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病南征日 君恩北望心（13）
21 吴松晟和徐昕赶到红岭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吴松晟于是用着最后的机会，拿着单筒望远镜向山上看去，正看见山头的晟军正在和守军做最后的厮杀。 他见战事已经接近尾声，便带着亲兵营，徒步上山。 而就在吴松晟沿着刚刚成字营激战的路走上首峰的时候，浑成和曹塞已经可以在不远处清晰得看到对方了。 曹塞看到那边正在拿着战刀，浴血奋战的浑成，懊恼道，想不到老子提前进攻，却还是和浑成一同攻上山顶。 浑成也看到了曹塞的部队离他们不远了，于是喊道，成字营的弟兄们，塞字营就在不远处，我们不能让塞字营抢了头功，给我杀上山顶。 两人在山顶会面的时候，吴松晟和徐昕也走了上来。浑成和曹塞便一同去见吴松晟 吴松晟看到拼杀一天的两位将军，问道，谁是头功？ 浑成道，同时攻上山头，未分胜负。 吴松晟道，未分胜负好，最好你们打到西贡城的时候，再分出胜负来。二位将军的部队就在山上多加休息，程焉的亲兵营会负责收剿残敌。 战斗正式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全黑。徐昕让士兵将火把全部点亮，以照亮整片山顶，好让荣城守军看到对面的红岭已经失守。 吴松晟道，我军接连攻克青化，荣城两地，已经十分疲惫，现在我们距离安南中部的最后一个目标通海城已经不远了，我已经下令让玖字营提前动身，想必这时他们已经抵达荣城城下了。 徐昕道，打完这一仗，我们进入安南的第一期作战，便完成了。 吴松晟道，你们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徐昕道，你在想祁纳吧？ 吴松晟道，正是，也不知道现在祁纳和祁闵怎么样了。 徐昕道，安南中部森林对于祁纳这些长期在复杂地区生活的人，不是什么困难，而且这些年他们都在森林里进行军事训练，为的就是应付目前这种情况，我想不会有事的。 吴松晟道，但祁纳的纳字营至今杳无音信，我这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徐昕道，或许我们和祁纳会在安南国南部再见面的。 吴松晟道，希望如此吧。 浑成道，现在我们已经深入安南国，打到这个地方，真是没有回头路了。 吴松晟问各营主将，说道，借着这个机会，你们各个营的主将都说说，和安南人作战这么久了，都有什么收获？ 浑成道，安南人，常规战斗力不强，行事却十分狡猾，善于小股部队突袭，我们一路上吃过的这个亏太多了。 曹塞也说道，我觉得安南军队不善于进攻，在安南北部的时候，俞孝林的部队被包围，数万安南军，那么久都打不下来，最后还被我们这一小支部队解围。 徐昕则说道，但是我们之前看到的安南军，都是安南非精锐的部队，你们有考虑过这一层吗？ 曹塞问道，那精锐部队呢？ 徐昕道，在安南国的南方。其中阮天虎的部队最为能征善战，当年安南国和澜沧国的战斗，这支部队以一己之力，将澜沧国举国之军打得大败。 曹塞不以为然道，那是他阮天虎没有遇到我们。 吴松晟自然没有曹塞这般自信，在听完徐昕的说辞后，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凝重。 22 任玖和任黼是幸运的，他们亲自担当主力的第一战，便遇到了敌军不战而降的结果。 荣城之战，正如徐昕所预料的那样，在红岭屏障失守之后，早已军心涣散，便在任玖军抵达之时，便开城投降。 吴松晟给任玖的军令，则并非是要他们在占领荣城之后就地停留，而是要他们在完成将降军调离出城的任务之后，马上向南继续开拔，因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已然浮现在眼前，那便是通海城。 任玖和任黼自然是不敢怠慢，便马上下令集结兵力，执行吴松晟的命令。 不日，玖字营便抵达通海城外围。 任黼见了通海城之状，便问任玖何时进攻？ 任玖道，等成字营和塞字营来了再进攻。不瞒你说，在荣城的时候，我心里都悬着，万一要是让我们攻城，我可没把握。 任黼道，哥，你是不是后悔来安南国了？ 任玖说，后悔倒是没有，我们当初投杨承远，不也是为了杀敌报国嘛。只是投过来了之后才知道这战场险恶，尤其是在安南这么个没有后援，地形又恶劣的地方。 任黼道，所以今后我们兄弟两个只有拼命的打，才有生路了。 任玖道，真希望赶快打到西贡去，早日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任黼道，你说这次，大帅为何让我军主攻？ 任玖道，大帅别有深意，你没看出来吗？ 任黼道，深意？ 任玖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晟军各部，虽然目前作战极为团结，可这派系，却是越发的明显。 任黼道，你说的派系是指？ 任玖道，全军都知道，我们是和徐参赞一起来投晟军的，所以其他各营都视我们为徐子贤的人。 任黼道，那又怎么样？ 任玖道，晟军最初的创建，是大帅和源烨的北营，而浑成所部和源烨所部，都是大帅起家的嫡系，浑成又是大帅的发小，这层关系自然不必说。而祁纳，曹塞两营，是张平带来的。我们玖字营，是徐参赞的人，徐参赞因为我们，方才能在大帅面前说上话，也方才可以在晟军立足。 任黼道，大帅的真实意思是什么？ 任玖道，他自然是想一碗水端平，不过他心里知道，他的嫡系部队，是成字营，那都是原北营的骨干组成的。 任黼道，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些缘由。 任玖道，人多了，自然会有竞争，这也是必然。况且现在大家在安南共同作战，除了同仇敌忾，似乎没有什么其他路子。不过我觉得好些事情还是要时刻警觉着，同患难容易，同富贵就难了。 二人正在说话间，徐昕亲自骑马来了。 任玖问答，子贤，我们什么时候进攻？ 徐昕答道，现在各方情报还没有汇总，不过我估计，最多三天，进攻就要开始了。 任玖道，这么快就要开始？ 徐昕道，连续打了这么久，我军已经十分疲惫了，要是再不好好休整一盘，我看到了南方，别说打仗，就是连跑都跑不动了。 任黼道，这次战役，大帅有什么嘱咐？ 徐昕道，大帅倒是没有什么嘱咐，可我却有些嘱咐。 任玖自然明白了徐昕此来有战斗之外的话说，便示意他讲下去。 徐昕于是说道，我虽然是晟军总参赞，可毕竟决策之权在大帅。现在晟军人都说，你们玖字营是我的人，如果你们战败了，在晟军之中，我就无法说话了，所以这一战，不能失败，这也是我此来的真正原因。 任玖道，你的意思我们明白，我们兄弟想在晟军立足，就要像浑成，曹塞那样抢功。 徐昕道，浑成是个侠士，有他的道统，和大帅的关系又是情同兄弟。曹塞是个黔南猎户出身，乃一员猛将。不过我们也有优势，那便是我们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大帅也是读书人，而且据我了解，大帅骨子里对读书人是多一层亲近的。所以他会器重你们。 任玖道，如此说我便明白了，大帅终究不是个纯粹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