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踏云履

    一下地面，风去病便热情打着招呼，将黄龙飞和姜远山让进客厅。

    三人落座，风去病便叫保姆上茶。黄龙飞哪里看得上他的茶？兼之婚期火烧眉毛，时间已是颇为紧迫，便道：“风兄，茶就不必了。还请让我见见老人家！”

    风去病同样很着急，只所以献茶，不过是礼节而已，听黄龙飞这般说，连忙止住保姆，将两人引上楼去。

    三人来到病人床前，入眼便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这位老人正在假寐，神情安详，面色红润，只是脸上隐隐有黑气流转。

    听见有人来，老人睁开双目，眼神清亮有神。可怜却身不能动，嘴不能说，只是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风去病将黄姜两人的来历简单说了一遍。当说到黄龙飞时，老人眼帘闪现一丝疑惑。再说到姜远山时，老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黄龙飞转头看了看姜远山，却见他也是首次见面。心下暗暗想道：想是兄长长年在世俗界厮混，同是医道中人，虽未谋面，名号却能知晓一二的缘故。

    当下也不再耽搁，笑道：“老先生，你的病情我已知大概，但还须把脉才能确诊。”

    风去病听了，从旁边拿了张椅子过来。黄龙飞坐了，闭目调息半刻，这才搭起老人的脉搏。只觉脉象时而隐晦，时而洪勃，迟滞之中又凶险无比。

    黄龙飞自龙宫一行，今时又不同往日。无论是龙女，还是花琪儿，两人都是好学之辈，藏书十分丰富。其中医学方面的书籍更多。

    闲来无事，他也曾认真翻阅不少，已经颇通脉理。只是稍微探查片刻，老人的病因就已明了于胸，于是站起身来，说道：“老先生不是中风，而是中了毒！”

    风去病微微一惊，说道：“怎么可能？症状明明是中风的迹象。而他老人家深通医理。。。。。。”

    然而病人听了，眼神却再次亮了起来，激动之下，嘴里发出叽里古噜的声音。

    风去病连忙上前安慰。

    黄龙飞笑道：“你们之所以认为是中风，是因为病人的症状和中风十分相似。但可能你也看不清楚，老先生的脸上笼罩着一股黑气。

    而且，他的五脏俱黑，且胃里还有解毒药的残留物。显然是吃了什么有毒的物什觉得不适，又急于解毒，导致两种药物相生相克。

    也正如你所说，他精于医道，不可能不知道何物有毒，何物没毒。身体上的不适，想必是他尝试新药所发。现在这病，全是解毒药惹的祸。”

    风去病不明白，纵有千般疑问，也只好闷在心里。好在黄龙飞既能诊断出病情，也一定有医治之法。之前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姜远山是修道之人，更兼是医中圣手，自然也看出端倪，便道：

    “导致老先生不适的新药叫麻菇，是一种有轻微毒素的菌类，近代以来近乎绝迹，十分的稀有。

    这东西能够致人麻痹，服食之后，四肢了无知觉，只余头脑清醒。经过提炼和加工之后，可以做为麻醉剂使用。”

    “小剂量服食，原本没大碍，只需多饮清水即解。只是老先生一时心急，这才服了解毒药，致使两下相克，始有现在之症候。”

    “还好黄老弟来的及时。不然误诊之下，但恐将致双目失明，喉结暗哑，真正到毒发之际，性命不保！”

    风去病这才明白，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遂求治病之法。

    黄龙飞拈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一只黑乎乎的药丸，笑言：

    “按说这种相生之毒，有一丸崆峒派的百解丹就足够了。然而此刻哪里去找这种药？只好用这个了！”

    姜远山闪眼看去，就知道这正是解毒圣药辟毒丹。于是笑道：“恐怕整粒服食下去，毒倒能解个干净，性命却难保！”

    黄龙飞答道：“半粒就足够了！”

    当下将丹药一分为二，吩咐风去病：“一半用山泉送服，一半可留做不时之需。”

    风去病千恩万谢，又叫保姆上山去取泉水。别墅就筑在半山腰中，山上流泉极多，因此取之不难。

    眼见事情已了，黄龙飞便要告辞。风去病正要送两人出来，病人却又大声叽咕起来。

    风去病只好又回到床前，一阵乱猜之后，到底弄清了老人的意思，转身向黄龙飞道：“我爷爷说，你救了他的命，他要送你件礼物！”

    黄龙飞自然看不上他的礼物，即刻就要离开。无奈风去病死拉住不放，非要他再等片刻。

    见得黄龙飞点头答应，丰去病便往地下室去了。不移时，两手捧着一个檀木匣子走了出来。

    姜远山笑问：“这是何物，也值得这般珍重？”

