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血（3）

    诺雅被说得满脸通红,但她却并不逃避,红着脸说道：“来，吟天哥哥，我给你引见引见。”

    她说着将身后的两位长者推出，一指那男子道：“这位就是我们苗行苗师父。”又指着那女子道：

    “这位是我们的关盈盈关师父，他们两位的名号，那天在山神庙里塔娜已经给你说过了的。”

    高吟天正要作答，却见那位苗行师父翻起双眼，满是不肖地说道：

    “你们这两个伲子，还真是没事就要说我们的名字？我瞧这小子，胡里胡塗，傻不拉叽的有什么好，你们却把我的名号说给他听，真是小题大做，不吓死他才有点怪了。”

    说着翻起一双白眼，看了高吟天一眼。

    那关盈盈却笑了笑，不置可否，神情极显温柔，高吟天不由得大起亲近之感，忙躬身行礼道：“见过二位师傅。”

    关盈盈看了诺雅和塔娜一眼，笑着答道：“难怪二位小姐一定要来这里，原来是这里有你们的吟天哥哥么？这位公子不必多礼。”

    高吟天看了苗行一眼，本想再说两句谦恭的话，但见他一副冷漠的样子，便不敢再说；随即又转头向塔娜道：“你刚才说来了，来了，是谁来了？”

    塔娜一笑道：“我说的自然是那些俄罗斯人来了。”

    众人心中好奇起来：“那明因大师学识广博，年事又高，知道这些自然是不足为奇，怎地你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却也知道这些？”

    高吟天随口问道：“塔娜，你小小年纪，却怎么也知道得这么多？”言下倒是由衷的赞赏。

    塔娜道：“这些在我们蒙古代代相传，却不是秘密。”

    众人猛然省悟：“是了，这五个人是蒙古人，这个故事当年在蒙古发生的，蒙古人的故事袓辈相传，她年纪虽小，却自然知道。”

    高吟天道：“这位是此处有名的佛门高僧明因大师，刚才是他正说着这大漠神雕弓的故亊呢。”他说到此时，心中好奇这一战到底如何结局，便问道：“那些俄罗斯援兵到了，后来怎样？”

    塔娜见高吟天问起，便继续说道：

    这克什城是卫拉特人在和林城前设置屏障，离蒙古故都和林不足三十里，此城被围，阿勒台吉死守不出，坐待俄罗斯援军到来，以期两面夹攻，令敌人腹背受敌，不战自乱。

    第二天早晨，果然有探子来报俄罗斯援兵大至，满都海哈屯命人吹起号角，中军大帐，众将聚齐，一通鼓响，满都海哈屯见众人斗志昂昂，扬声说道：

    “好，我们都是蒙古的好男儿；众将军听着，如今俄罗斯人的援兵己至，是男儿们大显身手的时刻到了，他们人数虽众，却怎是我们蒙古勇士们的对手，有哪位将军愿去破敌，将这些强盗们赶出我们的大草原去。”

    大帐前走岀两人,齐声答道:“哈屯，我二人愿意破敌立功。”

    众人看时，这两人乃是巴托尔和夏易守；满都海哈屯高兴地说：“好，有你们两人前往，我可以放心，从今天起，你二人便是我的千夫长，各自统领五千人马，一定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二人应声而出，领兵在杭爱山前札下营帐等候敌人救兵，不一会儿探马来报：

    “俄罗斯大军已至，请二位将军定夺。”巴托尔一声令下，三军列阵而待；夏易守则领了两千铁骑悄然离去。

    此时时近中午，但听得呼喝之声不绝，风雷声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铺天盖地而来，巴托尔立马横弓，威风凛凛。

