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怪人
掉，不停地往下掉。 秦阳感觉自己仿佛跌入了一个无底洞。 没有止境，伴随着他的唯有永远的失重之感。 周遭是深邃的黑色，如同墨汁一般浓酽，那般厚重。 秦阳竭力抑制住心中的不安，冷静地打量着周围，他相信剑府掌门不可能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上方没有光亮，而下方更是一片漆黑。 难道真的是一个无底洞？或者是用来磨砺自己心性的考验？ 但是随后秦阳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掉落的速度没有变快！ 为什么？ 高空下落，必定是伴随着加速度的，掉落的速度必然是越来越快。 如果速度不会变化，那跳楼自杀的人就没有丝毫意义了。因为你从十楼跳落的冲击力与从床上跳下来受到的冲击力差不了多少。 秦阳可以感觉的到，自己掉落的速度一直是恒定的，没有变快。 难道…难道是幻觉？ 而当秦阳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时候，眼前的黑暗陡然破碎。 就像是一面都打碎的玻璃，支离破碎，散落而下，化作了漫天的碎片。 待秦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原来置身于一个幽深的封闭洞xue 洞xue中散发着清冷的寒意，上方有一处狭窄的洞口，一束微弱的月光斜斜照入了洞xue中。 秦阳微微眯着眼，逐渐地适应着山洞中的昏暗。 洞xue不大，岩壁上滴落着浑浊的水滴，叮铃的水声是唯一的声响。即便上方有一处引光的洞口，但是依旧昏暗无比。 慢慢地，眼前依稀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秦阳立即提高了警惕，紧紧盯住了那看不清容貌的人影，并且摆出了战斗的姿态，一道黑光慢慢地在拳间凝聚。 眼前的人影仿佛是一具枯寂的死尸，没有半分的生机，甚至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中，连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听不见。 有的，只是“滴答滴答”落在岩石上，且将岩土砸出一个小坑的水滴声。 “难道是一具尸体？”秦阳慢慢地放下了警惕，脚步微微移动，准备靠近这道人影。 突然，那道人影微微一颤，四周响起了“哗啦啦”沉重的铁链拖动的声音。 秦阳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微伏，只要有任何的异动，他随时准备着进攻，或者逃跑。 “你…你是…谁？” 一声沉闷的声音悠悠响起，或许因为那人太久不曾说过话了，导致说话模糊不清，充满了枯寂、腐朽的气息。 随着那道身影的晃动，秦阳终于凭借微弱的光，勉强看清了眼前这人的状况。 蓬乱的头发毫无章法地散着，像是一团枯黄的干草。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破烂的裤子，精悍的上半身，带着无数触目惊心的伤疤。 但光线太暗了，秦阳始终看不到这人脸上的表情。 最令人心惊的，是两条足有人手腕粗的铁链，带着狰狞的铁钩，穿过了那人的琵琶骨，露出了巨大的血洞，连接到了四周。 而又有四根同样粗细的铁链，紧紧扣住了这人的手骨与腿骨。 若是再仔细往四周看，六条可怕的铁链连接在了六颗无比硕大，重逾万斤的大铁球上。 这六颗大铁球，仅仅是人站在前面都会感觉道一股无比压抑的厚重感觉。 六条铁链仿佛与那人的血rou已经长在了一起，那人稍稍有些动作，铁链就哗哗作响。 秦阳暗暗心惊，到底这人是谁，竟然受到了如此残酷的拘禁。而且看这怪人模样，仿佛在此处已经呆了有些年头了，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是谁？” 似乎是看秦阳许久没有回答，那怪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显得清晰了些，但那股死寂的味道却怎么也驱散不去。 秦阳沉思片刻，万般心思从脑海中略过，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怪人行了一个剑府弟子的礼仪。 “剑府弟子秦阳，见过前辈…” 洞xue中安静了片刻，那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声音已经有了些许生机，附带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剑…剑府吗？” 怪人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说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前辈，我是被剑府掌门大人带到了一处荒凉的原野上，随后被一个奇怪的阵法传送到这里来的。” 秦阳低着头回应道，只是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打量着怪人。 “掌门…呵…是老头子吗…”怪人眼中有些许波动，轻轻地呓语。 