启宇,蹲在他身边,一脸的不甘愿,问他怎么回事,张启宇轻笑着恶意的用力揉着她的脑袋,什么也不说,明晓看了他们一眼回到原处继续招呼还在昏迷中的利维安,不在搭理他们。 原本昏暗的尽头,突然出现一个光点,然后越来越大,肖恩笔直着身子握了握的剑柄,紧皱着眉头,银龙高鸣的一声加快了冲刺速度,向光点冲去。张启宇被强光刺的闭上眼睛,等再睁开时,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出发点,几位身着白衣的人见他们平安归来,便撤除了咒文,站在原地等待他们的降落。 银龙盘旋在上空,不友好的盯着下面的人,嘴里冒出寒气,不大的大脑里努力的思考着是一口喷死他们比较好,还是一口吞掉比较好。 肖恩同样打量着下面那群人,冷着一张脸不支声,低下身子拍拍好友让它稍安勿躁,银龙虽然很不甘愿,但还是遵照肖恩的指示降落在地面,乖巧的俯下身子让他们下来,一双眼睛紧盯着对面的那群人。 琦菈儿见到他们浑身都炸了毛,尾巴翘的老高,张启宇虽然第一次跟他们见面,但仅是看服饰就知道他们是何人,老实的闭嘴将自己最小化,肖恩自龙头跃下主动的走向他们,对方显然对面有些忌讳,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才派出代表上前攀谈。 因为距离的比较远,张启宇并没有得知谈话内容,但看对方的脸色就知道相谈的并不愉快,在得到肖恩的认可后,才畏畏缩缩的靠了过来,从明晓手中接过利维安,小心翼翼的转身离开。就在那人离开之际,张启宇清楚的看到他偷瞄了自己一眼,那眼神中参杂着藐视以及厌恶,张启宇见状,没大脾气的对他猛笑,一脸傻样的恭送对方离开。 等送走了那几位,张启宇感觉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他疲惫的靠在银龙身上打着瞌睡,不消多时变睡死了过去。琦菈儿虽然很不满意他最后的态度,但看着张启宇的睡脸,突然不忍心去打扰,变扭的从空间袋中拿出毛毯,装作不经意的盖在他的身上,明晓低头看着他一直用手捂着的空间袋,脸上难得没有笑容,思考了一番后,抱臂站在一旁闭目养神。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也算圆满解决了,至于汉斯那里——不足为惧,只不过是个皇室的王子而已,想要解决他简直易如反掌,反正该得到的他们也得到了,其他的事情,管他呢~ 『天使根据神的指引,再次来到人们的面前,他微笑着举起手中的利器,向人们请求着归还——请还给我吧···把我羽毛还给我···我想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