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W.2★雷锘②
雷锘是大雨天被人抱回了家,发了高烧,伤口变得溃烂了,她躺在床上几天都没睁开过眼。 她在无尽的梦魇中与死神做着斗争,有一双手把她拉回了现实。 “啊哈—!你醒过来啦。”那只手轻轻撩开了雷锘的发,雷锘迷糊的把眸转向眼前模糊的人,入眼的是她发上那一朵白的发亮的花。 “她是个女孩子啊…像雷神一族的人。”那个威严的男人柱着权杖说。 “估计是被生下来后被扔了吧,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捡回来。”另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也开了口。 “可怜啊…才几岁的孩子就要被丢掉,万一我的孩子也是女孩子,你会不会像这个孩子的父母一样?” “不要这么说——好吧,你想养就养吧,不拦你便是。” 雷锘再一次昏睡下去。 —— “这是新一代雷神族长的儿子—雷伊!请在场的各位为他送上最真诚的祝福!”那位大祭司拄着权杖高呼起来,所有人都弯下了腰,诚恳的祝愿着。 而远远的雷锘站在那,神情漠然,她的焦点停在了她身旁笑意颇深的女人身上,心头一紧:原来,她的养母,是新一代族长的妻子。 随即,一抹心酸油然升起,已经有了新的族长啊,她的父母就这样被遗忘了。 强者是最孤独的,这一点是只有她明白的,令人心痛地过往,已经随风飘走。 雷锘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在发呆,出神的表情仿佛走了很远很远,然而,投到她头上的终于不再是石子,而是夫人用她头上的花做成的花环。 “要当好jiejie哟!”夫人笑的,纯如夏花,让雷锘怎能不以笑容回报。 直到,夫人亲手将孩子送到了雷锘手中,含着泪笑:“请同大祭司照顾好雷伊。” 族长拽住他的妻子,说:“他要是在我们身边,也难逃一死,所以,拜托了。”夫人看着怀中那个还在笑的孩子,不舍道:“雷神一族总是难逃一死吗?上一任的族长,也是这样……” “连族长的儿子也没找到……” 雷锘不语,光线的折射映在脸上,显得迷离,她的表现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看来父亲真的把她的身份隐瞒了,就连现任族长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雷锘。 “对不起雷伊,原谅我们还没来得及听你开口说一句爸爸或mama……对不起。”夫人终于放开了雷伊,小雷伊脸涨红了,嚎啕大哭,夫人收回手。 “走吧,不要回头,回头,你就走不了了……”族长拢住了妻子的肩膀。 “为了他的未来……”族长自己也舍不得,只能硬下心肠走,夫人在小雷伊的哭声远去,大喊道:“大恩大德,来世再报!” 她留下的唯一物品便是那朵白色的花,雷锘抱起了雷伊,将花放在他脸侧,轻笑道:“你的父母,很伟大……他们牺牲自己,才会避免让你和大家一起被伤害。”小雷伊伸出的手,忽的抓住了雷锘的手指,居然重新扬起了天真的笑容。 这孩子——雷锘的脸侧有了一丝红晕,她觉得雷伊很可怜,还没记事,便因为族群的事而被抛弃,不像她还曾有过与父母相拥的那一瞬间。 “呀~”雷伊的牙牙学语含糊的从小嘴中吐出,又对雷锘笑,那梨涡浮现在嘴侧,雷诺也笑了,说:“我带你回去好不好?真乖。”她抱着雷伊,向着赫尔卡走近。 又一年后,这正是雷伊开始学步的后十三个月,他摇摇晃晃的迈开腿,向前迈着不稳的步伐,想抓住眼前那双手。 雷锘很有耐心的蹲在那,张开双臂,说:“雷伊要加油哦!马上就要成功啦!” 那张稚嫩的脸庞上写着一些艰难,雷伊看了看雷锘的笑脸,又像要扑倒似的往前跨了两步扑到雷锘怀里,笑了,咧开嘴角扬起了笑容:“哥哥~!” “真棒!