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刻骨之痛（三）

    “阿水，我的账户做的是卖出黄金吗？”

    “夏先生，你自己看不见吗？”阿水问。

    “这个账户是我与合作方一起的，我下买卖指令，他们负责下单，我只能每周看见交割单，你帮我看看现在仓位是卖出吗？”

    “当然啦，亏了一个多亿，你这次失手了。”

    夏克明彻底死心了，打这个电话本来就是多余的。呆呆地看着发给牛守礼的邮件，“卖”字像一把尖利的锥子，迎面直刺，泪水夺眶而出，他失魂落魄地走进卧室，无力地仰倒在床上。

    “怎么了？生病了？”柯小薇轻抚他的额头。

    夏克明空虚地直视着黑洞洞的天花板一声不吭，柯小薇倾身向前，伸手摸向台灯。

    “别开灯，刺眼。”夏克明低声嘟囔。

    “到底怎么了？”柯小薇俯身抱住他。

    “我的指令下错了，把买，敲成了卖。昊天集团的账户亏了1.5亿，我一个亿的保证金全赔光了，我没钱了，我变成穷光蛋了。”

    柯小薇笑了，随手扇了他一个小嘴巴。

    “又骗人。快起来，帮我做饭。”

    夏克明抑制不住地低泣，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看见柯小薇惊恐中瞪大的眼睛，和张开的嘴巴。

    “不可能！”

    “真的。来往的邮件我都看了，买，敲成了卖。回家后，我也给香港黄金交易公司的朋友打过电话，账户确实亏损了1.5亿。”

    屋子里很静，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柯小薇默默拭去夏克明流出的泪水，将头轻轻趴伏在他的胸前。

    “你一直反对我和昊天合作，很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你想埋怨我，想骂我，别憋着。”夏克明侧头望着窗外深不可测的夜空。

    “你变成穷光蛋，我很高兴，真的。”

    柯小薇抬起头，竟然露出悠然的笑脸，是那样静谧从容，像夜晚悄然绽放的白色昙花。

    “你太有钱，咱们就不平等了，像贫穷的简·爱和富有的罗切斯特。你破产了，我反而可以更自信地走到你的身边，我比简·爱幸运多了，你毕竟没像罗切斯特破产后还烧成了瞎子。小时候看简·爱总想，罗切斯特要是不瞎多好啊。”

    手指温柔地插进他的头发，一点点移动，慢慢地舒展。夏克明把头深深地埋入她的怀抱。

    “明天咱们结婚，后天你再赚的每一分钱都必须掰我一半。”柯小薇忍不住笑出了声，夏克明也破涕为笑。

    “放心！都是你的，我炒黄金的本事还在，我一定能赚回来。”

    耀眼的灯光摧垮了梦的墙。梦境中的片段还来不及拷贝，哀伤落寞就已yingying地插入，像汹涌澎湃的潮汐，卷走了梦滩上的甜美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