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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四章:我的计划(二)

    “锥!”

    心内喊杀,出口成锥,喊追出锥,锥破星河;拖着长长尾焰,血色长锥穿梭在万千星点中央,径直扑向浪浪仙子胸口。...

    “程,血,衣!”

    浪浪仙子花容失色,厉声尖叫,返身爆射,狂啸出手。

    即将被杀的感觉如此清晰,就好像死神裹着冥气钻进身体,从内不朝耳膜吹送气息,同时送出一句轻轻冷漠的话:我来杀你,你要死了。

    假锥看上去比真锥气势更足,赤芒猛烈呼啸声慑耳,一点都不符合陈睿的风格。血衣杀者是杀手,杀手从来夺命为目标,其余皆是浮云。如由陈睿出手,锥至前半点声音都不会又,更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然而在商讨如何锻造此锥的时候,十三郎一再向程睿强调,务必、务必着重声势,动静越大越好,视觉感受越华丽越好,还有催发时的声音,越难听、越刺耳、越是让人怀疑越好。

    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最好不过!

    浪浪仙子看出有问题,于是她坚信,这就是程血衣真身。血衣杀者并未如程世雄所料的那样截杀死敌,而是偷偷摸摸找上自己。

    必须承认,以往听到程睿这个名字,浪浪仙子虽有忌惮,但还谈不上畏惧。经历过兽潮一战,亲眼目睹程血衣灭杀生修时的阴毒与绝狠后,其心态彻底发生变化,惊弓之鸟。

    血色夺心,浪浪仙子只觉得头皮发炸,全身光洁如玉的皮肤弹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痱子,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退!

    无论如何,不管真假,先退一步再说。

    上当了。

    浪浪仙子飞升撤走。背斧汉再发四点乌芒,目标是其身侧掩护的那名修士,半空未及爆裂成云,浓郁的香甜气息随之释放,傻子也知道碰不得。

    “吼!”

    听闻锥声,目睹血色。那名亲卫侧扑横掠,准备按照事先制订好的战术掩杀对手。忽间几点乌光化云而来,鼻端香甜气息浓郁,耳边立时回想其之前听过的话。

    “对方拥有某种奇毒,可能是活物,足以麻痹生修神魂。”

    一念闪过,亲卫修士神情剧变,侧扑势头骤然停止,反掌狂啸。

    “山崩。鬼蚀!”

    重重山影堆叠而出,条条厉鬼厉吼嘶鸣,山影如尸体撞入毒云,将其推散四面八方,鬼影纵横继续向前,亲卫自己闪步挪移,刹那千丈之外。

    从实力上看,前方追击一人成定居。此处三人,哪怕对方余下两人同时到来。也有能力与之对抗,至少能缠住。然而......

    亲卫不是赵家的人。

    队伍三分,燕、楚两人各自带领本家亲卫,浪浪仙子领着自己新得的面首,再有就是这名经历过上次大战的幸存修士。

    他属于程家。

    程家的人,发觉浪浪仙子飘身远走。自己前方毒云猛烈,再有程血衣威名相慑,还有那条势如疯虎的狂暴身影......亲卫做出明智选择:避!

    打散毒云,厉鬼助攻,身后牵制。有这三条理由维护,亲卫避让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上当了。

    “杀。”

    华光再起,背斧汉亮出看家本事,与那名唯一舍命向前的修士半空相撞,顷刻一百零九斧。

    感觉只有一击。

    泼风杀这种技法,除本身威力外、更关键在于修习者的性格、与对技法本身的狂热偏好。比如四老板,顶多比划个样子,砍头抽筋恐也难以学到其精髓;十三郎能学,但就实际效果而言,他的进度还不如黄花女来的快;究其原因,并非十三郎缺少决死战志,而是他不习惯“将一切托一技”,总留有其它底牌可用。

    这与泼风杀的本意相违背,其要诀便是挥斧的同时赌上性命,要么你死,要么我亡,没有第三条路。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一口气。

    今生今世,邵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力敌三大生修,如今真的这样做了,其内心感受相当奇特。

    并不豪情满怀,也无壮阔激烈,相反显得很平静。

    生平第一次,出击之前他心里想到的并不是如何挥洒热血,如何书写豪迈,而是: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

    两千多年专心一技,绝唱时,能够演绎出什么?

    纯净、空无、灵透,自信、自然、自唱。

    无胜负,不生死,犹如舞者谢幕,歌者落弦,只给自己欣赏。

    美丽的感觉自此而生,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斧,伴随神通绚丽,摧破法宝精华,耳边半声惨叫,眼前血色迷离。

    周围,恶鬼如云尖啸狂攻,阵阵剧痛钻心透脑,全力扑杀时来不及理会别处共计,杀死对手的同时已然遭到重创。好在此前有所准备,与邵家成一样,此次背斧汉从头顶武装到脚底板,如此方能至今不死。

    正前方,扑过来的身躯四分五裂,透过其身躯分开时的缝隙,背斧汉看到醒悟过来的浪浪仙子癫狂的眼,发疯的手,与那张因羞耻愤怒而完全变了形状的嘴。

    “邵!林!啊!”