举高高哦!”将手机在雷锘腋下把他举了起来。 “哥、哥哥,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很久了。”几岁的雷伊绕着手指来到正在查看资料的雷锘面前。 “什么?”雷锘那金色的长发折射着来自背后的温暖阳光,她的睫上跳跃着金色光芒,而她,像一个玻璃娃娃一样的她,如今已是赫尔卡新一代的守护者了,没有了几年前的脆弱,只是后遗症还在。 雷伊盯着雷诺那金黄的眸说:“我,我只是想问问,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mama?”看到他脸上的疑惑,雷锘垂下眼帘,沉默了。 “为什么不说话啊?”雷伊急了,雷锘愣了很久,说:“他们—死了。”不想说,他们,不要他了。 “怎么会?!”雷伊不信。“……你长大就会明白的,他们是为了你好。”雷锘抱过了雷伊,轻笑:“你还小,要坚强,不然他们会伤心哦。” 雷伊的眼眶中噙着泪,很快又擦掉,说:“知道了。” “你的眼睛,很像你mama呀,里面藏着那份柔情与倔强。”雷锘笑了:“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去训练吧。” “好!雷伊一定会变得很厉害,不会再让哥哥也离开我的!”雷伊笑了,欢快的走了。 雷锘的笑凝固了,她抚头,自言:“我能告诉他吗?我能吗?”盯着雷伊的脸,她就开不了口。 “大哥!大哥!知道吗?大祭司选我当他的徒弟了!”雷伊激动的样子像有了糖的孩子,“是真的吗?那真的太好了……”雷锘笑的却很苦涩,她当年求过大祭司收她为徒,但是大祭司却冷淡地说:“我收徒,向来只收男的,并且族长托嘱,我要在未来指导他的孩子,唉,你不懂。”他拄着权杖扬长而去。 她希望能学习更多守护赫尔卡的能力,像她的父亲一样,但是,再大的努力与恳求始终不及眼前这孩子的权利,有时候她自己会觉得好笑,明明自己是雷神一族的,明明,她也曾是族长的孩子—— 是该见见这位几年不见的祭司了,她牵起了雷伊的手,去了雷神祭坛,在那时,她第一次看见了瑞尔斯。 瑞尔斯拉着一个比他小了不少的孩子,淡然如水的目光停留在迎面而来的雷锘脸上,他似乎比连雷锘大些时日,但是王者的冷漠让雷锘连打招呼都尴尬不少。 雷伊看向瑞尔斯带着的小男孩,在雷锘身后朝男孩挥挥手,男孩原本有些畏缩,看到了雷伊如此,也招招手,很快,两个孩子便相视一笑,居然挣开双方家属的手在一起玩了起来。 “你好,我叫雷锘,请问你是?”雷锘站在祭坛前,终于友好的向瑞尔斯开口了,瑞尔斯看着雷锘,说:“我是瑞尔斯。”不再多言,搞得雷锘尴尬了。 他也是来送自己弟弟的,因为他的弟弟——堤坦也被选中了。 “我是这里的守护者,以后雷伊还要承蒙堤坦的照顾啊。”雷锘笑着说,这一金一蓝的身影在这里映射出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瑞尔斯动了容:“堤坦才要被照顾呢,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爱耍脾气,性子又冲动。”他提及堤坦时,脸上的表情才开始温和下来,雷锘的笑意不减:“哪里哪里——” 瑞尔斯的蓝瞳落到她脸上,突然说:“你不会是女的吧?笑起来——”很像女孩子。 雷锘刷的脸红了,别过头说:“呃……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胸口处有颗躁动的心在狂跳不止,天哪,他看出来了? “乱说的。”瑞尔斯也转过身去,不看雷锘,心在嘀咕:“这个家伙……好可爱。”尽管他对男性没兴趣,接着他说:“日后有机会,再见吧。”消失在风中。 雷伊和堤坦提很投缘,玩得很开,但雷伊不知道的是,他的哥哥从此会消失掉。 “亲情只会让他软弱,你的存在会影响雷伊的成长,更何况,你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重要的存在了。”大祭司说,雷锘绞紧了衣角问:“所以你希望我离开?” 大祭司点头,雷锘沉默了,心乱成一团,她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好不容易终于有了第二个家,第二次的荣耀,第二次家人……再次要因为一句话破灭的一塌糊涂,在这里……
