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人老成精
山洞内，项焱和和风谷的两位俊才都是待宰的羔羊，死法不一样但结局也没多大差。鲁老怪是伏灵出了名的凶残，落在他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之前三人在角落里时，项焱从暝渊口中得知，这位鲁长老的来历同样很神秘。 伏灵世界是一片子域，虽然独成了一界，毕竟大道不全，对武者有天然的压制。因此，伏灵域的原住修士几乎无法开辟识海，凝练出神识。 然而，鲁老怪想夺舍项焱，说明他的神识不但已经诞生，而且一点也不弱。 “鲁长老，我们来自大世界古族，并不属于这片小世界，你不知晓其中利害，抓了我们倒也无事，但眼前这位可就是伏灵域的人，你都不问问他的来历就敢下黑手，不怕惹下大祸吗？” 纵使面临绝境，暝渊依然沉着冷静，比同龄人老练不少，他眼神指向项焱，提醒道，“你还不知道他的来历吧？” “他什么来历？”鬼老神色不变。 “我住在槐柳镇，跟老药师的孙女一起长大，还救过它好几次，之前说你的弟子杀了槐柳镇的猎户，你偏不信。” 项焱反应很快，现在连暝渊都有意扯起槐柳镇这张大虎皮，他自然要跟上。 鬼老头听着又是一顿，手里的活计都停了下来，周围忙着的尸奴也顿时木在原地，动也不动。 有戏！暝渊眼前一亮，躺在石板上继续说道。 “您老阅历比我们丰富多了，镇上四大隐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镇长常年不露面不假，但从没人觉得他不在人世了，何况能与赤睛炎狮王交好，他的实力可见一斑。还有老药师，实力深浅虽不得而知，但他的号召力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还有风谷酒馆的风四娘，和谷铁匠铺的虎头，这二位都是伏灵数一数二的绝巅强者。如果动了他，这四人中任何一人出面，你如何应对？你的计划再完美也将功亏一篑，在山间二十年如一日的成果也将不复存在。” 暝渊说完，鲁长老看着药池边上的项焱好一阵发呆，仿佛这一席话已经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一个镇子出了这等天赋异禀的后辈，任人都会当心肝一样护着，谁伤了他一根汗毛，说不定全族的人都要和他拼命。 “你等着大祸临头吧！” 暝渊趁热打铁，幸灾乐祸地笑道，“这样的俊才被拘禁，老镇长的雷霆之怒，你承受的了吗？” 鲁长老仍旧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听，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槐柳镇出来的小子？” 他轻飘飘地问了一句，用枯木权杖指着项焱，转头瞪着暝渊，阴森笑了起来，“到底是年轻娃娃啊……” “如果真是槐柳镇出了这么个圣体，不说老药师和老镇长不会放你独自进山，就是那打铁的莽汉和酿酒的娘们会这么安静？不得争个你死我活？” 鲁老怪思路清晰得很，人老成精，活了这么大年岁，常年与波云诡谲相伴，想诓他岂是那般容易的？ 项焱瘫在血池旁边，心凉了不少，不服气地大骂道，“老鬼，我离家已经大半个月了，老镇长和老药师肯定在找我，你等着受死吧！” “小鬼你还嘴硬，别白费心机了，乖乖等着被老夫放血熬炼吧！” 鲁长老不吃这一套，自顾地冷笑，“编瞎话也不看看你们的对手是谁。就算这小子出身槐柳镇又怎样？老夫承认那四个家伙有些能耐，真要打起来老夫还真不一定是对手，但在老夫的地盘上，他们也休想占到便宜！” 项焱心里清楚，鲁老怪这话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甚至还有些保守。作为伏灵界里有神识的高手，必然拥有傲世群雄的实力。 绝巅强者之前的战斗没有实力的高地之判，也没有绝对的胜负手，分出结果靠的也许就是那么点地利、那么点心境的波动。 鲁老怪人老成精，即便是在几个即将沦落的小娃娃面前也没有将话说满，可见其生性有多谨慎。 就这么一下彻底断了三人的念想，三人也只能乖乖地等着被祭炼。 真是油盐不进。项焱气急败坏，口中骂骂咧咧地，顺带着把老天也问候了个遍。现在是打又打不过，诓又诓不了，好像除了等死没了第二条路，怎不叫人心急如焚？ “老不死的，以生魂御动尸气，以死魂御动血精与真灵，虽然是剑走偏锋，倒还算得上是正道，你这以契约之法，拿活人死尸炼制魂仆灵从的功门，是你自创的邪术吗？” “邪术？