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幻境
“小雪,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最后一劫一定要挺住!”鬼熙的深情沒有半分轻松,在苍寂奋不顾身挡在茗雪的身前的时候他也是无比地感动,竟然让他轻而易举地原谅了苍寂当初盗取炎火扇的旧怨。 说起炎火扇,鬼熙又是一阵后悔,若是炎火扇在,虽然威力不及凤鸣箫,但至少也能替自己挡下一道雷來,到时候大家也能够轻松一些,但是他为了避免触景伤情,竟然故意扔在了天璃,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时候的扶桑木早已经是郁郁葱葱的了,强大的生命之力竟然让黑云带來的压抑之感减轻了许多,但是天罚之力不可小觑,这第九道天雷也必不会是儿戏。 鬼熙与茗雪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并沒有多少的战斗力了。 鬼熙深感无力,强势地道:“丫头,我还有些灵力,等会你撑着这生死蛊上的光芒,我來挡住这最后一道雷霆之力!” “不行,你别逞强!”茗雪果断拒绝,她看得出來鬼熙也是强撑着,若是他独自一个人应对这最后一道雷后果不堪设想,她可不想苍寂的事情第二次发生。 鬼熙很是无奈,但是心中却又一道暖流流过,他心中已经暗暗下了决心,怎么说他都是长辈,是绝对不会有让小辈受伤害的道理的。 为了降低茗雪的警觉,他还是应了一句好。 梓潼跑过去,扶起了苍寂,给他稳住了心脉,又着急地看着茗雪他们,成败就是这最后一举了。 云层已经压得很低很低了,这样看上去就在茗雪的头顶上,他们俩似乎都能够感受到云层中翻滚的声音,就像是海啸时翻腾的波涛一样,汹涌着、碰撞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无限的潜能出來。 果不其然,这样的压抑中,一股强大的力量撕碎了虚空,带着宇宙间强大的力量,排山倒海地翻滚而來,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耳边之后无边的寂静,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的空间,你的身边是有你,沒有世间万物沒有任何的东西,你只是你,你也只有你。 一切都停滞了,时间停滞了,万物停滞了,思想也停滞了,在这片苍茫的天地间,闭上眼,睁开眼都静的可怕。 茗雪的眼睛看不到紫光,耳中也听不到雷鸣,手上的蓝光却还亮着,但是在无限广袤的天地中,那一点点光芒如此地微小,如此的微不足道,浮游安能撼天地,不过是痴人说梦,在这样包罗万象的天地里,你不过是一介尘埃。 有一种从心底里生出的自卑感,一下子消磨掉了所有的斗志,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无获。 这样一想,心中不免伤感非常,连抵抗都不想再抵抗了。 “小雪不要被迷惑!”见到一脸迷茫的茗雪,鬼熙着急了起來。 可是他根本叫不醒茗雪,这第九道天雷已经酝酿成形,马上便会劈落下來。 “难不成我们就这样功败垂成了么?”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去支撑这扶桑木的生长,而自己却慢慢虚弱了起來,最后一道天雷一落下,他面对的或许是陨落的命运。 他认命地闭上眼睛,一时间往事纷沓而來。 茗雪小时候的容颜清晰在脑海中,一张活泼明艳的笑脸那么清晰地展现在眼前,不同于一般少女的娇羞,她的笑容里更多的是调皮,透过那笑容仿佛可以看见自己立马又会是大祸临头的命运,可是却依旧令人着迷。 或许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就一直都有这个少女美丽的容颜,以至于过了那么多年还深深地记着,但是随着那种感情的强烈,他却开始躲避了这一切,他频繁地离开魔界,在人间游荡着,想要忘记那张少女的脸。 后來他却是也做到了,他遇到了凝雪,一个冷到极点的女子,一个在意他的女子,也是一个万分决绝的女子。 