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凌绝之顶
郭平想这武当山乃是道教名山，万万不会有那些笔记小说中所写的野狐禅事等发生，便壮胆走进一看，原来那坐着的女子身材娇柔，正是菁菁。 菁菁感觉有人走来，抬眼看见是郭平，叹了口气道：“大师兄已经和我说过了，原来许久之前救我的也是你。” 郭平憨憨一笑，轻声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菁菁并没沿着这的话题说下去，转过了头幽幽道：“其实，你知道么？青剑门这几年遇见的麻烦事，大都是因我而起。” “你可别想太多了，这样的事情，想必其他的门派也都遇过。” “郭公子，连你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么？你可知道这山中依附在武当派下大大小小的门派有几十家之多，这几年却从来没有一家接到过像青剑门这般的任务。” “可能其他门派也有遇到过棘手的事情，你不知道而已。” “是么？这样的解释恐怕连你自己也不会相信吧？”月夜中，她的一双眼睛却显得格外纯洁有神，细细地望着郭平，似在追问着什么。 “这…”郭平不由低下了头，仿佛被她看穿了一切。 “当我年岁还小的时候，我是清楚地记得，青剑门虽然也要上交些财物或是要去完成些分派下来的任务，可是师父他却从来没有发愁过。那些事情都不需要他老人家亲自动手，仅靠大师兄和其他几个师兄便是可以轻松完成。可是，可是自从有一次那恶人来了我们青剑门游玩，见到了我之后，便不一样了。他见到过的当日，便托人来上门提亲，自然是被师父婉拒了。自那以后，局面便变得不一样了。我们年年都要开始为了这件事情发愁。” 菁菁说那恶人，自然应该就是那杨书青了。 “你知道么？我所有的师兄，请记清楚，是所有的师兄，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因为这件事情，身上留下了刀剑伤。就连师父他老人家，也曾受过极重的内伤，卧床不起大半年。唉，其实，他们这又何必呢？明明只要点个头，应允我嫁过去便行了。” “也许你以为这么大的武当派，我如果嫁过去，日子肯定过得不会差，可以舒心地当一个少掌门夫人，享一辈子的福吧。可你如果知道那恶人曾经干些什么的时候，就绝不会那样想了。有多少良家少女的父母找上武当理论过？又有多少其他门派的师姐师妹们被他花言巧语蒙骗过？这些在这武当山上是谁人不晓？” “有时候，我真的恨老天爷给了我这样一幅面容……还不如上次就在那路上，被大刀门的人结果了性命，就此一了百了。” 菁菁淡淡地说完这些话，低声嗫嚅了多次，突然又是细细地啜泣了起来。 郭平和蓝灵儿相处日久，已非那种朦胧少年，岂会不知道此时是上前安慰，建立感情的最佳时机？ 可菁菁在他的心里，却是犹如天真的小仙子一般的存在，自己此刻绝难以俗人之心亵渎，是以只能站着，静静等着她说完心事。 菁菁低声哭泣了一番后，忽又抬头，烂漫地说道：“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两次出手相救，而且今晚你又能安静地听我说完这些话。不过也请放心，我也不是你读的书里面那种多愁善感的富家小姐。对那恶人，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只不过现在更应该担心的应该是你啊，那恶人被你所伤，武当派是绝不会善罢干休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劝你连夜下山躲一躲吧。” 郭平听了她后面这些话，心才稍稍放宽，笑道：“这武当派若想真要取我的性命，还真没那么容易，你就请看好戏吧。” 菁菁噗嗤一笑，道：“真搞不懂你这样一个读书人，面对武林泰斗这样的门派，是哪里来的底气。” 郭平见她在黑暗中突现一笑，犹如黑夜中绽放的花朵一样，清丽绝佳，一时间，都是有点呆住了。 菁菁见郭平在黑夜之中不发一言，依稀的月光之下，是眼神呆呆地盯着自己，脸上一红，嗔道：“不和你说了，晚上还是好好歇息吧！”说完，便立刻起身顾自离去，在这月夜中只留下一个倩影给了郭平回味。 