    “呵呵,傻了吧?”

    最最完美的一次表演,狂野状汉还停留在那种空灵与纯净之中,不受幻听影响。

    “经过开始一轮突袭,对方不可能再给我们那种机会,强袭必然,受伤、甚至死亡在所难免。”

    “不管战斗还是战争,本质就是交换。用尽量少的代价换来尽量多战果,累加相合,胜势终临。”

    “我们不怕兜圈子,对方拖不起,所以他们会主动给我们机会,一个决定胜负的机会。”

    “当那个机会出现的时候,我们唯一、最大、最能拿出手的优势在于:对方少算一个能打的人。”

    “所以,我需要你们拉走、拖住其他人,让我、陈睿两人有机会以多打少、至少不能以少打多。”

    “如此,才能一举砍掉他们的头!”

    十三郎的话在耳边回响。背斧汉再次举起斧头,雄壮身躯笔挺如枪,试图将此前从未有过的曼妙感觉演出来。

    “破劫才能成劫。可是,谁规定破劫必须生境圆满?”

    “别人不谈,我这一系泼风杀法,破劫就是破杀。就是超脱,就是融合一百零八杀,养出自我。”

    “一零九,这是我的道,这就是我的劫!”

    玄光再现,耀眼夺目,比适才精彩十倍;一斧之力,生生压住周围万千星火,劈开那扇令无数修家抱憾终身的门。

    ......

    ......

    “开始了吗?”

    漫步走在林荫小道。程世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轰鸣声入耳,他抬起头,遥望着不算太远的远方亮起的光华,唇角微曲。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当这个时候,程世雄便会杀人。

    杀意侵心,对修道而言有害;程世雄坚信这一点,因此他需要宣泄。需要用鲜血将那股邪火扑灭。

    “不像是拖延啊。”

    战场光华那样炽烈,内里包含的威势、传过来的法力波动、还有那种绝杀意志。每种迹象都在表述战况激烈,还有人性暴露本质时的美艳无双。

    程世雄喜欢这种感觉。在他看来,平时看到、听到、经历、传闻的事情多数是假的,是由芸芸众生戴着厚厚面具演出的戏;因为此,每当有机会看到真实人性,他都会想方设法赶去欣赏。从不错过。

    今天不行。

    今天他才是主角,需要自己主演一场人性大戏,逼出、欣赏那个折磨他很久的人、与他的心。

    当然,还有他的命。

    “我知道你已经到了,此刻正躲在某个地方。寻找最好的出手机会。”

    “这么多年过去,我是你的心魔,你是我的死结,想解脱,想破境,必须死掉一个才行。”

    脚步徐徐,程世雄收回远眺目光,同时将身体放松,一呼一吸平复心情。走动的时候,他的双脚双手均衡摆动,每一步之间分毫不差,仿佛用尺子量过。

    一种奇特韵律随之催生,慢慢引来周围应和,山林,走兽,空气,乃至大地都加入到其中,围绕同个中心。

    节奏生成,程世雄目光清明,神情宁静,周围一切越发清晰;上至头顶星光璀璨,下及地底虫鸣声声,远及战场轰鸣咆哮,近处树影堆叠偏移,所有这一切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他的心,他的手。

    唯一物例外:那些无处不再的星。

    狂灵之地很讨厌,星漏渊尤其麻烦,最最让人厌憎的还是那些不知在此地沉寂多少年星点;无论灵台如何纯净,心神怎样明朗,神域如何强大,它们总能置身其外,不被任何力量掌控。

    它们有自己的意志,甚可说是有自己的道,与天道犹能平起平坐,区区生境修士神域算得了什么。

    几经努力,程世雄明智地放弃了将星点纳入自我世界的努力,那是诸多前辈都没能做到的事,若逞强,结果将适得其反。

    无所谓,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血衣杀者也不行,全局公平。

    他已经感应到那种冥冥杀机,只是无法确定对方位置;星点扭曲神念给程世雄带来不少难题,然而对程血衣来说,何尝不是巨大麻烦。最最简单的一条,没有神念引导,他再不能像以往那样千里之外便施突袭。

    这便够了。

    心里这样想着,程世雄轻叹一声,感慨说道:“萧十三郎很厉害,于不可能中为你创造这个机会,与我公平一战。所以别再犹豫了,出来成全我的道,或者报你的仇。”

    等了片刻周围无声,程世雄微微皱眉,神情讥讽。

    “废物,滚出来!”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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