老头子？秦阳有些心惊，这怪人和掌门是什么关系？竟然喊掌门为老头子？难道是父子？爷孙？或者…师徒？ 一堆疑问从秦阳的脑海中闪过。 “能…和我说说剑府的事儿吗？剑府…怎么样了。” 秦阳从怪人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忐忑，就像是游子回乡，那种想要回家却心中胆怯的感觉。 难道这怪人也曾经是剑府的弟子？ 带着这疑问，秦阳开始回答这怪人的问题。 “剑府一切安好！是楚门郡最强大的门派。九大长老常年闭关，不问世事。剑府内争斗的氛围浓重，弟子之间经常切磋。至于掌门大人…” 秦阳停顿了一下，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怪人，发现他似乎情绪毫无波动。随后继续说道：“掌门大人也一切都好…” “好…只要剑府还在…就好…”怪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缅怀以及nongnong的愧疚。 眼前浮现的是，是二十年前融洽地仿佛一家人的剑府。 时常与众弟子打成一片，互相打趣的九位长老。还有不允许弟子之间打斗、矛盾只允许用猜拳的方式解决的古怪门规。以及那个，永远为弟子遮风挡雨，带着自信笑容的老头子。 昏暗的洞xue中，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 秦阳的脸上平静，心中却一直在思考这怪人的身份。 “老头子让你来这里干什么？”怪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显得有些沉闷，但已经渐渐有了些正常人的味道。 “这个…”秦阳想了想，说道：“掌门答应我为我寻找一柄合适的剑，但是他却把我带到了这里，其实我也不知道掌门大人让我来是为了什么。” “剑？”怪人的声音有些古怪：“小子，你修行的是什么功法？” “启禀前辈，晚辈修行的是低阶功法《重剑决》。”秦阳回答道。 怪人沉默了许久，突然瓮声说道：“小子，你过来…” 秦阳看着怪人，有些犹豫。毋庸置疑，眼前这人绝对强大地可怕，不然不可能变成这幅模样了依旧活蹦乱跳的，也不至于动用这样的手段来拘禁他。 但是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是值得信任的人吗？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会被囚禁在此？ 不过不是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而是选择将他囚禁了起来。 “怎么了？害怕了？以老头子的为人，应该不会让你特地来送死吧？”怪人的声音响起。 秦阳咬了咬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慢慢地靠近了怪人。他心中打定了主意，如果这怪人有任何奇怪的举动，他绝对会直接离去，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停留。 而随着秦阳走进，他也渐渐看清了怪人的脸。 干裂的脸就像是一个油尽灯枯即将去世的老者，杂乱的胡渣密密麻麻地攀附在脸上，但是一双深邃的黑瞳却无比地明亮，仿佛是夜空中最为闪耀的明星。 怪人的脸上挂满了戏谑，打趣道：“小子，这么胆小还修什么行。” 秦阳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说：你让我过来，我已经来了。 “无趣的小子，没想到呆了二十年，遇到的第一个活人这么没意思。”怪人百无聊赖地说道。 二十年？ 秦阳表面不动神色，其实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怪人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秦阳，就像是看一件奇怪的艺术品。 “本源洗礼？”怪人突然讶然道：“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际遇？” 秦阳没有想到，这怪人仅仅用双眼就看出了自己rou身的奇异，但让他没想道更在后面。 怪人耸着鼻子，用力地嗅了嗅，满脸的胡子胡乱地摆动着：“啧啧，怎么还有上古异兽的味道，好凶戾的气息，是那种凶兽？” “你…你…”秦阳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即便是剑府掌门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放心吧，不用紧张！”怪人感慨地笑了笑：“老头子看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准啊！” 秦阳想要退后，逃离怪人的视线，这种浑身秘密被看破的赤裸裸的感觉，确实让人不太舒服。 但是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了。 秦阳抬头一看，对上了怪人那无比明亮的双眼。 仿佛下位者遇到上位者一般，不敢有丝毫无礼。 不敢上前，亦不敢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