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西风紧(1)
明因大师道: “至此大漠神雕弓问世以来,使我炎黄大地杀孽无数,血腥重现,江湖中腥风血雨从不间断,正如这位小施主所说;老纳也深感这大漠神雕弓虽利,但却正是让天下许多英雄豪杰无端送了性命做祸根。” 高吟天听了此言,不禁大起好奇之心,况且刚刚明因大师还提到阿爸高天翼的名字,这又让他激动不已。 他早年与世隔绝,许多事情都是初闻,自然有许多的好奇与不解,便问道: “听大师如此说来,莫非这大漠神雕弓曾在早些年出现过一次么?这与那位白马银枪高大侠有什么关系么?” 明因大师点头道: “小施主有所不知,这‘大漠神雕弓’的来历,当从前朝一段冤案说起,至明朝嘉靖年间这大漠神雕弓现世以来,已在人世间多次出现,而每一次这宝雕弓现世传出,都伴随着惨痛的杀孽,让世人悲恸不已。” 那兰衣书生听了此言,心中悬念顿生,不禁开口道: “定然是这神雕弓一出,威力无穷,害得许多冤魂无故送命,这一节我怎么没听爹说过呢?” 明因大师看了那书生一眼,说道:“姑娘可是姓唐?” 那书生闻言不禁大为好奇,随口说道: “大师怎么知道的?啊,我知道,大师是佛门高僧,一定是精易理,能掐会算。” 明因大师道: “老纳哪里是精通易理,也就随口一问,不想却被猜中,女施主小小年纪,令尊想来不过四十岁上下,令祖父连壁公身体可好么? 那书生忙着拱手一礼道:“有劳大师垂顾,爷爷已于六年前作古,至于家父,今年四十有二,身子安健。” 明因大师叹道:“想不到连璧公也竟然先我而去,可见光阴短暂,世事无常啊!”随即又道: “这就对了,这大漠神雕弓最后一次重现江湖,已是五十年前,当年令尊远在川中,朝廷又一直封杀消息,或许他并未知情,即使知情,也是在模模糊糊之中,你们这些晚辈就自然更不会知道了。” 那书生拍手道: “大师之言,让小小女子茅塞顿开,俗话说‘前车之覆,后车之师;’相信在场的各位大侠并不知情,大师若肯见告当年之事,让诸位大侠知其往事可鉴,权衡利弊;若是能令诸位大侠肯知难而退,岂不甚好?” 大堂之上,除了有几位年纪稍长,倒有一大半不知实情,众人当下纷纷请求明因大师说个明白: “我们都只知道江湖传言这大漠神雕弓可转动乾坤,天地造化,有神鬼莫测之机,其中也有许多不明之处,恳请大师不吝赐教。” “敢问大师,这‘天地乾坤造化中,神弓宝雕射蛟龙,何年一弓若在手,江海谁敢称豪雄,是不是有了这宝雕弓,便可以天下无敌之意?” “当然应是如此,不然何以称之为神,谁若得到此弓,便有如神助,一弓在手,号令天下,自是易如反掌。” 明因大师道:“众位施主,有谁知道这宝雕神弓还有另外几句谒语?该怎么说呢?” 这一问倒有一大半人答不上来,大堂上一时安安静静。 稍顷,却听得有人悠悠吟道:盘绝妙空射纷坛,火令宵冠飞紫烟,负甲玉书出瀚海,但饮龙血羽眉间。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殷信洪上前拱手答道: “在下所吟,便是最后两句是;敢问大师,在下说的可对么?” 明因大师合什还礼道: “阿弥陀佛,原来是神龙帮帮主殷施主也到了这里,幸会,幸会,然则殷施主可知此语何解?” 殷信洪道: “惭愧,惭愧,想不到大师识得在下,在下不才,其实不知是如何解说,在下以为若以字义表面强解,又似有些差强人意,未免不合;大师前辈高人,在下正要请教。” 明因大师道: “阿弥陀佛,其中奥妙,老纳也未惨出,只是亲眼目睹了这宝雕弓带来的一场杀伐,深为不安,故尔奉劝各位施主慎之,慎之。” 朱云,王雄,邵玉三人却有些不赖,便向赤阳子望去,但见大师兄不动声色,三人又不便发作,各人竟是一般心思,又想道: “反正他们一个也跑不掉,倒不如先听他说些什么?” 