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赵家老宅
话说自从遭遇九几年的那场金融危机,赵煜二叔在深圳的工厂经营不善,便有些心灰意懒,遂将在南方的全部资产卖出,回到了盛京老家。拿出一部分钱在城里新建的花园别墅小区买了套房子,从此就安安心心的在老家做一个悠闲富家翁,不再介入商场上的那些纷纷扰扰。 两年前二叔又将爷爷奶奶他们二老都接到了城里享福,从那时起这座赵家祖上传下来的,位于近郊福隆镇西山边上的老宅大院便就此闲置下来。 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回来修整打扫之外,随着老人们的转移,如今连过年也都是在城里面过了。 在镇上下了出租车,赵煜就在镇子里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现在的福隆镇比往年繁华热闹太多,集市上满是外地来的游人。 前些年全国各地的乡村都在发展新生态农业致富,原本因为临近省城就比一般乡镇富裕许多的福隆镇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 于是经过一些有经验的镇民到有关部门考察之后,就决定在镇上做起无公害的观赏类花鸟鱼虫的养殖。在几个领头的带动之下,福隆镇的花鸟鱼虫市场便由几家小摊位开始起步。有着距离省会大城市仅不到三十公里远的优势,再加上青山绿水污染少的秀美自然环境,以致短短几年时间,就发展成如今省内知名的观赏宠物一条街。 镇里面趁势做了许多建设,也使这里成为了本省一个不大不小的游客聚集地,为镇上居民们带来了丰厚的收入。这些可比从前种粮食种蔬菜,整天到地里刨食,还有外出打工受那些刻薄老板的闲气要强的太多了! 赵煜在观赏宠物一条街转了转,心想反正也要在老宅呆上不短的日子,除了还能玩玩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上上无线网络之外,再没其他消遣。与其剩下大把的时间都在闲着,不如买些小东西回来养养,如果侥幸不死的话,回家之后也能继续养着玩儿呢! 从小时候开始,赵煜这小子就是他家周围有名的宠物杀手,大到猫狗盆栽,小到金鱼昆虫,凡是到了他手里的活物,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三个月期限的劫难的。就连最好侍弄的仙人球,以其生命力之强悍,也未出得两个半月,这也是赵煜最辉煌的纪录了。 如此名声,邻里、学校没有不晓得的。以至于后来这小子也就干脆放弃了再养什么宠物,将兴趣投奔到其他东西上了! 如今将要空闲很大一阵子时间,为了打发长久无聊的日子,赵煜决心再战宠物界,打破他宠物杀手的宿命,平反从前那些耻辱。 于是,在这街上的走了几家大小店铺之后,赵煜准备先从比较没有难度的东西开始。捞了两对三寸长的金鲤,又挑了两盆人家培育好拿出来出售的碗莲买下。 金鲤不用说了,就是一般的那种金鱼,外形似鲤似鲫,有金、黄、红等几种颜色,是十分好养的淡水观赏鱼。 碗莲属于莲花的一种,因为能够在大碗中生养,故名碗莲。只不过这种水生花卉在北方的话比较难养活,好在这已经是人家养好的,叶片成田绿意葱葱,已经冒出了骨朵,就等着开花了,不然倘若要赵煜自己一步步的按照藕种或是种子培育栽种,那十有八九是成活不得。 付了钱,拿好东西之后,赵煜就抱着大包小包朝着镇外的赵家老宅行去。 东北的天气入了秋之后就日渐凉了起来,而且空气干冷,昼夜温差很大,白日里日头高照,晒得人面庞发红,到了晚上气温却能直降十几度。再过些时候将近洋历十月二十号左右,在城里面通上暖气之前,镇上村里家家户户就都要烧上炉子取暖了。 在这里农村一般人家烧的都是煤炉子,因为烧煤烟大,所以不得不接出长筒的烟囱来,一走一过见得家家窗户上方都会伸出一只铁皮筒子,这也算是北方一带农村的一个特色吧! 刚到入秋,就能见到拉着煤的三轮车、小货车的煤贩子在沿街叫喊,不少都是SX那边拉来的大同煤什么的。在这边贩煤一车也是能赚上不少! 过去那年代,北方都是烧的柴火大灶膛,通上热炕,屋里暖和着呢!只有大官富家里头才会睡木床,然后在屋里头暖上紫铜炭盆,一个冬天消耗下来就顶普通农户几年的收入。 现在镇上几乎家家盖起了小洋房,也只有少数老人还在习惯用着灶膛火坑。更有钱的人家就都卖来小锅炉,自家烧上水暖气了! 老宅还是那般古朴模样,因为赵家祖上从大明朝开始,就有几代都是朝廷里的官员,剩下的也是一方富豪乡绅,所以这宅子当年几经扩建,面积最大时曾经有占地十几亩之多,远远看去显得很是庄严大气。 经过十几年的陆续修复,老宅主院已恢复的差不多了,看起来古朴大方,当然其中建筑再没有了过去那般奢华,那周围的亭台楼榭,山石湖池也早已淹没在历史的浪潮中。 如今算上周围的果园等地方,已经达到占地二十亩左右的面积。只不过随着爷爷奶奶搬到了城里住,这宅后当年承包的果林如今已经不作为经济来源,只是在镇上请人略为照料一点,待秋熟后采摘了果子各家分送一份罢了。 头顶上是写着赵宅两个大字的一块大门匾,门框上部的还贴着前年的门楣,两边各有打开大院门,赵煜走进古迹般气派的老宅里。 一进主屋大堂,没有赵煜想象中的冰冷,反而迎面扑来一阵暖气。 “奇怪!谁生的炉子,难道宅子里还有人住吗?” 疑惑之余,放下新买的东西,赵煜朝向后面厨房走去。 屋后厨房里亮着灯光,还未进屋,就闻到一阵阵的香味热气。 赵煜隔着门缝看去,却见一个长发绑起,身穿绣花薄短袄的姑娘在灶前忙活着。一旁桌案上已经摆着做好的几道菜了。 吱呀一声推开门,吓了里面的人一跳。 待看清来人是赵煜,秀气的小脸一阵惊喜,大叫着朝他朴过来。 “煜哥,你回来啦!” 赵煜摸了摸鼻尖,对扑抱着自己的少女有些尴尬。 “二丫你怎么在这里?好了,都是大姑娘了,不要老像个小丫头抱着你哥我,不然以后可找不到男朋友了!” 怀里的少女嘟着嘴说:“我才不怕,找不到就跟着煜哥过一辈子!”说完在男人看不到的胸前甜蜜陶醉的笑了。 赵煜听了脸上一囧,真拿这从小就喜欢粘着自己的小meimei无语。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身上地无尾熊拉下去。 “你这丫头怎么知道我要回来,时间还掐的这么准?” “爷爷说煜哥你今天回来,我看天差不多了,就先来把炉子生好,让屋里暖和点,收拾了被褥,又做了些饭菜,等哥你来。煜哥你还是住以前的东院是吧?知道你不喜欢煤炉子烟大,我就烧热了灶膛,又把紫铜碳炉都给你生好了!” 说完小丫头又蹦蹦跳跳去看锅了的汤去了。 应了一声,赵煜摇了摇头,在厨房水缸里舀了一通清水,把手伸进去试了试温度,觉得比外面井水温度应该高多了。于是就到院子里,费力的将那以前爷爷用来养金鱼的大青花瓷盆搬进了东院大屋里面。 因为是长子嫡孙,按照老一辈封建年代的传统,老人住主院,赵煜与父母当年是住在这宅院的东院里的。古人以东为尊,不看那皇宫里面只有一国的太子才可以住进东宫么!过去的达官贵胄人家自也是讲究这些。 那大瓷盆直径足有三尺宽(这里是旧尺的算法,明清时,木工一尺合今三十一点一公分,并非现代市尺的三尺为一米),高有一尺,身子略扁,形如一个放大放宽的海碗。上面轻描淡写的点缀着青花缠枝莲纹,精美而淡雅,使得如此大型的瓷器竟不显得厚重,看起来颇有些轻薄剔透,几分风雅之姿。
据说这东西也有近两百年的历史了,同治年间出产,虽非什么古代名窑名师烧制,但在过去也只有官家能够用得起。当年赵家大宅被充公的时候,赵煜的太爷爷早早的有先见之明,将家里一批有价值的物件都提前封藏到了后山某处的老窖中,才使那些珍宝免遭劫难。 自从太爷爷十几年前去世之后,赵家除了爷爷赵明德之外,就再没有人知道那批宝贝藏在何处。至于老爷子为什么不把那些古物取出卖掉,一是因为那都是祖宗上传下来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动用的;二来赵家现在日子过的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没穷到揭不开锅的时候。 就说赵煜他爸妈吧!两人都算是捧着国家饭碗吃饭的,老爸赵谷生现在是盛京军区医院的专科医师,工作是忙碌了一点,不过福利待遇还是不错的。虽然学历相对不是那么优秀,赵家也没什么后台,但凭借十几年认真工作的行医经验,最近一半年就很有可能晋升到主任医师的位置。 而老妈李秀英也是一家大型国有企业的管理会计,虽然前几年已经引进外资改组为国有控股企业,但老妈这位优秀的国有精英却也没有遭到下岗的命运。 以两人的工资待遇,在这大城市里养活一个家是足够有余了。而赵家在爷爷赵明德之下,只有两个兄弟,光以经济来说,二叔赵谷秋的成就似乎比赵煜老爸还厉害。 虽然现在赵谷秋已经退居在家,但银行有一些存款,再加上也握有深圳一家大公司的小部分股份,每年收益虽不多,却也有十几二十万,可以称得上是身价几百万的富翁了。 如此的家境情况,两个儿子都有出息,老爷子自然也就不必动用那批宝贝了,在两年前搬到城里的时候,已经秘密将那后山老窖中贵重的物件存到了银行保险库中,剩余的都是一些不好估价,或是像这只青花瓷盆一样价值不太高的物件。 不过就是这在赵家人印象中“不值钱”的瓷盆,前些年也曾有一个到镇上收古董旧物的文物贩子张口就说要给一千,最后加到两万,但还是被老爷子拿着竹扫把赶了出去。 在屋里暖和了一会儿后,赵煜试试看水温,感觉应该可以了。于是就将盆中注入清水,把下午在镇上买回的两株碗莲与四条金鲤移进了盆里。 至于碗莲所需要的底肥,还需另外浸泡一段时间才能加入,就先饿着它们几天吧! 看着精美的瓷器中,鱼儿在清透的水里不时游动,显出一点点的涟漪,莲儿也亭亭玉立的驻足其中,虽含苞待放,但却自有一股傲然之意,实在美的另人心仪。 赵煜就把这盆鱼莲**的景致放在卧室临窗的一方案几上,这样既能使莲花得到阳光滋养,有不会让它们受到霜冻。 而且每天一早起床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阳光下莲花与金鲤的景致,实在是令人舒心之极的美事啊! 至此,失恋的阴霾终于彻底从赵煜心底远去。 所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以前种种就让他随风而去!就让自己在这老宅大院里享受一段安逸而悠闲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