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天王一怒,霞飞亿万
双足一踏,一拳冲挂。 顿地动山摇,厉风如刀,巍峨如巨峰。一拳出,顿有那雷音霎动,势可崩裂天地,气可倒流江河。 此乃“翻天印”之威煞。 真个是天崩地裂之势,一动即是直教风云色变之煞。何其凶悍,何其狂猛。 遥相数十米,一拳冲将去,顿作一声嗵的惊爆。这武宗和左无舟各自破墙倒飞,左无舟眼波煞气一飞冲宵,怒啸激天:“火法无边!” 火耀九天,顿如火焰崩裂。左无舟正欲取刀,想起十尽品阶太低,又一眼看见那地上残破骸骨边,正有厚背大刀一柄。当即是信手一抓,虎咆,势如狂:“我劈了你!” “七杀”化刀法施展,连绵如奔雷不绝,雷电交加。一时,竟只闻得这第二层魂殿当中,声声惊雷动天憾地,声声哐哐雷音席卷。 盛怒之下的刀法,岂是非同小可。须知,“七杀”乃杀心所结,煞气杀气最是浓郁不过。此时观得此人吃人,左无舟杀心之重,几在颠峰,施展“七杀”来,那等煞气血气弥漫,教人惊颤胆寒。 …… …… 咣咣之声不绝,这武宗时时闷哼,如流星般的连续轰飞数个甬道之墙,神智已是醒了大半。 这武宗本是最早前来魂殿之人,被困最久。吃人已有一两了,但从两眼绿幽幽之光,就已知此人已是疯魔了一半。 这一疯魔,纵是癫狂得紧,其实实力未必能发挥七成来。如此,正是左无舟将此人劈得犹如稻草人的主要缘由。 此人但是醒过神智来,顿是心灰若死,究竟人非禽兽。他疯魔中食人也罢,既是醒过大半,一时自惭,无心抵抗,竟连续再被左无舟几是疯癫的“七杀”轰得狂喷鲜血。 左无舟盛怒出手,“七杀”连绵,声声如雷。 一霎,身如怒目金刚,力大无穷,刚猛如涛。大背刀狂斩,顿如开天辟地,混沌为之开来。 这一刀当真堪称恐怖之极,非但是含怒而发,尚且是魂力凝聚。一刀遥斩,尚且未落,就见那地板啵啪爆裂,乍现龟裂状。 这武宗既是无心抵抗,怎生能挡。但见首级一飞冲天,血如喷泉般爆将来。 左无舟颜如铁,将厚背刀抛砸在地上。平复激怒心情,环眼一顾,随即是心中大生警兆:“不好!此地另有一人。” 墙角处,竟有一条残破尸首,分明被人食用过来。 一念起,一念灭。 光影交织,尘埃飞扬。一道身影犹如在水纹中乍现来,口中兀自还咬住一块大腿rou。眼中凶光大胜,无声无息,一拳再是结实不过的轰在左无舟的后心! 水影魄! …… …… 如炮弹般飞将出去,轰在一堆碎石中。 一时,碎石悄然消融。左无舟匍匐在地,一跃而起,脸色惨白得如同抹上一层石灰,一口口鲜血呕将出来,身体几欲是裂了去。却仍自在一**的剧烈倒下的**中,仍然挺身而起! 敛住心神,沉淀在战斗的激狂心境中,渐是挥退那等侵袭周身的剧痛欲死感。冷眼凝观那名武宗偷袭者,左无舟暗暗抚摩半碎的龙骨甲,黯然:“这次多亏有龙骨甲,不然我必死。” 这跟随了他十多年之久的龙骨甲,被这武宗偷袭之下的一拳,已然被轰得甲胄半碎。 眼观就要块块寸碎落下,却在这一瞬,龙骨甲果真是碎了。却见一道蔚蓝晕光自龙骨甲上,油然轻漾。龙骨甲原本为青色,此时,那青色竟如火上之冰一般融褪。 一融一褪,竟自露出了一层水蓝色光泽。这光泽,重又黯淡下去,自心口一点,重又融褪。如一层冰壳般,融掉褪掉。 等得再是往下一层,竟为悉数变做了土灰色。自心口,再是一点暗光荡漾,这土灰色竟也自悠悠融褪。 如此数番,龙骨甲终于是露出本相,竟为三色三系之内甲,一层层的光华交织流淌,其正有幻绝之美,那等毛毛雾雾之光映得威猛绝伦。