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夜道（2）
周元鹏苦笑一声说道：“寒云大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是要准备带我回京城吗？” 寒云说：“你个兔崽子，这次玩大了。赵家大少爷做不成，我那漂亮的meimei，你也娶不到了。你这么福薄之人，我还带你回去干什么？我说你呀真是活该！不过话说回来，赵大人心也太狠了一点，就算与你断绝父子关系，这大雪天的，怎么也得送一匹马给你才对呀。” 周元鹏脸涨得通红说道：“谁跟你说，我爹与我断绝父子关系了？” 寒云拍拍周元鹏的肩膀，道：“别以为我不在京城，就什么都不知道。十七日的《大公报》，头版头条，登的就是赵大人发表的，跟你这个兔崽子断绝父子关系的声明。你周大公子，放荡不羁，忤逆不孝，不思进取的名声，现在已经天下尽知了，又怎么瞒得了我寒云？哈哈哈，这就是你多年累我罚跪的报应！” 周元鹏心头发酸，黯然道：“那你想怎么样？” 寒云哈哈一笑，促狭地说：“要说你这兔崽子是不对。寒云无意功名，那是我前头有大哥，后面有兄弟。我们老袁家人丁兴旺后继有人。你家赵大人不同，就你这么一根独苗，怎么的也该混个出将入相，给他长点脸不是？十年了，十年啦，想想我寒云公子都替赵大人亏心。 再说你要真不想从军，事先就想好了别答应啊。兔崽子，你是真不知道军令如山不可儿戏，还是仗着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无所顾忌啊？你要知道现在是战争时期，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那部队还怎么打战？兔崽子，你这回叫撞到枪口上了。 事到如今，全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赵大人用断绝父子关系，保你一条狗命，可谓用心良苦，你就知足吧。 你问我想怎么样，叫我还能怎么样？ 算啦，谁让我是风流倜傥的寒云公子呢？满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寒云公子喜欢诗词歌赋，窈窕佳人。这样吧，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就请周公子口占一绝，占得我寒云公子满意，赏给你主仆二人两匹马。 要是不满意的话，”说到这里，寒云一把抓下周元鹏头上自己的貂皮帽子，用手指点着说，“你个兔崽子，就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吧！” 周元鹏一听，知道寒云并不晓得真实原因，定了定神说：“这个交易，我周公子好像有点吃亏呀。” 寒云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快一点，寒云公子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这兔崽子耗。” 周元鹏笑问道：“以雪为题？” 寒云道：“以雪为题！” 周元鹏哈哈一笑：“寒云公子，你听好了：大雪丰年瑞，丰年事若何。沧州路贫者，求赐不嫌多。” 寒云哈哈大笑：“你个兔崽子，没有真才实学，只晓得投机取巧。好吧，给你两匹马，再给你两百块大洋，嫌少也没有了！” 周元鹏赶紧放低声调，说：“寒云大哥，财不外露，这条路上有劫道的，你得小心点。” 寒云大声笑道：“兄弟放心。哪个不长眼的敢劫寒云公子？” 说着放低声音道：“兔崽子，你怎么不早点说？我们人多，不怕他们。你只有两个人却要当心些。别送了你盘缠，反惹你这兔崽子丢了性命。待会儿上了马就赶紧跑。段大哥的兵马，离此不过一日路程，赶到他那里就安全了。 嘿嘿，前番到南昌没有去见段大哥，此番穷途末路还能狭路相逢，也是你小子命好。你就先在他那里谋个出身。回头说不定我能找个机会，劝赵大人再认回你个兔崽子，说不定你个兔崽子还有机会娶我meimei呢。要是你小兔崽子死不改悔，再错过了这一回，那就此永别了。” 说到后面，音调越来越高。“永别了”三个字说完，寒云已经转身走进了人群中。 有人牵过两匹骏马，连同一袋子大洋，一并交在周元鹏的手里。 周元鹏也不推辞，回头叫了声：“安叔，我们走吧。” 赵安佝偻着走过来，两人翻身上马，寒云朝他们点头示意。 这两人发一声吆喝，两匹马便飞快地朝前路奔去。 寒云一行却留在原地，一直到看不见周元鹏他们的背影，才上马。 因为少了两匹马，寒云自己便钻到马车里，而另一人则与别人同骑。瞧这阵势，那马车里必是窈窕佳人无疑。 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劫道”者，到底还是让周元鹏和赵安心里有点发虚，这两人上马以后就一路狂飙。 也许是寒云所赠的两匹马神骏非常，也许是这两人不熟悉地理环境。到了天黑时分，这二人一勒马，这才发现竟然错过了集镇。 这时候雪倒是停了，不过四周夜幕初垂，寂寂无人，一无商铺，二无村庄。这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仅如此，或者心头还都有了些羞愧。赵安略好一点，毕竟说起来他是害怕周元鹏有什么闪失。 周元鹏则暗自叹了一声：“还真是惶惶如丧家之犬啊。”他开口道：“安叔，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不我们就连夜赶路吧。” 赵安说：“少爷，我们在此是人生地不熟，走夜路非常危险。而且这马跑了一整天，再要跑也跑不动了。一动不如一静，我们且放慢脚步，看看附近能不能找到可以过夜打尖的地方。” 周元鹏知道自己江湖经验不足，又到了天黑就说：“全凭安叔做主。” 于是二人翻身下马，牵着马缓缓而行。行不到百步，就听到赵安说：“啊，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周元鹏赶紧问道：“安叔，这是什么地方？前面可有什么住处？” 赵安说：“如果我所料不错，我们应该是到了盐山与庆云之间。” 周元鹏说：“是什么地方，离开沧州了么？” 赵安说：“还在沧州地界，不过再走两百里，就是SD阳信地面了。” 周元鹏心里想：寒云说距离段大哥一天路程。这么算起来，段大哥要么是在庆云，要么就是在阳信了。 明天是见还是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