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明明是自己提出了要求，淑娜反而却迟迟没有再开口，就好像在享受当下的这种氛围一般。

    不过艾书当然不能允许对方无止境的这么停滞下去，尽管他本人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不问了吗？如果这样我就要走了。”艾书做出了欲走的架势，以催促淑娜。

    “真是性急呐，明明也很喜欢这种感觉吧，享受一下不好吗？”淑娜两臂稍一用力止住了艾书离去的架势，然后以暧昧的语气这样说道。

    “这就是你要问的问题？”但是显然，艾书没有多少和淑娜闲扯的心思，语气中充满了‘你再不正经一些。我就走了’的意味。

    “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呢。”带着好像在迁就任性孩童的笑容，淑娜略带着几分无奈的说。

    然而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看，任性的一方都不会是艾书吧？先是以强势的姿势压制住了艾书，然后又提出了要求，现在还能说出这种话来，淑娜简直就像是在故意挑衅艾书一样。

    不过也许是吃准了对象是艾书，淑娜知道这种程度的挑衅对艾书来说不会有任何的效果，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的挑衅于他吧，就好像小孩子会故意欺负自己喜欢的对象一样？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出于个人的恶趣味呢？

    没有时间来让艾书思考淑娜的行为究竟是幼稚还是成熟。淑娜按照艾书的要求开始了提问。

    “说起来，我们已经和艾书你确立了关系了吧？那么在艾书你心里对我们是怎么想的？又把我们放在什么位置上呢？”转眼间，淑娜便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半点之前的戏虐之意。尽管是如此贴合所问问题的神情，但这种表情放到淑娜的身上，就是让艾书莫名的不适应。

    或许是前后态度转变的过于巨大的缘故，艾书对淑娜的问题有了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是没有想到淑娜竟能问出这种问题吗？还是说这本就是艾书内心深处一直在回避的问题？此刻艾书有了种明悟，趁着这个艾书无法回避的机会，淑娜一定还会问出更多触及艾书所不愿提及的问题吧。

    “……很重要。”像是经过了无比慎重全面的思索，但艾书最后还是只给出了这么一个更像是在敷衍的答案。

    很重要？那是多重要呢？听起来连地球上骗小女生蜜语甜言也不如啊，真想象不出得傻到什么程度的女性才会被这种评价打动呢？

    虽然给出了回答，但艾书还是隐瞒了答案。

    不论是淑娜，榭拉还是荷香，又或者是另外不在淑娜问话范围之内的女孩子，在艾书心目中无疑都是有着重要的地位的。不过一般而言，人们就算认识到某种事物对于自己来说是重要，也很难意识到其究竟重要到什么程度。

    而要想确认某人或某物在自己内心中的重要程度，其实有一种十分简单直接的方法，那就是想象如果失去对方以后自己的反应。尤其是已经有过失去重要之人的经历，而这次的夜王游戏如果不顺利还会继续失去重要之人的艾书，很容易就可以使用这个方法。

    所以，只要想象一下，淑娜，榭拉，荷香她们在艾书心中的重要程度也就一目了然了。能够为她们做到什么程度呢？不必多思考，参考一下‘罪’的情况就已经很清楚了。

    不要等到失去以后才想到要珍惜。类似的道理，有着许多其他人的人生经历作参考的艾书怎么会不明白？所以，比起已经失去的，要更加珍惜眼前的，这个经过了无数事实验证的道理再正确不过了，艾书甚至比其他任何人更清楚这一点。

    淑娜能够问出那种问题，是意识到了什么吗？

    淑娜的表现让艾书没办法确认其倾向，尤其是对于艾书给出的回答，淑娜似乎很轻易的便接受了下来，没有就此深入半分，就好像她刚刚所说的那样，答案也许有时候并不是必要的，或许在她将问题强制抛给艾书那一刻起，淑娜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也说不定。

    总之，淑娜就这么带着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维持着近似诱惑的姿势，继续了发问。

    “既然如此，艾书你对于我们又准备怎么做些什么呢？不会什么也不准备做吧？又或者希望我们怎样做呢？是维持现状，还是更积极主动一些呢？”

