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有恃无恐
经过一干大臣求情，咸丰最终还是赦免了和春，但有个前提条件，便是这次重建江南大营，绿营军务必要打出一场胜仗来，否则就要和春提头来见。 在鬼门关口逛了一溜子，和春自然是感激涕零，一个劲的磕头谢恩。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不会再让咸丰失望。 经过和春这么一闹腾，咸丰的兴致大减，原本还准备向林泽问些战事轶闻的他，遂也有些意兴阑珊，草草勉励了林泽几句，便宣布退朝。 目送咸丰离去，兀自跪在下面的大臣们遂松了口气，揉了揉酸麻不堪的老寒腿，每个人都一副如临大赦的模样。 当然，林泽也好不到哪边去，他刚在还在心中嘀咕，如果对方真的问起自己战争细节，自己还真不好回答，毕竟当时的统治者心中，夷狄观念非常的浓厚。 如果林泽说自己全仰仗洋人的枪炮，才打败的长毛，顾忌咸丰脸上早就变天了，那还会给自己这样的赏赐。 道了声幸运，林泽瞟了眼一旁的和春，见对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林泽遂狭促的笑道：“和大人，您没事吧？此前，下官若是有得罪大人的地方，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毕竟咱们日后身居同一战线，还需相互扶持才是。” “哼！” 听到林泽的风凉话，和春身子一震，似乎在克制某种强烈的冲动。终于，再经过了一番挣扎后，和春才冷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 然而，就在当事人忍气吞声之余，其余几个大臣已经看不下林泽的嚣张气焰了，这分明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林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陛下给你的封赏，那是希望你剿灭发匪，为我大清出力。你应当克己自勉才是，并非仗着陛下的恩宠，咄咄逼人！” 肃顺是老臣，朝中势力隐隐以他为首，所以他的话极有分量。其实他也看不惯林泽，总觉得这个年轻人气焰太甚，所以这番话说出来，亦含有警告之意。如果林泽是个聪明人，应该好自为之。 可是肃顺却算漏了一点，林泽的确是个聪明人，但他更是个有恃无恐的聪明人。所以，对于肃顺委婉的警告，林泽却反笑道：“中堂大人，您这话下官可就听不明白了。下官此举，不就是为了与和大人冰释前嫌，联手抗敌吗，何来咄咄逼人之说。如果中堂非要教下官，不如就教下官如何打仗好了。” “你…” 肃顺没想到自己的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林泽还不识抬举，对方这话什么意思，分明是在嘲笑自己不会打仗吗。想到这儿，平日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肃中堂，顿时有种被人打了记闷拳的感觉，一时间还真无话可说。 “林泽，你一个小小的参将，敢这样和中堂大人说话，信不信本督参你一本。” 九门提督段华皱了皱眉头，他只觉得面前这小子太过嚣张，若非实在金銮殿上，他非好好教训对方一顿不可，让其也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原来是提督大人，前日下官在城中逛街，却不料遇到了一条疤脸小狗。一问之下，原来是提督大人府上的，想来是大人没将狗链子栓好，结果方出来到处咬人。下官当时就在奇怪这只狗怎么这么不懂礼貌，今日一看狗的主人，下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什么人养什么狗啊！哈哈…” 大笑声中，也不顾脸都气歪的段华，林泽掉头便走。看到这一幕，周围大臣纷纷愕然，心道：果然是个疯子，也难怪可以打败长毛，感情这见谁都敢咬一口啊。 想到这儿，原本还萌生出结交之心的部分大臣，又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瞧他这模样，谁知道林泽发起疯来会不会连皇帝也咬，若是那样，自己岂不是要被连累的很惨。果然，事情的发展还真让这些大臣给猜对了，林泽真的咬了皇帝，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话说林泽这一路出了太和门，所见之人纷纷绕道，尤其是那些亲眼目睹了林泽笑骂段华的官员，此刻躲林泽就跟躲瘟疫一样，生怕靠近了让对方给传染了。 反倒是林泽没事人一样，一路走过，逢人便笑脸相迎。 望着林泽大摇大摆离去，太和殿前，段华等人的脸上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过了好半响，段华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道：“和大人！” “呃，下官在！” 