任谁,也能一眼看出,此绝非凡物。 多次战斗都是龙骨甲的绝佳防御,令左无舟彻底放下后顾之忧。左无舟早知龙骨甲不凡,也绝然没想到,龙骨甲竟为外壳,内里更是三色三系之甲,乃是真圣装。 左无舟呆若木鸡,穿戴了十多年的龙骨甲,竟还隐藏着这等秘密,惊喜异常:“龙骨甲,竟是三色三系甲。” 木水土三系,皆是五行之中最擅防御之三系。木姓坚韧,水姓至柔,土姓浑厚。三者结合,实是天下绝伦的顶级战甲,防御功效,绝难想象。 …… …… 似乎恶作剧一般,三色光泽耀映魂殿半空,竟飘忽诡异的凝作数枚大字“鬼龙甲”。尤为一旁,更有数个小字,赫然正是“卫道德炼制”。 左无舟和那偷袭武宗目瞪口呆,眼观此幕,迅疾想起,脱口:“卫道德!” 卫道德此人,在魂修界历史上,绝对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卫道德此人生于大约六七万年前,具体事迹已然随风湮灭在历史中。 但此人在历史中,绝计是一等一的超绝世人物。是极其罕见的全才,一边既是多魂武圣,还精通器装符丹等道。此人当年非但是真魂天十大强者之一,还是公认的魄修士第一人。 至今,仍无人敢放言超越卫道德。其所炼制之物,至今仍是最顶尖的宝物。 卿本天才,奈何为贼。当年卫道德在妖魂大战中,竟丧心病狂的背叛魂修士,倒往妖修士。结果被八大武圣围攻,才险险除之。 …… …… 卫道德名声败坏,可其炼制的宝物,绝对是屈指可数的顶级宝物。 这红衣武宗颜间流露不加遮掩的贪婪之色,一把将把块血淋淋的大腿rou甩到一旁,狞笑:“小子,交出鬼龙甲,我饶你一命!” 这红衣武宗本来还暗暗诧异,以他一拳之威,左无舟身为武御,绝计必死。但见鬼龙甲现真身,方才恍然。正是杀心未泯,贪心又起。 左无舟呕血,却浅淡一笑,笑颜间自有淡漠,心思百动:“此人修为绝不寻常,距武圣也不过是一线之差,我绝非其敌手。我又已重伤在身,连近身也未必能敌。” “怎生是好!” …… …… 红衣武宗狂笑不已,杀气如密云。他是来此数年之久了。不过,此人到底是修为了得,有储物袋,随身携带着辟谷丹。因此,起初被困,却也不怕。 可前不久,这红衣武宗的辟谷丹终于是服完。为活下去,惟有……行此事时曰未久,他倒并未疯魔。 这红衣武宗乃是大有来头和声望之人,杀人食人之事尚且不如禽兽,这红衣武宗断然不允许此等丑事传扬出去。是以,他乃是不顾身份的暗中偷袭,但求一招灭口。 望过去,这红衣武宗自是将左无舟这一名武御当做任人宰割的对象了。漫说左无舟重伤,就是未伤,论修为,十个或可媲美之。 有如此修为,难怪这红衣武宗自信满满,一声狂笑只当手到擒来:“小子,你再是想方设法也是无用了。你身在此地,幻境逼真,气息传不开,声息也是传不开。” “不如乖乖的交出来,我或可饶你一命。”红衣武宗眼中杀光大盛:“或是,我亲自来取!” 一音来回滚动,这红衣武宗俨然电光炸射而至。 …… …… 思绪起伏,铁心铁胆巍然,浑然天成,并无丝毫破绽。 眼波流转,自有淡定。左无舟此时感知周身剧痛,气血沸腾,几欲撑不住了,百念诞起:“须速战速决,以作疗伤。” “看来,惟有动用真圣符了。”左无舟颌首,眼波微动。可惜天王胆的子胆已然是没了,否则亦足已轰杀此人。 但闻这红衣武宗所言,左无舟恰似灵台一动:“哦,原来是如此特异之环境。那,此次是真的须动用天王谱了。” 一念骤起,红衣武宗一声雷喝暴传,电射而至。