    淑娜问话的语气，给人一种她完全了解艾书内心想法，却故意用发问来挪揄艾书的感觉，至少艾书本人像是被说中了而产生了愧疚一样，不自觉的弱了几分气势，使得淑娜在场面上似乎再次取得绝对的地位。

    对于淑娜的这一次提问，艾书便连一个算是敷衍的回答也给不出了。有些问题虽然有答案，却不会有人愿意去回答。艾书在沉默的同时，淑娜就乘机将他顺势压在了通路的墙壁上，以绝对强势上位且无可回避的姿态，将艾书完全的压制，就好像制服了丧失抵抗意志的猎物一般。

    艾书一切反应就好像都在淑娜的意料之中，反正淑娜看来是完全不在意艾书的回答，只是为了制造现在的态势才会那样问的。

    在取得了想要的情势后，淑娜没有给艾书半点反应的时间和余地。趁着艾书没有反抗的机会，双手轻轻的捧起艾书的头，淑娜丝毫没有害羞与犹豫的，将自己的朱唇印上了艾书的嘴唇。

    是没有料到还是措手不及？艾书对于淑娜的行动没有半点的反应，等到两人的嘴唇已经已经紧紧贴在一起之后，才好像回过神来，但已经什么也没办法阻止了。

    淑娜就好像已经咬住猎物要害的捕食者，是绝不会给予猎物任何逃脱的机会的。于是没有等待艾书做出任何动作，淑娜反而更进一步，将自己的香舌伸进了艾书口中，虽然几乎谈不上什么技巧，但淑娜以自己的柔舌无比温柔的纠缠艾书舌头的动作，其中蕴含的激烈感情足以压倒一切，将艾书的所有反抗的念头碾碎在了萌芽之中。

    淑娜全心的投入到了这一吻之中，身体的重心完全倾斜到了艾书身上，就势将艾书固定在了墙边。

    明明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但艾书却只能感觉到淑娜火热的娇躯和更加灼烈的情感，连他的理智都被其灼烧殆尽。使得艾书很快便没有精力注意周围的一切了，连思考的余地也渐渐的被完全占据，最后便连时间概念也失去了。

    艾书完全的被淑娜卷进了这一吻之中，彻底的失去了对其他一切的把握，可以感受到的只剩下了他们彼此，感觉这一吻之中，就算是经过了一个永远，这两个人也不会有所察觉吧。

    这一吻究竟持续了多久呢？艾书已经完全失去了概念，甚至如果不是淑娜主动结束了这一吻的话，他都不会产生结束的念头。要知道两人的接吻激烈到了不能呼吸的地步，所以如果淑娜没有停下来的话，两人或许会这么成为这个世界第一对死于接吻窒息的人……

    淑娜终于离开了艾书的嘴唇，在这个过程中，保持半伸出状态的粉舌与艾书之间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银线，给人一种无比煽情的感觉。缓缓的收回粉舌，淑娜好像还回味了一下艾书的味道。然后以温柔而迷离的目光投向了艾书，顺手捋顺了微乱的秀发，神情动作妩媚到了极点。

    可以这个绝美的情景艾书完全没有看到，他已经被淑娜的这一吻吻到了完全失神的状态，目光已经完全失去了焦点，丧失了对于外界的基本反应。

    又过了好一会儿，艾书的眼中才终于恢复了神彩。

    该如何形容这一吻给艾书的感受呢？那是一种复合了冲动，激情，感动，温情，幸福等等的复杂感觉，不仅勾起了艾书曾经的记忆，从前也曾有过的同样的感觉。

    然而比起已是久远的回忆，还残留有余韵的此刻对比得更加的强烈起来，使得过去的那种幸福的感觉都变得黯淡褪色虚无起来。

    强烈的余韵没有轻易的散去，让艾书感觉就好像醉了一样，虽然恢复了意识，但此刻的艾书无疑处于最没有防备的状态，这个时候，感觉无论对他做什么事情也不会被拒绝的样子，就算是接着将更进一步的阶段在这里完成，大概也是毫无的问题。

    所以，淑娜在此时对艾书提出了最后的问题。

    “呐，艾书。”此刻还有些迷醉的艾书，没办法注意到淑娜完整的表情，只注意到了她嘴角的微妙弧度，但迟钝的思维让他不能产生任何的感想。

    “感觉如何呢？因为是艾书你，才允许你先尝后买的。所以啊……”淑娜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给艾书一个反应的时间。

