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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风信子

    不由自主地,他走向发出琴声的那间屋子,仿佛有位陌生又熟悉的人在叫他?这感觉既亲切且温馨,就像身在天堂的双亲重回人世vDtOm

    不请自来的客人推开庭院大门,门前两旁均有一个十米见方的花圃,里头种植了成片的紫色风信子,居中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消逝由此经过,站在房门外轻轻叩门——咚咚咚在等待屋主开门时,他寻思:为何此地的风信子竟会在冬天开花?

    消逝想着想着,弯腰吻了一朵紫花母亲曾经说过,紫色风信子象征“悲伤”,花语是“迟来的歉意”这一吻,蕴藏着无尽的思念,他在心中向母亲致歉:mama,孩儿不孝!多年来为报血仇而疏于练琴,有愧您的教诲!

    半晌,房门由外往内开“谁啊?”问话的是位白发苍苍的阿婆她褐色皮肤、黄色眼珠,像上了蜡又起皱褶的右手拿着一块抹布,擦拭一半污迹

    “婆婆,打扰了”不善交际的消逝,竭力向阿婆释出最大的善意,“我叫消逝,想借用您屋里的钢琴,不知您是否方便?”

    “借什么?”阿婆有些耳背

    “钢琴”消逝复述了一遍,尽可能地交代详细:“我只弹十五分钟就立刻离开,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好啊好啊”阿婆听明白了,“我刚擦过它,它正跟我哭诉自己的寂寞呢”老人大方地领消逝入屋,走到一架年代久远的钢琴旁,“我叫伊莎贝尔,劳您陪陪我的‘孩子’,尊敬的消逝先生”

    消逝再次致谢,随后调整好钢琴前的椅子,坐下,轻抚黑白分明的琴键,上头一尘不染,光泽明亮依旧,显是主人对它呵护有加随着十指按压,琴声渐响,音符跳动灵活,结合出一支动人的旋律,好似春雨滋润,点滴入心待节奏加快,又如空谷长歌回旋婉转,情深爱浓,仿佛飞瀑流泉激扬,每一个音节、每一段韵律,无不动人心弦

    一篇乐章奏罢,伊莎贝尔犹如听完教化人心的诗歌,沉淀心田的泪水溢出,一发不可收拾“不好意思!”她讲话附鼻音,“人老了,容易想起往事,一想就流泪……”

    消逝主动离开座位,深表歉意:“抱歉,伊莎贝尔夫人,让您伤心了!”

    “我平白聆听了一回高雅的演奏,怎好让您道谢”她意犹未尽地说,“刚才您弹琴时,我仿佛置身一艘游轮,船头的甲板送来曙光,彼岸聚集了等候的亲友,最靠前的是我那分别多年的儿子……或许这是老天有意安排,叫你来代替召雨送给我临终前的一次感动吧”

    “相信有朝一日,你们定能母子团聚”

    “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自他外出修行,我终日牵肠挂肚,老盼望这个‘有朝一日’的到来!可熬过一个又一个冬夏,我也不晓得究竟是哪一朝?哪一日?”

    “修行?”消逝问,“他是名武者?”

    “没错,那孩子儿时便梦想成为一名杰出的武士,为此拜入名师门下日夜苦练不到二十岁,他就外出修行,数数都十五个年头了我常在想,这骨rou分离之苦会不会是祖先遗留下来的报应?”伊莎贝尔透过窗户望向庭院大门,她犹在期盼儿子归来

    “您多虑了世上若真有报应,那恶人早就死绝了,又何须法律与教育?”伊莎贝尔的话令消逝想起“黑色太阳”……

    “你说什么?”伊莎贝尔把耳朵凑近消逝

    “我不相信报应”

    “消逝先生,你错了我跟你讲个故事,你就信服了……”伊莎贝尔望着窗外,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祖先是射手岛‘黄泉族’遗迹的看守者他因迷恋上当地酋长的女儿,多次求婚未果,竟愤而监守自盗,从遗迹内偷走岛上的‘泉眼’,导致该岛变为一片荒漠

    “之后,他逃亡在外多年,迟迟未敢返回十二星联邦一步

    “在此期间,那名先祖的所有亲属全被绑在沙漠里曝晒至死,而他的子孙后代只要是男丁非夭折即不得好死,仅有召雨一人活了下来先祖本人则在一次地震中被倒塌的房梁压住下身,尝尽干渴的痛苦后,惨淡死去你说这是‘巧合’,还是‘报应’?”

    消逝默然他在想,世间又有谁能“报应”得了太阳会?