或许起初的爱并沒有那么深,使得他在离开了许久之后都沒有太多的思念,并不如他对茗雪,去了人间几天便总想着回去看她那张调皮的脸。但是,那个女子对他几百年的执着,让他也无法抵御,与其说他们两个是一见钟情,不如说那是她的一见钟情,他的日久生情。 在凝雪封印他的那一刻,其实他一点恨意都沒有,因为那是他欠那个女子的,她的爱那么纯粹,而他的爱却夹杂了对另一个人的爱而不得,也夹杂了为了魔界的利用。 如果这一刻要面对的是死亡,鬼熙沒有一点的遗憾,唯一觉得不足的便是沒有再好好地看一遍那个女子,沒有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难得的一颗眼泪从鬼熙的眼角落了下來,意想之中的第九道惊雷却并沒有落下來,随着一阵毁天灭地的声响,天地间突然红光大盛,半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第九道天雷,使得它在半空就炸裂开來,无数的火星如同烟花一般绽放,压抑的天空呈现出绝美的色彩,随着第九道天雷的消失,黑色的云层也渐渐隐去了一些,天空依旧是暗色的,透着诡异的红,依旧显得厚重的云层中透现出强烈的一点红光,异常明亮,刚刚,便是这一道红光挡住了深紫色的天雷,救下了茗雪与鬼熙二人。 随着最后一丝灵力的用尽,生死蛊膨胀膨胀,最终碎裂成一颗颗细小的星芒,慢慢地升了起來,一点点接近了那生机勃勃的扶桑树,点缀在那葱绿的枝头,一时间失去了灵力灌溉的扶桑树依旧是光芒点点。 生命的光芒还在继续扩大,所到之处都焕发出了无限的生机,这座荒芜的岛屿一时间恍若是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而这一切的制造者,茗雪与鬼熙却是无力地落在了地面上,好在这土地早已经长出了无数的嫩绿的草來,才使得二人沒有摔得很重。 梓潼担心地跑了过來,一切好像是过去了,但是如今他们这一群人之中,也唯有自己还剩下几分灵力來。 强大的生命之力立马将所有的阴霾驱散,雨过天晴,一切都是美好的,所有的黑沉的乌云一下子成了坠入凡尘的浓雾。 梓潼扶起茗雪与鬼熙,回头的一霎,却见浓雾中早就看不见其他人了。 “蓝钦言?” “柳莺儿?” “苍寂?” 不管她怎么叫唤,都再也沒有半分的回应,似乎是雾气太浓,生生地隔了一个空间,使得她的声音再也传不到另一个空间的人的耳中。 若是茗雪清醒着,她必然知道,他们早已身处幻境之中,幻境与幻境之中,本就是无法联系的。 打开魔界之门,冰魄剑是用來破冰封的,生死蛊是用來唤醒扶桑木的,而这鲛玥珠自然是用來破解这最后的幻术的。 每一件法宝都有它存在的意义,若是此刻沒有鲛玥珠的存在,他们怕是要一辈子被困在幻阵中,谁都别想走出去。 只可惜茗雪与鬼熙都损耗太重,沒有人能够再催动鲛玥珠。 梓潼为他们稳住了心脉,又倒出几颗药给他们服下,虽然药效不会太好,但也聊胜于无。 茗雪慢慢地清醒了过來,闷闷地咳了几声,咳出來的都是血水,她的五脏六腑被天雷震伤,一时半会还真的不好恢复。 “梓潼,我们这是在哪里?”她虚弱地问道。 梓潼摇了摇头,将之后的状况都说了一遍。茗雪颇感诧异,空中怎么会出现一道红光帮助他们挡下这最后一道天雷呢? “鲛玥珠该派上用场了!只可惜我的凤鸣箫还要鲛玥珠都丢失了,现在这情况也不好找。”茗雪很是头疼,现在她那么虚弱,根本沒有办法感应到鲛玥珠跟凤鸣箫在哪里。 梓潼急忙拿出怀中之物。“你们三人做法的时候,它们就掉了下來,我就捡了起來。有了这鲛玥珠就能破幻阵了么?” 茗雪点点头,“鲛玥珠最大的用处就是可以用來制造幻境,它本身自然也是一切幻阵的克星。只是我现在灵力枯竭,沒有办法使用它!” “梓潼,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我教你怎么用,你用灵力破解幻阵!” 梓潼认真地点点头,将鲛玥珠拿了出來。 它是一颗手掌大的珠子,由内而外散发着红色的光芒。从外面看只能看到一团柔和的光,触手处是微凉的,这种凉很舒心,一点也不刺骨。梓潼隐隐觉得这颗珠子变化万千,只是这样看着不经意间似乎看到了山川大地,万千沟壑,繁华千里,红尘万丈。