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团队的本能
防护盾仍不知休的在微弱守护。 ”拿……拿……”如无水游鱼般虚弱的少女，好不容易撑开一线眼缝。 亚瑟知道她让自己取下来，是的，不取，必死无疑。 抽出随身尖刀，迅速下手。 刀尖刚触皮肤，温热的血就汩汩流淌，鲜红的血液，衬得已不知疼痛少女的苍白，如死神的眷顾。 完整的一次性，划开这块皮rou的三分之二，掀起破开的皮rou，下面裹在浓血碎rou里的，赫然是通讯器，亚瑟压着难以呼吸的心疼，小心快速的从包裹的血rou里抠出通讯器，取出下一刹那，防护盾一下子消失不见，能量用光了！ 最惊恐的还是发生了。 亚瑟不能置信，将通讯器塞进少女手里，死死压住，它会发现新主人的垂危，它有备用能源，一定还在。 滑腻的血使得三只手无法紧贴，亚瑟只能一遍遍重复压紧，仿佛这样就能缓解自己的狂躁。 压抑的泣声里，少女的双眼如同幽闭的黑夜，终于撕开一丝亮色，亚瑟的心脏狂鼓着，他抑制着欣喜若狂，怕惊扰到这脆嫩的花瓣，细语温声:”醒了……” 少女终于得以动弹，一盈浅笑浮在面颊:”嗯，不醒不行呀，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说话也有力气了。 ”嗯，想说就说。” 少女瘦小的头颅朝亚瑟的脸孔转了转，明亮的星目盈盈颤动，死白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人气，”我……好像喜欢你了……” 亚瑟被这突然的呛了两声，”咳，咳。”挤出两滴眼角未干的泪，低头在少女耳边轻语，”嗯，我听见了。” ”……你喜欢我吗……”少女盈动的星目，有着隐隐的期盼。 亚瑟突然宽慰一笑，心里有什么悄然落地，躬身轻轻靠向少女消缩苍白的脸，平时呼啸的嗓音，此刻旖旎温润:”喜欢。” ”嗯，好开心……”少女贴着亚瑟嘴唇的脸，笑意有了更深的弧度，眉眼全部展开，双眸缓缓合拢。 这一次，终于没有再睁开。 ”喜欢，好喜欢……”亚瑟将柳叶般柔软的少女拢进怀中，亲吻着少女逐渐冷却的额头，无数温烫的泪滴滴落在少女冰凉的面颊，顺着少女最后一滴清泪，滑过她精巧的下颚，”我叫亚瑟……我还没给你取名字呢……” “……我错了……我应该亲下去的......我不应该转身……我错了……我都错了……” 一片无边无际的空旷之间，黑幕沉沉的压下。 已深深堕入沉痛的亚瑟，完全忘却，他曾经对队友说过的话:实验品而已，再美，我也不会爱上。 那句话已经夹卷着风，带着美丽多情的少女一同远离了他。 ------------------------------------------------------------------------ 我简直是颓废的回到了第四分区，殷勤上门，被打了脸，太丢人了，“笑什么笑？你都说的都对成不？”。 正立在第四分区新城门边，迎接我们，似笑非笑的亚瑟，活像一只壮硕的看似纯良，实则狡猾的狐狸。 “开会！”粗鲁下达指令。 “是！”T11有条不紊的整理好吹乱的发丝，斯文应答。 说则开会，其实就是我们几个人自己商讨一下，管理层都是用来做决策的。 “这次的会议主题是，如何将我们的团队，在最短的时间里，建设成为一支勇往直前的军队。” 一句话下去，亚瑟托腮转头，T11埋头记录，QQ低头娴静不语，而我一一扫视。 “每个人自己提出想法，必须，最少三个想法。” 坐在我斜对面扭过头去的亚瑟，头和肩的弧度有点别扭，我示意t11和qq不出声，轻手轻脚绕过桌边走近，刚绕过桌的一角，亚瑟又转头恢复正色，只是亚白色的皮肤，明显有潮红，我仔细思虑了几秒，明白了，脸也跟着腾腾的发热——这个小人在偷笑！ 我舒缓住潮热，语调平平盯着亚瑟:”对于用人作战方面，我的确比较——陌生,”本来想要白痴一个词，还是维护住自己的颜面，”但人无完人，每个人有所长，但也有所不擅长……”快狡辩不下去了。 ”关于建设战斗力，和组织……军队这方面，限你明天早上，交给我一份报告。”官大一级压死人，哼！ ”qq，我们练功去。”领过qq离开”会议室”。 出了门，脸就垮了，”qq，这方面，你懂吗？”我真诚的看着qq，不知道该期待她懂还是不懂，毕竟真不想做唯一的傻子。 ”懂。”面色坦然。 我吸一口气，够实诚，你不知道何为委婉吗？这风格好熟悉。 ”说来听听。” qq低头思虑了两秒，温婉的看着我，缓缓开口:”第一，武器，第二，规则。”简洁明了。 ”哦……”好像我真的很懂了一样。 果然次日，亚瑟的两手空空来的报到，”嗯，口头报告也可以。”我很有派头。 ”报告，没有报告。” 泼皮，这才是泼皮头头。 ”什么想法也没有吗？”我抬头直视着亚瑟，气势逼人，”我有能力让他们绝对服从，比如是一团散沙，我也有能力将他们聚拢，凝结，但，我需要有一个人告诉我，如何将他们塑型，塑造成，我们需要的样子。” 亚瑟终于低下看似玩世不恭的脑袋，对着双腿交叠，双手交握，稳坐一边的我，终于开口，微笑平和，只是，每当他这个表情，我就觉得不自在。 ”军队是什么？