到了第二日，青剑门全门上下所有人都是显得焦虑不安，连打扫卫生端茶递水的杂役都受到了这样的紧张氛围影响，给邱克之和郭平续水的时候出了好几次差错，惹得邱克之是吹胡子瞪眼的，斥骂了好几次。 郭平却是端坐如泰山，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地在品茶，好似和他全然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如此直到日过了三竿，门外突然传来清脆的声音道：“武当派代掌门杨近山，有请青剑门掌门邱克之并门下各大弟子、菁菁师妹、郭平郭公子上山一叙！” 邱克之忙携着众位弟子出门查看，郭平自然也是跟在他的身后疾步而行。 只见门外笔直地立着两位嘴上一圈刚长出绒毛的年轻道人，都是穿了一身干净的道袍，手拿浮尘，背负长剑，倨傲地等着。 邱克之行了个拱手礼，恭敬地道：“两位道友，不知掌门人在何处等候？” 其中一位年轻道人看也没看他，回了一句道：“午时前诸人到凌绝顶，过时不候！”说完，便携了同伴扬长而去，连一个字也没有多留。 肖剑等他们走远后，才上前对着邱克之道：“师父，这杨近山真是诡计多端。现在已是巳时过了三刻，我们就算此刻出发，一路上也要快步而行，中间不能停歇片刻，才能准时赶到凌绝顶！” 邱克之叹道：“路上的事情倒好说，我只怕到了之后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 “师父何出此言？” “你们有谁知道那凌绝顶是干什么的么？” “徒儿不知。” 邱克之见自己的一众徒儿和郭平都是一脸茫然样，摇了摇头道：“这也难怪，最近一二十年这武当派势头强劲，极少敢有人上山寻仇的，是以那凌绝顶也很少有人去了。不过在你们出生之前，那凌绝顶可是一块武当派的宝地啊。那个时候，武当派正是处于一段动荡时期，和江湖中的纷争不断。每当遇到清理门户，或是有其他门派上山寻仇，需要生死相搏时，武当派都会将场地安排在凌绝顶上进行。若是分出了胜负，那败的一方或受到武当派的逼迫，或自视甚高，接受不了失败，便会从那凌绝顶上一跃而下，坠入万丈深渊之中。杨近山今天如此安排，显然已是将我们当作武当派的大敌了。” 肖剑怒道：“这杨近山也太欺负人了，师父，我看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一命换一命，那值了！” “对，和他们拼了！” “拼了！” 门下众弟子也是纷纷叫道，连那些杂役厨子此时也是聚集了起来，举起了扫帚锄头等纷纷喊道。 邱克之见此是大声喝道：“都给我静下来！” 这场面一下子又变得鸦雀无声了。 邱克之凛然道：“你们都听仔细了，接下来我所说的，事关本派生死存亡，各人不得有违：肖剑，这次通知中，没有你和念芷的名字，我现命你和念芷，立刻带着师兄弟下山，没有我的号令，不准回武当。在场的杂役等人也听着，武当派都是修道之人，定然并不会多加为难，此刻你们也都解散回家了吧。郭少侠，我虽不知你的真实身份，但想来你定然是有一番背景，从武当派手下逃命应不难。我此刻也想请你帮一个忙。” “邱掌门有事尽管讲。” “菁菁是我最小的徒儿，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儿，自小父母皆无，是我年轻时下山在路边捡来的。今天我也请你将她带走，离这武当越远越好，别再让她踏足江湖了！” “师父！”此刻青剑门的众弟子是跪倒一片，皆因听了邱克之这番的吩咐，显然是在做后事安排，他自己打算单独上山舍身成仁了。 “师父，徒儿深受师恩，如果这时弃危难中的师门于不顾，那岂对得起师父及师门的往日教诲？徒儿们所行，与那禽兽有何区别？”肖剑此时是在地上频频磕头，泣泪相劝。 念芷和菁菁等女弟子，更是哭声一片，不肯起身，这番场景，只怕是连铁丝心肠的人也要动情。 在场的众人中，此时只有郭平，是冷眼旁观了一会，终于开口道：“邱掌门，你此刻下这样的命令，恐怕晚了点吧？” 邱克之奇道：“郭少侠有其他想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