说真的，和春其实也挺佩服林泽的，朝中一共只手遮天的三大人物，他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一般人，还真没这胆子。 “此次江南大营重建，这个机会和大人可要好好把握啊，至于那个林泽做事冲动莽撞，战场上，出现意外是难免，整个江南大局的支撑，还需要和大人多多费心，至于陛下这便，我等自然会力保大人。” 段华阴恻恻的声音，听的和春心中一惊，他已经从对方话中听出了些许杀意。 这让和春只感觉一阵百爪挠心，段华的意思分明是要自己在战场上，找个借口解决掉林泽。可林泽毕竟是皇上钦点的参将，若是对方出现意外，自己必将跟着受连累。 但段华意思也很明显，对方亦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一时间，和春陷入了两难之中。其实，和春也挺讨厌林泽的，但这种讨厌只是嫉妒，还没上升到要对方性命的高度。 心中千百个念头闪过，就在和春犹豫不决时，突然，段华似有意无意道：“和大人，本督听说去年，兵部拨给江南大营二十万两军饷，可是等分发到军中之时，只剩下了十万两银子，这导致数万绿营军无心作战，才使得江南大营与发匪一触即溃。不知和大人，可有此事啊？” 终于，和春脸上变了颜色，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贪污把柄还是给段华抓到了，这贪墨军饷可是吵架灭门的大罪啊。一时间，和春慌了，“是下官糊涂，还请提督大人救我。” “哈哈，和大人不要担心，此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本督想要什么，和大人是知道的！” 段华的话，就像催命锁一般，在和春心中扎下了根，若是林泽不死，自己便性命堪忧了。想着，和春忙道：“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 林泽刚回到驿馆，张三便满脸堆笑的凑了过来，瞧那没开眼笑的样子。林泽有些疑惑，“怎么了，看你高兴成这样？” “恭喜大人，刚才有位公公来过，还大人送来了好多东西，说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给您的。” 说着，张三便将林泽带到驿馆大厅，只见一箱箱红漆封条的大箱子，看起沉甸甸的样子，不用多说，林泽便已经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古代皇帝赏赐的，无非是官爵田亩，金银珠宝之类的。既然在早朝上封了自己一连串的官职，这两箱子不用想，就知道是些珠宝银两。 这点，倒是在林泽的意料之中，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张烫金帖子，上面的繁体字林泽虽然不认识全部，但大概能看懂上面的意思。 帖子上，大致说的是嘉奖林泽剿匪有功，特赐玛瑙、珍珠等等财宝，还有另赐单眼花翎、以及一身官服。那官服是从二品，中央绣了一只雄狮，看起来活灵活现的，倒还真有那么几丝威风凛凛的感觉。 至于帖子最后面，则赠给林泽一个烟火晚会的名额，算算日子，还有六天就过年了。到时候宫中将举办一场大型的烟火晚会，一品以上的亲王、大臣都有进宫观赏的资格，至于林泽这个却是特批的，可见咸丰对他赏识。 看到这儿，林泽微微一笑，这倒是接近**的个好机会。虽说自己和肃顺等一干大臣闹得不欢而散，但林泽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历史上的辛酉政变中，这八大臣必死无疑，自己又何必担心这些将死之人。 倒是有一点林泽却十分关心，貌似这个时候慈禧也应该是贵妃了，在宫中也有了自己的地位。咸丰是个痨病鬼活的不长，再过两三年就是同治皇帝继位，到时候将是两位皇后将执掌大权，自己可先要提前铺好路子。 想着，林泽遂吩咐张三将两个红漆宝箱打开，只见一箱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黄金白银，另一箱则是各式各样的珠宝玉饰，从中挑选了几样最为珍贵的首饰，林泽才让张三将剩下的都拿去变卖了，直接换成现钱。 眼下自己虽然被任命为绿营兵参将，但真正的全力却在和春那儿，自己最多也和监军一样，也就是说，如果和春不点头，自己有可能一两银子的军饷都没有。 这样一来，林泽哪来的钱养活手下的军队。自己这支南洋军，如今还只是个雏形，虽不能造成什么影响，但林泽相信，假以时日，南洋军成长到一定地步，必将震慑整个亚洲。 眼下，咸丰这笔赏赐，应该足够自己支撑一段时间，只要等到江南大营建成，首战告捷，南洋军必将得到一个空前的扩充。 林泽想的正入神，却突然劲道驿馆外有人求见，示意陆羽将此人带进来。一见来人，林泽忽地笑了，这不正是自己在八大胡同遇到的那位八旗贵族，朱六爷吗！ 看到朱勋走近，林泽正要开口，却不料对方却已经抢先一步，拱手行礼道：“小人不知参将大人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