    风去病答：“据我爷爷说，这匣子里的东西是传代之宝。只是他从来不让我看，因此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旧的钥匙，连同木匣一起递给黄龙飞。

    黄龙飞也不做作，既然推辞不掉，也就接了过来。当下也不打开，直接放进空间里去了。

    当下急于要走，黄龙飞一时却忘了叮嘱风去病：空间之秘且不可外传。因此离开风家老远，黄龙飞才又想了起来。遂连忙使出传音之法，郑重交代了一番才罢。

    至于风去病，本就是半个修道中人，自然明白空间法器的珍稀，何况人家还救了老祖的命，自是不敢轻易泄露。

    加之又见黄龙飞神通极大，更加是不敢不听了。

    只不过他虽听到了传音，但却没法答应，他连个炼气修士都不如，哪里又会什么传音之法？

    黄龙飞抬头看了看天，见那太阳方上三竿，离中午还有两个时辰，赶回去却是没问题，因此也就不再将姜远山收进空间去了。

    说来也是黄龙飞有失谨慎，来时嫌载着他和风去病飞行太慢，这才冒然将两人送进五彩空间。

    那风去病倒没有什么，不过是个粗懂修身奍性的凡人罢了。姜远山却是个正宗的修道之人。两人初见面时，他的境界还远在黄龙飞之上。既然知道了他有这件异宝，日后怕是大不妥当。

    因此黄龙飞自出风家，便自懊悔不该将此宝轻易示人。然而此时说什么都已经太晚。若是叮嘱一番，又觉多此一举。因而也只能自己懊恼罢了。

    姜远山也是识趣之人，黄龙飞不说，他自然也不乱打听。见他有懊悔之意，便想引开他的注意力，遂道:

    “倒不知这风家是什么来历，我见那病人对你很是关注，想必送你的礼物很是不凡！”

    一言提醒了黄龙飞，于是取出木匣，再用配对的钥匙打开，但觉臭气直冲脑门。原来是一双破烂的草鞋！

    连忙屏住呼吸，方要细看，那草鞋却变成一对洁白的鸽子，两翅一展，就要飞走。

    黄龙飞眼疾手快，使出跟煮鹤长老学到的秘技“袖里乾坤”，大袖一挥，便将一对白鸽收入袖中。

    禁固之后，再拿出定睛细瞧，却是一双古人的靴子，上面描龙画凤，撰风摹云，华丽之中透出些许古拙之气，样子倒和他宝盆内的履云靴差不多。

    姜远山见多识广，惊叫起来：“踏云履？竟是这东西！这是真正的仙宝啊！”

    “踏云履？”黄龙飞也惊讶起来，“还是仙家宝物，很厉害吗？”

    姜远山答道：“厉害倒谈不上，倒是一件赶路的好宝贝。有了它，即便不是普通凡人，也能飞天遁地，四海遨游。”

    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一把抢过那双靴子，继续解释：

    “这是张三丰的遗物，真没想到，此物失传这么多年，竟然藏在一个凡人手中。难怪我总觉得风老爷子不是个普通人！”

    黄龙飞大惊失色。他却知道，这张三丰是个道士，传说他还是太极拳的创始人。后来此事被专家证明是讹传，太极拳原为河南陈家所创，流言这才渐渐消散。

    姜远山道：“此物据说是张三丰升仙后留下的宝物，乃是不传之密。看来，这风家必是张家后人无疑。至于这双靴子，还有一个典故流传甚广。”

    黄龙飞问：“不知是何典故？”

    明朝时期，辽东有一江湖人姓张。此人又穷又懒，早不净面，晚不洗脚；一年到头只穿一件衣裳，弄的蓬头垢面，时人都叫他邋遢张。邋遢张早年混迹江湖，倒也学得一身好本领，会玩杂技，也会玩魔术。

    后来江湖混不下去了，便去方城炼真宫出家，道号三丰。

    只是说话做事常疯疯傻傻，真真假假叫人摸不着头脑，早中晚都要疯三次。所以不明白的人都叫他张三疯。

    有一年冬天，炼真宫当家的病了，宫里大小道士连同张三疯都来向师傅问安。那师傅见他来了，连正眼也不瞧他，翻身背对着张三疯。

    张三疯问：“师傅，您的病可好些了？”

    那师傅只装睡着，只是不理。张三疯又连喊三声：“师傅，病好些吗？”喊得师傅不耐烦了，也就“哼”了一声。

    “好哇，师傅想吃‘哼（杏）’。我这就上山给你摘。”张三疯边说边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