    “消逝先生,”伊莎贝尔转过头来看着消逝,说:“我在这里没有亲友,平常很少与人来往,你算是近年来首位主动来访的客人而我居然如此坦然地跟你说起不堪回首的家族耻辱史,毫无陌生感,这太奇怪了想是积压在心太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人倾述,说出来内心反而好受多了可以的话,我想再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您尽管说”

    “劳您代我把‘泉眼’交还给射手岛,替先祖赎罪!我曾多次想过亲自去偿还,可实在没脸去”伊莎贝尔恳求真切,抹布的滴水打湿了她的布鞋也不在意,“拜托了!”

    “我会办到”消逝压上了剑客的信用

    “谢谢!”伊莎贝尔放下抹布,走进房里,取出一个锦盒和一只碗,重返大厅,双双交到消逝手中,“请务必亲手将它转交给当地酋长原先还有一个铁盒的,里头有部打不开的书,我爸少年时转送给同为雇佣兵的战友了”

    消逝未细听那些陈年旧事,只顾端详置于盒上的瓷碗,问:“‘泉眼’想必装在盒内,可这只碗是做什么用的?”

    “那是给你的,做为报酬”伊莎贝尔道,“别小看它,这只黄瓷碗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从前它有盖的,但某位古董商一见便说:‘上面的盖子早该扔了,没盖子要比有盖子,容易卖,价钱也好’

    “我公公当时很不服气,说‘怎么有这种道理?无盖反比有盖值钱?’商人说,‘当然!买主发现盖子已破,还会买吗?’对方把盖子放在案上,并将碗捧到我公公的面前:这样子,几人知道还有个盖子呢?要有买主也只当那是完美无缺的碗,而会爱不释手了”

    消逝没考虑接不接受餽赠,而是在想:人们为什么总会在意那小小的疵缺,而忽略大体的美好?为什么宁可被骗,也不愿接受那有缺陷的事实呢?

    他诚心诚意地把古董碗退还阿婆,告辞只后退了两步,他又向伊莎贝尔表达了次不擅长的善意,然后才步出屋外此刻,门旁的风信子随风摇曳,宛如在向消逝挥手道别

    风信子的花期过后,若要再开花,需要剪掉之前奄奄一息的花朵所以,风信子也代表着“重生的爱”道理正如做人:唯有忘记过去的悲伤,方可迎接崭新的未来

    伊莎贝尔对过去的救赎,对未来的期待,全托付给这位一见如故的少年可婆婆不了解他:他是一只不肯丢掉破盖的碗,一朵不愿剪断残花的风信子

    不知是巧合还是习惯,无名烈总跟消逝“反着来”,无论性格、能力乃至所走的路线也是南辕北辙:消逝向海,无名烈就朝山

    这次,他溜达到天蝎岛城郊的糖果加工园区此时已是上班高峰期的尾声,成群身着制服的工人下了交通工具,三三两两地步入周边的工厂

    他的九点钟方向,一帮穿着火辣的少女,吸引了无名烈的眼球她们手上高举告示牌,上书大字:招聘临时工一名,年龄18到40岁之间,性别不限,待遇优厚,只需身体健壮即可,先来先得!

    瞧那告示内容,阿烈贱然一笑,琢磨着:这是要招聘什么工种呀?搞来一群辣妹,还要求“身强体壮”,莫不是寂寞难耐想找“种马”?愈想愈有搞头,他快步凑上去,问:“美眉可是要招壮丁?你们看俺这24K纯爷儿够壮不?”

    辣妹们打量了红发痞子一番,皆陶醉崇拜,交口称赞:“壮!一级棒的呦!”

    “嘎嘎嘎……”无名烈仰天大笑,双眉不住地耸动!常言道,礼尚往来,他马上好言回敬:“花姑娘,水嫩嫩滴呦!烈爷大大滴喜欢,爷乐意免费为你们服务的呦”

    “真的?”辣妹像捡到宝似的,眉开眼笑!

    “你们看我象是在说假话吗?”无名烈用眼神宣泄自己的饥渴,电力超过800度美眉们酥酥麻麻的,两个挽住他的手,剩下的在后边推:“快快随我们进来!”

    阿烈窃喜不已,确信今天是个幸运日:“看不出来你们这么冲动?先声明,做一小时要给我休息几分钟,不是体力不行,是我紧张!别推太快,我紧张……”

    他半推半就地被辣妹拉进工厂,兜兜转转进到一间宽敞的实验室内此间三排货架靠墙摆设,上面排放齐整的玻璃罐,罐内放满糖果,每罐颜色不一,但均贴有品名标签

    “怎么没床呢?”无名烈检视房间,“没床不好‘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