速度之快,实是难以想象,快逾狂雷,音啸如浪潮而动,正如牵引住海天一线的巨浪拍岸而来。 …… …… 但见红衣武宗扑将来,左无舟冷然沉心:“纵是武宗,又是如何。” 拍手取来天王谱! 横握在手,敛住心神,意念一动,魂力大催。一霎时,天王谱之书陡然漂浮舒展来,凝目如铁,燃住一点星芒爆将来,战音袭动:“天王谱,去!” 五魂瞬爆! 铁臂一挥,天王谱瞬时焕发亿万条霞光,天王谱书上的无数字迹,竟在霎眼间拆分为亿道笔划,油然激爆天地,齐作亿万剑芒疾翱。 这一霎的气势,直是前所未有的颠峰之狂。顿教天地为之撼动,直教心神失守。所谓锐不可挡,所谓万剑齐发,所谓风云色变,不过如斯,皆在这一幕。 在这一时,几是化做左无舟所能遥想的极致,就如那耀动长空的艳霞,连绵瞬爆无穷尽。 正是赤霞与艳芒齐飞,剑芒铸长天一色。 …… …… 红衣武宗只见眼前霞光亿万,眨眼就已是看见了。 他终是看见了,也终是感应到了。 却如同飓风中的小花,在颤抖,在恐慌,在等待死亡:“是圣器,不,是超圣器。” “他不过是武御,怎会有超圣器!怎可能有如此强大的超圣器。” 没有等他想明白,那无数霞光已然将他吞噬。一霎时,顿是一声凄绝无比的厉嚎,周身激射鲜血,无数道血rou被带将出去! 但,他竟还有一口气在! “没死!”左无舟略一吃惊,随即做出了最是本能不过的反应:“绝不可教此人活下来!” 这红衣武宗身子几乎是血rou模糊,周身的rou都被削将下去。看看那墙角处被他啃得白骨森森的尸骸,再看此人几如血rou窟窿的模样,当真是无比的讽刺。 一纵一跃,“火法无边”迅爆,左无舟眼中火色爆将来,火星在眼中飞舞,是如此的绚烂。 但在他的铁臂下,这红衣武宗却是瞬间被生生一拳轰中脖子!但闻啪的一声,这颗兀自迷糊的首级顿往后飞将去。 尸摇晃一时,喷泉般洒下漫天血滴。这颗首级打在墙上,反弹回来,正落在脚边。 武御怎么会有超圣器! …… …… 红发青年俨然有一双无形眼睛,真切的观得这一幕,正正是看得这对战红衣武宗的一幕。脸色早已是大变,隐隐亢奋,颤声:“超圣器,你看见了没,那便是传说中的超圣器!”
“竟令这武御杀了那武宗,哈哈哈。”红发青年放声狂笑,抓着头发大笑:“我此番赚大了,超圣器,竟然是超圣器。有了此宝,我就可纵横天下无敌手了。” “是吗?”黑发壮汉心想他这老朋友似乎是变了,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了。 红发青年忘情狂呼:“那是自然,你且看。那武宗修为是那武御十倍不止,如是寻常交手,这武御就是有十名,也绝非敌手。如今,却被这武御所杀。” “岂不正是这超圣器之威能。”红发青年一想起先前那吞天的威试,顿是心脏一缩,脸色青白:“太可怕了,亏得是这武御修为太差,没能发挥太多威能。否则,怎用得着补上一拳。” 等这红发青年亢奋半晌:“我这就去杀了那武御,夺超圣器来。届时,我就是天下第一了。” 黑发壮年冷哼一声,在红发青年耳中,犹如闷雷惊炸:“你想杀谁,我都不理。惟独此人,不可杀。” 红发青年眼中凶光一闪,黑发壮年昂首:“此子,我认得。” 红发青年愕然,转脸垂首,眼波数转,狠辣之芒乍现,回首笑嘻嘻:“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不杀他,只取超圣器。” 黑发壮汉冷冷一言,绝不是在开玩笑:“火阴,你动他,我就动你。” 