只要能为老夫所用，只要能助老夫不老，一切都是正道！” 鲁长老脸上皮肤褶皱无光，像揉得拧巴的纸球，狰狞吓人，他露出乌黑发紫的牙门，朝几人低吼道，“生源于死，又归于死，死是源也是终，想成为真正永恒的存在，唯有将生死两极融于一体，互换共存。这是老夫修道一生之所悟。” “疯子，邪魔就是邪魔，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找再多理由粉饰，也改变不了你是邪魔的事实。天地轮回，正气不灭，邪永不能胜正。”暝渊死死盯着鲁冬，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哼，邪魔又如何，你们是正又如何，千年万年后，再强大也是一抔黄土，所谓的正义只是过眼云烟，老夫却能永生。” 鲁老鬼不受激，说完便不再与几个小娃娃纠缠，长黑的袖袍一甩，顿时几个小陶罐从昏暗处倏地飞来，散发着极其刺激扑鼻的腐烂气息，令人作呕。 “这是冥河水，能隔绝阴阳生死，阻断前世来生，费了老夫不少功夫。” 鬼老头一边用枯瘦的手撩了撩满头白发，一边把玩陶罐，颇为得意，“魂仆是老夫新法过渡之物，虽然不像签订活魂契约的灵从那样，生死同源，但也是生死共存一体。为了日后有所作为，需将生魂囚禁，唯有此水能蒙蔽天机，欺瞒冥府鬼刹。” 他双眸晶晶亮，闪烁极为可怕的光芒，伸出指甲乌黑的枯手，在晴川与暝渊脸上森然掠过，伸出舌头舔在干裂的嘴唇上，仿佛在品尝一道甜美的鲜食。 “中了残魂花毒之人，精神防线已经无形中被削弱了，意志力不会很强，既如此，小娃娃们就准备在冥河水制造的幻想中，心甘情愿地签下契约，接受亡灵召唤吧！” 鲁冬阴测测地笑，瞟了一眼盛怒的暝渊，又看了幽静平和、却美眸犯冷的晴川，喝道，“女娃子修为稍低，就先拿你试手。” 很快，两罐血黄色的液体被灌进石台边缘的凹槽中。 浓烈的幽冥死气散开，让人有身处冥河之缘的悚然感触。 片刻后，尸奴退开，石台周围朦朦胧胧，仿佛裹上了一层灰暗的迷雾，晴川渐渐阖上双眼。 尘垢遮挡不住柔美，凌乱无法掩盖端庄，她淡雅含笑，即便是赴死，依旧是那样的迷人。 项焱被玄法禁锢，无法动弹，看见即将香消玉殒的晴川，心中怜惜不止，只得躺在血池边上嘶声呼唤，“老不死的，你不是要取我心头血炼药吗，来啊！” “老妖，先炼我。” 暝渊同样大急，眼看晴川渐入梦境，竭力地呼唤嘶吼，挣扎中，尸奴青黑色手指扎进了他皮rou之中，尸气入体，周围血rou中毒般开始发黑。 “别着急，总有个先后。” 鲁老怪却怡然自得，十分地享受，邪笑着看了看静静等待命运降临的晴川，又看了看急得青筋暴起的两人，口中啧啧出声。 片刻间，他仿佛很忙碌，又倏地飞到项焱身旁。 “小鬼，你还别说，签订魂仆契约会耗费不少生命力，老夫的确需要你的圣血！” 他猛地拔出黑刃匕首，毫不顾忌地在项焱胸腔上狠狠划拉一刀，刀口深又长，殷红鲜血汩汩流出。 项焱还没反应过来，鲁老怪就已经凶残地扑上去开始大口地吸吮鲜血，简直就像一头觅食厉鬼。 “老不死的，我曰你个先人板板，问候你祖宗八代……”项焱破口大骂，只挑难听的。 他心痛，心痛这一年努力修行好不容易凝炼的血精，竟然便宜了这么头老畜生，真是糟践，即便是喂狗也比被这头老鬼吸走强。 奈何被拘禁，他根本无法反抗。 胸口疯魔一般的吸吮之力传来，项焱只感觉浑身一阵抽搐，只是这会功夫就失去了大半精血，生命力也跟着流失，连脸色都开始发白。 “甘甜鲜美的味道！” 鲁老鬼满嘴都是血，狰狞无比，凄厉厉地邪笑道，“只是血海层次的圣体，生命之力如此澎湃旺盛，老夫真是天命所归……” “老鬼，你这个畜生！”项焱咬牙怒喝，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 鲁长老却是古井无波，充耳不闻，道，“难得的圣体，自然要好好祭炼一番，熬出一具完美的魂舍！这百药百血算不得珍贵，但胜在全而广，仍不失为一炉宝汤。当然，这么些年，为了一具好的魂舍，老夫还准备了不少好东西，看来都要便宜你这个小子了！” 他盯着项焱冷笑道，“失去了大半血，但有这些药血浸泡，你不但无性命之忧，圣体只会更加霸烈，气血更加澎湃，也只有这样，将来魂舍才能承受住死魂与尸气的侵袭，从而完成活魂契约最关键的一步，生死相融！” 鬼老头伸出发紫的舌头，像厉鬼一样舔弄嘴角的血渍，一把将项焱扔进血池，而后像幽魂一样没于黑暗。 沸腾guntang血水中，失去了大量精血的项焱，疲惫虚弱。 血池不深，项焱浑身无力，又不能动弹不得，像木桩一样插在池水中沉浮，只剩口鼻在外木然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