    “将不幸的过去就这么抛弃如何？现在的话，艾书你已经可以很幸福了不是吗？这样的话，就这么幸福的生活下去不是很好吗？而且，如果不够的话，榭拉，荷香，甚至其他的什么人也好，用数量去弥补，绝对会让你更加的幸福的。所以啊……”

    “不必说了！”艾书第一次强硬决绝的打断了淑娜的话，此刻艾书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就好像迎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

    艾书甚至无法维持一直来那种已成为习惯的风清云淡的姿态，让人明显的可以感觉到此刻艾书的激动。

    不清楚淑娜对于艾书的过去知道到了什么程度，或许这也只是她的一种猜测，并没有什么特指，但这些现在并不重要，艾书就好像被触发了反射开关一般，瞬间便联想到了‘那个人’，那个可以说改变了艾书一切的人。

    让过去的过去，珍惜所拥有的现在。无疑是消解不幸悲伤，获得幸福的不二法门。艾书怎么会不明白呢？

    但也许正是清楚明白的过了头，艾书才一直有意识的回避承认淑娜她们在其心目中的具体地位，回避他可以获得幸福的方法，就好像是在欺骗自己一样，甚至是明明知道不过是欺骗自己还要欺骗下去。

    因为不这么做的话，艾书就没有办法维系一直以来的坚持了。

    因为如果承认的话，艾书就没办法像之前一样一心只为了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了，要珍惜淑娜，榭拉，荷香她们的话，可不是简简单单说说就可以的，起码像艾书现在这样，在确立了关系之后再没有主动做出过任何行动的做法是完全不现实的，想要珍惜她们，想要给予她们幸福的话，即使是艾书，也必须得倾尽自己的心力吧？

    但是这样的话，艾书之前的一切坚持，誓言，妄愿，愚蠢都将失去意义。

    珍惜现在的话，可以令眼下包括艾书自己的所有人幸福。

    执着过去的话，最大可能性却只是收获一场妄灭。

    不选择前者的人，已经不能用聪明和愚蠢来区分了，凡是思维正常者都会认为这样的人是发了疯，不可理喻的吧？

    而不幸的是，艾书正是这样的人。

    立志成为贤者，并行走于通往的贤者之路的艾书，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却接近于人们平常的定义的疯子，这算是一种讽刺还是玩笑呢？

    更可笑的是，艾书还清醒理智的认识到他自己发了疯，但却毫无悔意。

    而为了瞒过了所有艾书认识的人，艾书用表面上表现出的近乎完美的理智，将这份疯狂深深的埋藏。让所有认识艾书的人都只能感受到艾书所表现的睿智，而注意不到更深层的东西。

    但现在，淑娜是注意到这些了吗？

    “不要急着拒绝嘛，而且明明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是吗？”在现在的这个情势下，刚刚的那个吻还可以无比清晰的回想起来，使得淑娜的话无疑显得充满了诱惑，足以使艾书也产生强烈的动摇的诱惑。

    然而，就好像不想给自己的动摇的余地一样，艾书直接且毫无转圜的给出了拒绝。

    “不！不要说了！淑娜！不要让我讨厌你啊！”用了足以伤害他人的力量，带着足以伤害他人的语言，艾书表现出了不可改变的决议，也使得两人也就此接触了亲密的接触，分了开来。

    尽管艾书表现出一副宁可决裂的架势，淑娜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就好像完全没有在意一样。不要说被艾书的行为伤害到，反而露出了一种好像享受一样的表情，就像是在享受艾书这种他人无法见到的神情一般。

    “讨厌我吗……艾书，你真的能做到吗？”似乎稍稍想象了一下那种情景，淑娜反而笑了出来，不是她对自己有什么信心，只是单纯的感觉艾书做不到而已。

    就算艾书说出了这样的话，淑娜也没有半点要生气或是悲伤的感觉，一如往常。

    “不过，就算艾书你讨厌我，我也是不会改变的啊……”半是感概，半是满足的，淑娜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然后没有什么留恋的转身便离开了。

    留下艾书独自待在了这条空旷的通路中。

    艾书背靠着墙壁缓缓的坐下，然后任凭软弱淹没了自己……

    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