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这天傍晚，方唯一思前想后，最终给唐晓打了电话。 “方总，真难得，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唐晓笑嘻嘻地说着，微微欠身，坐在方唯一对面。 方唯一淡淡一笑，开门见山：“咱俩合作一把，玩张宏伟一道，好不好？” 唐晓睁大眼睛，嘲讽地说：“您没事吧？您觉着我能这么干吗？” “你太能了！当初你连招呼都不打，就一脚踢开联众金银，投奔了张宏伟。年前你卖了6000多万黄金，40多万提成拿着了吗？” 方唯一说完，唐晓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您找我，不怕老张看见？” “我知道他走了，才叫你过来的。” “您说说怎么玩，让我先听听。” “华歌每天调整交易系统汇率，这活是你干吧？” 唐晓点点头说：“每天九点左右，央行公布当日外汇牌价以后，我就调系统。” “你每天都在加速人民币的升值吧？” “您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这是老张的主意，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不变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调。” “废话！这几个月人民币几乎天天升值，你们按中间价每次都再加6厘。如果前一天是900美元一盎司，第二天人民币升值2厘，再加上你们人为升值6厘，一盎司黄金就赔给你们7.2美元，1手10盎司就赔给你们72美元。你们真够cao蛋的！” “我和老张也说过。但他说：‘客户可以做空啊！做空还赚钱呢！’”唐晓红着脸，辩解着。 “黄金猛涨，为了汇率做空，不是嘬死吗？张宏伟就是用知识欺负人。”方唯一说。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聪明的！”唐晓又笑了。 “我有办法。每次你调汇率前，我下1000手空单，你一调完，我立刻平掉空单。就这么简单！” 唐晓眯着眼，思考着方唯一的话，突然说：“这事您自己办就成，干嘛找我？” “多新鲜呀！我怎么知道老张哪天忽然良心发现，不调汇率了？再说了，我下完空单，你必须马上调汇率，姑奶奶要是忘了，或者看见我下1000手大单，告诉老张故意拖延时间，赶上黄金暴涨，我不赔死了。”方唯一说着，想起一句名言：漂亮的女人，脑子都笨。 “我作用这么大，那您给我多少钱呀？”唐晓得意地问。 方唯一眨了下眼，觉着那句名言过于绝对了，“每次，我给你1万。” “1000手空单，不算盘面赢利，光手续费就赚8万。您给的是不是太少了，看来我的作用还是不大！” “你想要多少？”方唯一只怪把事情说得太透，真想把舌头咬下来。 “4万。您别忘了，老张要知道这事，我下场可好不了，到时您养我啊！”唐晓说。 方唯一此时只能同意了，但他严肃地提醒唐晓：“我每次下单，以你的短信指令为准。切记：人民币升值必须在3厘以上，我才有cao作空间；否则，就会亏本。” “没问题！我们约个暗号：‘吃早饭’。您收到这个短信，就下单；汇率调完，盘面上金价会突然降下来，您就立刻获利了结。4万元，我全要现金，一次一结，不在任何单据上签字。方总，没问题吧？”唐晓说完，看着方唯一。 “有问题的是张宏伟，全按你说的办！”方唯一抚摸着额头，略带遗憾地说。 自此以后，方唯一每天早早地坐在老板桌旁，敲开所有交易帐户，等着唐晓喂“早饭”。从他们约定的第二天，人民币从7.1619兑1美元，到3月2日已经变成7.0916兑1美元，可谓升势如虹，他每早必有几万元纯利收入囊中。 这天，方唯一平掉全部空单，刚准备算收入，郝丽惠推门而入，将一张支票放在他眼前。 “从春节上班到前天，半个月时间，仅黄金手续费，你就赚了宏伟169万。昨天他在支出凭证上签字的时候，圆脸变驴脸，手都软了。” 方唯一听着，开心地笑了。 郝丽惠又说：“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怎么谁也不理谁呀！” “他现在天天忙什么呐？”方唯一问。 “宏伟晚上熬夜看盘，每天11点多才来，下午出去找人谈事，或到电视台做节目，具体我也不清楚。方总，我想多句嘴，你别对宏伟下手太狠了！”郝丽惠说。 “你什么意思啊？”方唯一满脸无辜地问。 “你非让我说明了！每天九点十分，你所有帐户一齐做空，张宏伟那时候睡着，我可醒着呐！”郝丽惠大声说。 “谁让他cao纵汇率的，活该！你怎么不告诉他？”方唯一斜着眼问。 “我才不管呢！就他给我那一壶醋钱，我cao不了这么多心。不过话说回来，张宏伟办事虽然不讲究，可你们毕竟还是朋友，差不多算了！”郝丽惠摆出一幅烂好人的嘴脸。 “离远点，小心溅身血，我给你的年终奖可不是一壶醋钱。”方唯一面无表情地说着，仔细地欣赏支票。 第二天上午，方唯一照例准备好“吃早饭”。手机一响，方唯一瞥了一眼唐晓的短信，飞快地在键盘上弹奏着，少倾，他结束下单，只等唐晓调完汇率平仓。 2分钟、4分钟过去了，方唯一紧张地盯着盘面，心里暗骂：“唐晓你他妈怎么还没调汇率啊！”盘面上金价已经有了上翘的冲动。 桌上电话响了。“张老师来了，催我调汇率，我调以后，你千万先别平仓，否则他会发现的。”唐晓悄声地说着。 “知道了！”方唯一挂了电话。 方唯一清楚，张宏伟的电脑登陆交易系统后，华歌公司任何客户下单cao作，他电脑右下角会发出“嘀”的提示音，并闪出对话框，显示客户姓名、帐号。他眼前浮现出张宏伟睡眼惺松表情麻木不仁的脸。 方唯一心里狂跳不止，忍不住咧嘴大乐，双手抑制不住地快速敲击键盘，平仓，再平仓！像弹奏着一首疯狂的进行曲，转眼之间，帐户全都获利了解。方唯一想象着张宏伟张目结舌又惊又气的样子，不由得在椅子上花枝乱颤，笑成了一团。 “方总，你办事太不地道，老张大怒，拜你所赐，他发配我去做经纪人了，唐晓。”方唯一看着短信中“老张大怒”几个字，更加放声大笑，哆哆嗦嗦地回复道：“别忘了，去贺英处拿钱。老张的安排很明智！” 张宏伟连蹦带跳地出现在方唯一面前，脸黑得像锅底，用手不停地拍着桌子，嘴里反复地说着：“太cao蛋了！你太cao蛋了！” 方唯一只是抿着嘴笑，看着他不说话。 张宏伟猛地向后拢了拢头发，大叫道：“你丫把钱全给我吐出来！否则咱俩一刀两断！” “宏伟，冷静！冷静！” “我冷静不了！你是怎么cao蛋，怎么干，你说，你干的是人事吗？” “我当初想和你谈，你不谈呀！再说了，许你放火，不许我点灯；许你cao纵汇率，不许我将计就计。天底下哪有这道理？” “方唯一，你半个月骗走我169万，你要不退钱，咱们就一刀两断！” “宏伟，钱一分不退，你说怎么一刀两断吧！”方唯一也来了气，本想教育他一下，也好显示自己的手段，没料到张宏伟真急了眼，不禁也动了气。 张宏伟愣了一下，毫不示弱地说：“我从联众金银退股，你们以后对外不许再打我的旗号，立刻把我照片从联众金银网站上摘下来！” “宏伟，你要这么说，我告诉你，退股款一分没有。因为当初大家都是能力入股，你没现金投入，而且07年你也没为联众金银做过什么。至于俩公司的合作，也可以停止，随你便！”方唯一厉声说。 经过片刻沉默，张宏伟平静地说：“咱哥俩好来好散。彼此公司也都长大了，谁也不靠谁了，为了钱伤和气，没什么劲。联众股东我不当了，以后的分红我也不拿了，该怎么合作，还怎么合作。你的客户资金也没必要撤走，‘华歌金钱’该怎么卖，还怎么卖。我知道你私下和中盛黄金公司勾搭上了，多的不说了，咱们还是朋友吧。” 方唯一站起来，两人对视了一下，握住对方伸出的手。张宏伟叹着气扭头走出房门，方唯一独自呆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