    待敌军进近三箭之地，他怱然扬起马鞭，在空中虚击，‘啪’的一声响亮，三军怱然‘嗬嗬’长啸，声如雷鸣。

    那俄罗斯人正自骑马狂奔，霍然听得啸声振野，各自吃了一惊，略作停留；待得明白，便又占着人多势众，向前奔驰。

    此时但见那俄罗斯人宛如潮水，不停地汹涌而来，看看只有一箭之地，巴托尔将一面小红旗迎风高高举起，三军啸声立止。

    只听他高声呼喝：“放箭。”霎那间箭如雨发，射住阵脚，将俄罗斯大军阻住。

    草原上，但见得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有如乌云密集，遮天而来。

    过得片刻，俄罗斯三军齐集，当先拥岀一面黑色大素，素下一将骑马而岀，但见他生得十分凶恶，满脸黑毛，头有斗大，身有十围，正自勒马高声叫战。

    巴托尔纵马而出，并不说话，只见他张开大漠神雕弓，搭上神雕箭，忽地就是一箭射出。

    但听得一声长鸣，有如铁笛破空，一道七色光华，俄罗斯三军哪曾见过？众军士正自观望之间，那箭已穿透将军重甲

    那俄罗斯将军怎知这大漠神雕弓之利？更料不到巴托尔如此之神速，竟然不顾射程之太远，张弓便射；但只见他头一垂，半句话也没说岀，就已被一箭穿心。

    那箭余势强劲，竟然将一面黑色大素旗杆射折，连穿旗后三人落马而死，才堪停留，三军顿时为之震攝。

    俄罗斯三军大惊，正自六神无主，怱然铁笛破空声又起，巴托尔神箭又至，这一次九箭连发，声音大异于前，竟然响天彻地，七色光华有如天女散花。

    俄罗斯军顿作鬼哭狼嚎，三军无人指挥，顿时大乱。

    巴托尔将长弓高举，蒙古兵顿时分成两队，三千铁骑强弓硬驽，守住阵脚；另外四千人马，冲入敌阵，如风卷残云，所向无敌，三军同声‘嗬嗬’长啸，声振原野，夺人心魄。

    这正是：“两军相逢、勇者胜”。俄罗斯军人数虽众，但却失去先机，无人号令，胆小的争先奔走逃命。

    其中不乏悍恶之夫，犹自飞刀拚杀，但自已人马太多，反却往往自相残杀，这一来更是大乱，士卒们自相践踏，死者甚众，军心已自乱了。

    蒙古铁骑人人奋勇，直杀得天昏地暗，俄罗斯人兵败如山倒，急急向西逃去，巴托尔帅兵追杀一日一夜，俄罗斯败军逃至在斡难河边，又中了夏易守的埋伏，死伤惨重。

    这一战蒙古兵大获全胜，只杀得敌人闻风丧胆，两万俄罗斯援兵被杀得尸横遍野，只有几十人逃了出去，此后八十年间，再也不敢进兵蒙古大草原。

    卫拉特人闻得俄罗斯兵大败而逃，心胆俱寒，不敢再战，只得大开城门投降，满都海哈屯念在同根同族，规定他们建房不能称殿，只能跪着求食，这种习俗，延读至今。

    巴图蒙克王室从此声威大震，此后几十年间，巴图蒙克亲政，东征西讨，夏易守与巴托尔累立战功，在翦除亦思马因一战中，巴托尔最后一箭将其穿心而死。

    其后又将火筛，亦仆刺等割据势力一一剿灭，终于统一了蒙古，结束了纷乱的局面。

    这一切胜利，大漠神雕弓功不可灭；可是就在达延汗雄心勃勃，正准备南下与明朝一决雌雄之时，夏易守和巴托尔却挂印而走，从此便在大草原上失去了踪迹。

    塔娜说到此处，便停住不说，心中似有千般牵挂，又似有千般依依不舍之情。

    诺雅上前握住塔娜的手，神情极是温柔，似在给她安慰，口中却接着对众人说道：

    “岂止是大草原上不见了二位英雄的踪影，他二人就好象在人间消失了一般，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就这样退出？”

    “从此便黙然成隐，竟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这些年来，我们蒙古人代代流传着故事，我们代代都在寻找着他们，却无从得到他们的踪迹。”

    吉尔也道：“随着他二人的离开，这大漠神雕弓便成了一个神一般的迷。”

    诺雅接着说道:“这一个迷至今不曾为人所知，而我们为了这个迷，远离故乡，正自苦苦追寻着一个不愿意醒来的梦。”

    明因大师听到运里,不禁望了诺雅一眼,赞道:“阿弥陀佛，想不到女施主小小年纪，竟然会有这般见识，真是难得，真是难得。”

    诺雅行礼道：“大师休要谬赞，小女子不过一时有所感触而发，得大师如此赞誉，小女子实在愧不敢当。”

    明因大师合什道：“善哉，善哉，三位小施主既然从草原上来，也就怪不得你们对神雕弓知道得如此详尽了。”

    “只是当年夏易守和巴托尔失踪一事，众说纷纭，有人说大明朝虽然昏庸无道，但毕竟是夏易守的父母之邦，他既获巴托尔救命之恩，便已经视巴托尔为亲兄弟”。

    “他不能忍受自家兄弟骨rou相殘，于是便对巴托尔安答说及此情，巴托尔深以为然，二人从此归隐江湖，改名换姓，不问世事。”

    众人心中都想：“如此结局，是再好不过的了，大家相安无事，不用反目成仇。”

    塔娜却好奇地问道：“大师，难道说还有不好的传说吗？”

    明因大师道:

    “有啊，有人说他二人归意已决，却泄露了行藏，被达延汗捉住，达延汗劝他们留下，不然须得留下这宝雕弓，这二人既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死活不肯，达延汗一怒之下，将二人双双杀死。”

    听得此言，吉尔、诺雅、塔娜三人同时摇头，都道：“哪有此事，当年的达延汗是一位明君，他求贤若渴，怎肯屠杀有功之臣，这事绝对不可能。”

    明因大师又道：“还有人说他二人为此反目，自相殘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