她猛地抬头,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心中不禁感叹,果真是幻境的至宝,仅仅是看着也能迷醉心神,令人沉迷。 茗雪休息了一会,缓了缓气道:“千万别被它蛊惑,熟悉一下我们就开始破阵吧!” “恩,好!” “闭上眼睛!”茗雪认真道。 “把你的灵力慢慢地送进鲛玥珠里面,感受鲛玥中变化!”其实这天地间所能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只有感受才最真实,等到闭上眼睛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了勘破幻境的第一要素。 当眼睛看不见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有心。 人心是最能够看破世上很多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当梓潼闭上了眼睛,只感觉自己的周围还是那个无尽岛,直入云霄的扶桑树,郁郁葱葱的模样,枝条茂密,枝干挺直,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一棵古树。 阻挡视线的浓雾在梓潼的心眼里变得透明清晰,她透过那些虚无的烟雾,看到了不远处昏迷着的苍寂,还有躲躲藏藏的蓝钦言跟柳莺儿,她的心里兴奋极了,就像是失而复得一样。 视线继续在周围转着,转着转着,突然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角,她正纳闷着,在场的几人是沒有人穿黑色的衣服的,忍不住好奇,慢慢地往上看,一张青白色憔悴的脸映入眼中,“啊!”她惨叫一声,一口血吐了出來。 “怎么回事?施法的时候要是心神不定会遭到反噬的,你连这点都不注意了么?”茗雪沉着脸训斥道,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想要任何一个人出事了。 梓潼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心中很是讶异,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沒事,是我走神了,还好伤得不是很重,我再來一次!”梓潼勉强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茗雪心中生着闷气,不再说话,自己闭目调息了起來。 梓潼继续讲灵力探进鲛玥里面,脑中的画面又清晰了起來,但是她再也不敢玩那边看了,她感觉到他很警觉,就是她开的心目也难以幸免,刚刚她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眼,便被震了回來。 心中的感受渐渐清晰了之后,她不在迟疑,将更多的灵力探入鲛玥中,催动鲛玥,将那些雾气一点点地吸收进鲛玥珠里面。这一过程倒是并不麻烦,耗费的灵力也并不多,所以梓潼做起來并不觉得费力。 但是,渐渐的,随着薄雾越來越少,地面却是微微地震动了起來。 “怎么回事?”茗雪心中暗想,但是怕打扰梓潼并沒有说出來。 “这是魔界之门要开了!”这个时候鬼熙清醒了过來,语气平静中带着点兴奋地对她们二人说。 梓潼心中有底之后,也不再迟疑,继续用鲛玥对付这些薄雾。 地面的震动越來越剧烈,嘭地一声,一块土地陷落了下去,土地的裂口处黑惨惨的有些渗人,根本看不到底。 梓潼已经收了鲛玥,地面的却更是塌陷地厉害。她远远地看见苍寂还沒有醒过來,想要过去扶一把,还沒有成行,苍寂所在的那一块土地便塌了下去。 随后,梓潼、茗雪与鬼熙所在的地面也全部塌了下去,茗雪仿佛听见身后有人呼唤自己,猛然回过头,却只看到黑漆漆的空间,什么都看不到。而身子跟着脚下的土地快速的坠落下去。 由于本身的虚弱,气流激荡产生的冲击,茗雪支撑不住,又昏迷了过去,于是什么也感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