红发青年眼波一闪,抱怨:“我早已改名了,请叫我,火神。” …… …… 左无舟连服多枚药,总归是好了一些,舒坦了一些。幸亏这许多得自浮云藏宝之中的伤药,皆是一等一的好药。 重又心平气和的调养一番,左无舟仍是脸色惨白的起身来,端详半晌,豁然有所悟:“看来,我修为不够,所以天王谱之威能不足悉数焕发。怎么说都好,天王谱等终归是外物,我还是须当以增强自身实力为主。” 抬首观天,只看得那幻象所结的殿顶。左无舟暗暗自责:“往后,如非必要,当尽少使用天王胆和天王谱等物。否则,这纵是打了,我却没得半点磨砺作用。若是长此以往,我斗志消磨,就要变成寻常魂修士那般了。” “天王谱等宝物,可用于自保。但寻常战斗,还须靠自己。” “须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没有挑战,没有强敌,怎能在魂道之途取得磨砺?给我经验,砺我心志。” 实在一言,施展此等宝物战斗,左无舟始是有一些难言的不快感觉。就好象胜之不武,他自是知晓此念极是荒诞。 可这等战法,于他的修炼,并无意义。惟得杀敌一个效果而已。甚至还与他的战法,隐约有一些冲动。 天王谱再好,终归并非自己的惯用战法,并非自己的真正魂道实力。 要打要战,那就当打出自己的威风,战出自己的意志。打出豪气,战出快意。打出真姓情,战出真痛快。 哪怕是血溅五步,哪怕是战伤累累,也是经验和磨砺。 不敢直面敌人,何以称为真男儿。不敢与敌快意厮杀,就莫称自己是什么堂堂男儿。好男儿,应当有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敢于向任何强敌发起绝杀的勇气。 哪怕倾洒热血,也是但求快意一生。快意狂放,纵死无憾。绝不教委屈求活。 …… …… 从这红衣武宗的储武袋中查阅一番,取了一些需要之物,再取来一块独特的身份牌,上书几个大字“魂天宗”和“陈天奇”六字。 左无舟锁眉,旋又舒颜:“竟是魂天宗的人,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不好!有人,是七名强者,当中三名武宗。我如今重伤,不敌,先走。”心底警兆大生,左无舟一边将牌子扔掉,一边施展以“火雷翼”火速掠开。 一霎回首之际,正与这入得甬道来的七人照得一面! 这七人一怔,一眼扫见红衣武宗,顿悲恸大嚎:“陈师弟!” 厉啸狂怒:“谁杀了陈师弟,给我滚出来!我魂天宗与你势不两立。” 这一声好是暴怒。 …… …… 一掠逃开,正正闻得那一声怒吼。 左无舟沉下心来,再入一条甬道,神情冷厉:“魂天宗的人食人,欲灭口夺宝,这反倒有理了?魂天宗乃第一大宗,道理果然也是第一大的。” “势不两立吗,姑且看看就是。” 眉宇一动,顿有愕然之色。左无舟竟是看见眼前有一条楼梯,就在脚边。居然在误打误撞的寻到了往第三层的入口。 楼上楼下,不过是一层石板之隔,却仿佛是两个不同的天地。 这第三层,竟俨然是一处冰天雪地的所在,视野开阔,犹如置身在雪山之巅,一眼能观得那云雾沸腾的心胸豁然感。 但是这一眼,竟有无限辽阔之感,心旷神怡。 此景若是幻境,那当是最宏伟壮丽的幻境之景了。 却又在这一时,君忘柔柔淡淡的一语飘传来:“各位当真不怕我手上的真圣符,飞流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