她有那么多的舍不得,现在连守护者都做不了了,以后可能永远都只是过客—— “……好,我走……”雷锘硬生生说下这几字,这要很大的勇气,这勇气大到像要再一次被抛弃。 大祭司将一封信交给雷锘,冷不丁道:“你不要和雷伊道别了,他会牵挂你的。” 雷锘终是接过了,咬牙说:“生翼!”从背后伸展出雷神之翼,永远的飞离了这个地方。 大祭司轻声开口:“对不起……”飘飘忽如同鹅毛却承载着有如山峦之重,这是愧疚。 “哇啊!雷伊!你哥哥好厉害!有雷神之翼耶!我哥哥说,只有雷神才会有的翅膀!”堤坦指向天际那一道金色划过的电流,又问:“他要去哪里?” 雷伊胸有成竹,道:“大哥一定是去打坏蛋了,我的哥哥最厉害!”十分引以为傲。 “哇啊!好羡慕!” 那个远古守护者将左手搭在雷锘的肩上,略感宽慰道:“我是上古贤者,你是雷锘吧,小伙子干的不错,才多大,就当上了守护者,还有了那么大的作为。” 雷锘几乎要被金色刘海掩埋的金瞳透露着灰暗与失望,那空洞的目光只是在宣告着她的病情。 她扬起了一丝没感情的笑容,像一个灯火下的傀儡娃娃,说:“前辈,我希望能拜你为师。” 她受伤的表情让上古贤者一顿:“——好啊,不过想成为我的徒弟可不容易,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让我教你?”这种绝望到黑洞一样的情感,让上古贤者很震惊,这明明不是这般年龄该有的样子。 雷锘递上的那封出自大祭司之手的信,上古贤者接过,看了不由一笑:“居然是那个老家伙让你来的,竟然是亲荐,那好,我就收你这个徒弟,不过,过程很难熬哦,你如果受不了……” “不!请您相信,再苦再累我也坚持的下去的!”雷锘的脸上,布满伤痕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人的生气,笃定道。 “真是个干劲十足的小伙子啊,不过记住多笑笑,这样才活的不累。”上古贤者用手轻抚了下雷锘的脸,笑了。 雷锘一顿,语气颤抖:“师父……笑,才会活的不累吗?” “嗯,也许每个人都有难以言喻地痛苦,它们压的嘴角弯不起来,但是,生命并不只有痛苦啊,请相信,微笑着活下去,永远比哭泣着向前要好。”上古贤者说。 雷锘小愣,低下头说:“师父……” “哈哈,这个时候,怎么都好。”上古贤者抱住了雷锘,任由她在怀中抖得像秋风落叶。 那日艳阳高照,微波荡漾的海面澄澈湛蓝,远处白云堆叠,低低地悬在水面上方,蓬松的隆起,仿佛触手可及。 在上古贤者那里学习了六年,每天都过着脱胎换骨般痛苦的生活,比精英还要残酷的上十倍的训练,每晚痛得死去活来,雷锘却能咬着牙为自己的血口子缠上绷带,一盆又一盆的倒掉渗入了鲜红血液的水。 直到上古贤者将自己染的通红的披风当成围脖亲手给雷锘戴上,说:“我平生教的第一个学生,也是最后一个,你,毕业了。”他的笑容就像看着自己孩子长大成人的父亲。 雷锘愣愣的看着围巾,最后成熟地行了一礼,说:“谢谢您!” 她的笑容映在海面上,上古贤者揉了揉她软软的发。 —— 当生活像一首歌那样轻快流畅时,笑颜常开乃易事;而在一切事都不妙时仍能微笑的人,才活得有价值,希望这个女孩能收获好的爱。 ——《圣尊重生》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