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深夜访仓
时间不知不觉已近深夜，街上刚才也是传来了二更的打更。 大齐王朝一直是执行较为严苛的宵禁令，规定凡入夜过了二更之后，城内街道上除了打更、灭火、巡逻等人员外，其他人若非有紧要的事，否则一律不得擅自出门走动。 这个宵禁令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连郭平这样的朝廷命官也不能违反。 是以他今晚早早就将身旁当值的人全都遣散了，就连蓝灵儿那边，他也只是隐晦地透露说晚上自己还有要事处理，不用再给他留灯了。 因此他现在只是单身一人，坐在书房内，拿着一卷书在手，可怎么也读不进，心里不停地在犯嘀咕：那王怡看起来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这大半夜的，她能带自己上哪儿？可别敲大门找自己啊？要是被蓝灵儿知道，说不定又要闹一阵醋风。 不过他这个担心并没有变成现实，因为不一会，他就听得书房前的小院内，有人故意从房顶上朝地面丢了一颗石子。 郭平心中一惊，知道是有人在提醒自己，忙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故意将烛火亮着，也没走正门，而是推开窗户后一个鹞子翻身，先是窜向了园中的小假山，然后足尖在假山石上一点，身子一翻，稳稳地站上了屋脊。 此刻在屋脊上，正蹲着一个黑影，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是从显露出来的玲珑饱满的身材能够看出，是一位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子。 黑影见郭平跃上了屋脊，远远地向他示意了一个方向，随后不待他接近，便是几个小跳跃，倏地几下就跳出了府衙的院落。 郭平来不及验证那黑影的身份了，硬着头皮是跟了上去，一直等到跃出好几条街道后，才发现那黑影正在前方一个破路无人居住的院子的屋顶上等着他。 二人随后依次落入了破落的院子中，那黑影等落地站定后，撩去蒙面巾道：“想不到郭大人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手！我在来时的路上还在发愁，怎么才能将一位文弱书生带走呢。”黑影说话的声音入耳绵柔，却又含着点刚强，确实是王怡的语音无误。 郭平之前都是在正常的场合见到王怡，美则美矣，却是不大能见到完整的身材曲线的。 而此刻王怡穿着一身紧身的夜行衣，郭平才发现她的身材前凸后翘的，完全不输蓝灵儿，不由得是朝她多看了好几眼。 “喂！我在问你话呢！”王怡没听见郭平的回答，却是在月光下感觉到他正盯着自己，好似在欣赏一幅画卷一样，她立刻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忙躲入了一个阴暗处。 “啊！对不住对不住！我也没想到王姑娘这一柔弱女子，也身怀飞檐走壁的功夫，我刚才也在想你可怎么来见我呢。”既然已经确定眼前的女子就是王怡，郭平也就放松了警惕。 “哼！”王怡藏在暗处道：“现在二更过了没多久，我们要在这里等到三更才能出发。不过郭大人今天和我一起做一回飞贼，传出去了，是怕也不怕？” 郭平听得眉头一皱：这王怡怎么老是在将自己的军！ 他也是针锋相对地回道：“朝廷可没法度规定知府夜间不得外出办案吧？不过我倒是在为王姑娘担心啊。这样的打扮和行径，要是传出去，以后怎么嫁人呢？” “你！”郭平这几句话，着实是刺到了王怡的痛处。 她咬了咬牙回道：“我以后嫁人也好，出家也好，和郭大人没一点关系，我谢郭大人管得这么宽啊。” 王怡道了这一句后，便不再理睬郭平，自己一人坐在那里生闷气了。 直到夜空中再次传来了三下梆子被敲响的声音后，王怡才走出阴暗处，直接跃上了屋顶，然后随手抄起脚下的一块碎瓦，直接朝郭平就扔了过去，与此同时，她自己的身形却是毫不停滞，向着东方跳跃而去。 “想考我？”郭平一伸手就将那瓦片就接到手中，略一用力就将那瓦片捻成了细末。 二人都是拣着那些较为看起来无人居住的破败房子的屋脊而行，这样被人发现的几率就大大减少了，如此东行了两刻多钟，终于到了看起来像是一座大仓库的房顶上。 汉昌的城东，人口本来就较其他城区为少，同时之前朝廷又曾在这里驻过军，修建过不少大仓库。 原先这些仓库都是军用的，后来荆楚卫所的指挥使见这些房子一直空着，经过上报兵部批准后，便挑了一些，出租给了一些商贾。 