军队是用来捍卫一方领土，一方领土上这个国家的一切，那么，他们需用什么来捍卫呢，忠诚，生命，鲜血……”亚瑟带着微笑一点点向我走近，手缓缓抬起，引向门外，”可是，你凭什么让他们为你付出这些？” ”用你的团队激励方案？”一抹阴沉裹进了微笑，”还是你打算再刺激点，不战斗就没有吃的？”到我身前时，亚瑟已经是居高临下了。 ”我没有想过！”很自然的迅速反驳，硬是抹去了这也曾是我一闪而过的想法。 眼前的人徐徐转身，目视门外，声音有点变得孤寂，零落:”只是实验品而已，对吗？” 这句话让我情急站立:”不是，我没有这么认为！” 再没有回音，亚瑟背向我，双手垂立身侧，五指紧握，一步步向门口走去，坚挺的背部，仿似弯了几寸，我能感到，他在克制着什么。 我保护我每一个子民。 格雷迪的话又一遍遍闪过耳边，我突然心内澎湃， 对着即将隐去的背影，声声铿锵:”我发誓，我一定要我的生命来保护我的士兵。” 那具背影完全隐去。 我有点恍惚的回到坐凳，我怎么了？突然这么激动？ 是什么让我突然这么激情昂扬？是亚瑟突然的庄重又悲伤，还是格雷迪内敛的从容不迫，他们仿佛都是为了一个思想，去保护我从没在意过，真诚对待过的实验品。 他们生而如此。 琴夏的话又一次拂过。 因为生而如此，所以得不到珍惜。 但在第四分区，他们虽无法去选择，生命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临，却可以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度过看似挣脱出来的余生。 为何我却没有去尊重，他们终于挣脱出来的生命？ ”qq，是我错了吗？”在来到第四分区以后，我第一次用着挫败的语气，对着来到身边的女子诉说。 温婉果敢的女子，轻轻摩挲着我的肩头，”你没有错，只是方法可能不对。” ”谢谢。” 当晚，因为突然而来的愧疚感，我让t11将物资每人分发出一个星期的量。 宣布消息后，一些喜色里，炮筒子p9还是那么惹眼，洪亮的嗓音在一众人里特别突兀，”突然发物资给我们，肯定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顿时，还喜悦着的表情凝固在一干人的脸上，敬仰的眼神，一个个转为防备，狐疑。 如果这些人，足够精明，会将这些情绪收拾好，不让貌似的权利者发现一丝。 上次赶建城门的事，给他们的阴影颇深。 城门之后，我也没让他们闲着，将整个分区，需要做的事，比如环境卫生，安全管理，城门把守，教学，娱乐，分派到每一个小组头上，细致到每一人，还必须要组长，按时交出一周的工作汇报和下一周的工作安排，再根据具体实施的情况，做出奖惩。 向来无拘无束，没有目的的游荡惯了，现在这些，弄怕了他们，尤其是组长，大字不识一个，要交报告，先要学认字写字，第一次交报告，一张素色布上一个硕大的圆圈，我问什么意思，他热情饱满的回答:是0，我迷惑了:”什么意思？” ”就是什么也没完成！”唉。 现在对着一圈定定的目光，开始后悔起这个决定，打着迷糊:”什么事也没有，你们安心的拿吧。” ”你不说，我们不拿。”这个p9，怎么脑子老抽风，我又不能真一甩手说，不发了。 ”嗯——”正想着招，亚瑟走到身后，拍拍我的肩膀，对着前面的一群，发音有力:”今天是第四分区管理者的生日，这就是她和大家一起来分享她的快乐。” 我懵了，不带这么坑人的。 鸦雀无声里，插进一句:”生日是什么？”年轻晶莹的眼睛一闪一闪，我打量她的表情，哦，她是真的不懂。 ”亚瑟不是讲过吗，生日就是，我们从mama肚子里生下来的那一天。”有听过的在解释着。 ”哦——”不明了的人拖了哦，表示明白了。 ”这个有什么开心的吗？”p9傻呆的扫视周围的人，寻求共鸣。 ”是啊，””是呀，”赞同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是真的不懂。”亚瑟站在身后闷闷的解释着。 的确是不懂，那些茫然，面面相觑的表情，如同，初入社会的少年问着，这个事为什么要用这个方法呢？ 因为他们的出生不是因为情感的需要，而是为着一些目的，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们这种情感，因为从来没有人和他们分享这种喜悦与伤感，因为他们从没有经历过，经历过，才懂得。 我向前一步，高举双手，拍了几下，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伙伴们，亚瑟说的对，今天是我的生日，是我们从mama肚子里生下来的那一天，每年的这一天，都是我们的生日，这一天，是个值得开心，与和感谢的一天，所以，我请求，大家与我一起分享这一天的快乐。” ”好””好”，有活跃点的跟着鼓起了掌，相应起，我知道，他们其实似懂非懂，只是被我的情绪感染了。 掌声，应好声渐渐连成一片欢呼声，这种情绪是不用交的，这，是团队的本能。 只是他们从没有机会发挥这种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