这些情况，郭平上任后不久就排查过。这些仓库出租的手续正常，也没有存放过违禁物品，每年的租金也没拖欠过，因此各方对这样的现状都比较满意，来这地方干什么？ 王怡像是能猜出他心里所想的，朝他挥挥手，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朝下指了指，示意脚下的仓库就是自己确定有问题的地方。 郭平朝她点点头，两手一摊，意思是怎么进去呢？ 刚才他们跃过屋顶的时候，发现这个仓库的几面墙以及门口的院落处，都有灯光透出，显示各个进门处都是有人守夜的。 王怡没再回复，蹲下身后开始翻检屋顶的瓦片起来。 郭平一拍脑门：看来自己对这个行当还真是没经验，有哪个飞贼是规规矩矩地开门进屋的呢？ 他于是也踮起脚尖，轻轻走到王怡身边，一起动作了起来。 二人携手，不多久，屋顶就被清出了一个两尺见方的小窟窿出，王怡接着又将那小窟窿里的屋梁拿了几根出来。 原来她是早就做好了准备，那几段屋梁都是被她提前锯断了，否则，就算瓦片被拿开，要想把屋梁弄断再进去，也要花费不小的功夫。 郭平跟上王怡跳入窟窿后，才发现这仓库里面是堆得高高的都是麻袋，离屋顶并没有多少距离，所以王怡才连缓冲都不做，敢直接往里面跳。 脚下的麻袋踩上去，颇觉有些份量，传递给脚底板的感觉，又像里面装满了一颗颗的小物体，踩上去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音。 郭平用手一摸，便推断出这些都是稻谷，随后从窟窿里洒下的月光，他发现脚下的这批麻袋的表面都印着一个“赵”字。 他考察过城里的米店，这“赵”字和赵老板下属的各个米店印得“赵”字是一模一样。 “老赵家的粮仓？”郭平忙一把拉住了王怡，将她身子往自己身边一拉，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带我来的是赵老板家的粮仓？这片我都查过，很正常啊！” 王怡不料他有这么一手，自己的脸颊差点就被郭平亲去了，饶是如此，郭平说话时候冒出的一股男人的气息，还是将她弄得面红耳赤，颇为尴尬。 她情急之下，只得伸手在他的手背上狠狠一扭，先给郭平吃了个哑巴痛。 郭平吃不足痛，连忙放开了王怡。 王怡指了指粮仓的另外一个角落，意思急什么？还没到地方呢。 “唉！这可真的怪我自己了，这么心急干什么？”郭平摸了摸自己的手背，发现这么短时间内竟然就冒起了一个小包：“这王怡下手也真不知轻重的，提醒一下不就行了么？” 二人又来到粮仓的另一处角落，郭平这时发现，角落的地上散落着不少空袋子，像是刚刚完成了一次粮食转运。 王怡指了指那些袋子，示意郭平自己过去看。 “麻袋？今晚费了这么大的周张，难道就是来看这些袋子的么？”郭平有些狐疑，走过去捡起了两条麻袋。 这两条麻袋，入手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同，一条为轻，编织得较为稀疏，借着月光一看，上面写了一个“赵”字，正和自己刚进来时候踩的麻袋一模一样。 另外一条，入手后颇觉有些份量，编织得较为紧密，而且漏在外面的线头，郭平用手扯了扯，发现都是用精选过的麻绳作为原料的。 再拿到月光下一看，不得了，那麻袋上竟然写了一个“军”字，袋子的角落还印着一串数字，显然这每一条麻袋都是有编号的。 “军？难不成？”郭平心里一惊，突然抬头朝王怡一看，眼神中是充满了惊恐和愤懑。 王怡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意思是和他猜的一模一样。 郭平此时愤怒了，将米袋狠狠地往地上一甩：城里没有一个米老板是姓军的，这“军”字，再结合编织麻袋的技术和选用的原料，普通的民用麻袋根本用不上。这些信息明白无误地告诉他，麻袋里装的是军粮。 王怡怕郭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忙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指了指上方。 郭平突然惊醒：现在二人还处在对方的粮仓里呢。 他忙将那两条麻袋捡起，又在边上摸了根草绳，将麻袋达成了个小包裹，背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王怡朝他点点头，抱着身边的一根柱子蹭蹭三五下就爬到了高处。 郭平也使双脚来回在两根柱子之间点了几点，回到了刚才那个窟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