赤阳子又是另一般想法: “这老和尚年岁一大把,身子健旺如昔,可算是德高望重,再看他那师弟明信,身高体长,就凭了他手中粗大的禅杖,便知是武功极强之人。” 想及此时,他心中不安起来: “这里敌方人数又多,昆仑四真人便可与我不相上下,此时已是敌众我寡,对方又突增高手,为今之计,须得等待时机,乘那明因老和尚说得天花乱坠之时,群豪不备,再施毒手方为上策。” 赤阳子主意已定,便不动声色。 明因大师又道:“众施主若不嫌弃老纳啰嗦,老纳便从头说起如何?”言毕,听得众人都叫好不已,他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那时正是明朝中期,景泰七年,明英宗听信徐有贞、石亨等人谗言,终于下旨处死大忠臣于谦。”他说到此处,便略作停留。 众人心中均是不解,当时便有人问道:“这于谦是谁?莫非他的死与这宝雕弓有极大的关系?” 高吟天却听得阿爸说过于谦的事迹,便道: “这于谦是明朝永乐年间进士,正统十四年,瓦刺国人军队大举进犯,大明皇帝英宗朱祁镇迫于形势,御驾亲征,两军会战于土木堡,这一场大战,瓦刺军以少胜多,明军大败亏输,英宗被俘;瓦刺军长驱而入,明朝危在旦夕。” 他见众人都在凝神倾听,便接着说道: “正在大明朝即将亡国之时,这于谦振臂而出,他当机立断,拥立英宗之弟朱祁钰登位,是为明景帝,粉碎了瓦刺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阴谋,又号令明军沉着应战,最后终于打败瓦喇军队;大师,我说的可对么?” 明因大师道:“小施主说得对,这于谦是个大忠臣,他生性刚烈,又为朝廷cao劳,便得罪了不少人,徐有贞就是其中之一。” 终于在景泰八年二月,英宗回国,曹吉祥、石亨、徐有贞拥立英宗复辟帝位,于是乎,于谦被三人诬告陷害,明英宗朱祁镇听信谗言,将他赐死。 群豪听到此处,无不义愤,有人大骂jian臣当道,有人大骂皇帝昏庸无道,也有人指责于谦不识时务,不知急流勇退;却又有人问道:
“敢问大师,这于谦与这宝雕弓可有关么” 明因大师点头而不答,只继续说道: 这于谦被皇帝杀害,家人被发配边疆,那些在朝中被他保举的有功之人竟然都被牵连,同被诛杀,无人幸免于难;可怜于谦一遍忠诚,无故冤死,竟然无人收尸。 当时他部下有一个名叫夏国义的心腹偏将,造得一手好弓箭,他的儿子名叫夏易守,深得其父真传,也是一个铸造兵器的大行家。 夏国义得知此情,悲痛万分;他平日里与都督同知陈逵颇有交情,便偷偷地潜入陈家,请求陈逵帮忙。 那陈逵闻听此言,感慨不已,更敬重于谦是忠肝义胆的英雄,便将他一家收葬,一年后又送入杭州安葬。 夏国义却是因此颇受牵连,他本来在闻得于将军被朝中jian臣污陷后,便欲带着儿子弃官而走,但却为了于谦的后事,错过了时机,最后被曹吉祥带着锦衣卫捉住被诛。 他的儿子夏易守幸不在家,而后得到陈逵的暗助,才得仓皇逃脱。 夏易守一路被徐有贞等派兵追杀,所幸他无家室累赘,但却也不敢在南朝逗留,只得向北逃去。 夏易守一路北行,官兵们摄于曹吉祥等人的yin威,不敢有丝毫停留,只得一路苦苦追了下去。 这一日,众官兵见他如山渐深,又渐见路边大雪纷飞,哪里还能找到夏易守的行踪。 众官兵望着这皑皑白雪,心中实无办法,便略作商量,只得回去胡乱编了个借*差。 这一日夏易守行至一座大山上,天色阴沉,看来便有一场瀑风雪即将刮起,他一眼望去,前后左右尽是一遍白雪茫茫。 他此时干粮吃尽,又累又饿,可是这雪地上别说看不见人的足印,竟连野曽的足迹也没有,他茫然四顾,只觉得这雪海无边无际。 风声呼啸,只在耳边不停的响起;夏易守此时意识到自己已经迷路。 他几次都想找一处高地展望,可是这里四周是白雪覆盖的深林,却那里有东南西北之分,饥饿和寒冷不断地向他进袭,终于,他实在支持不住身体的困乏,便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醒来的时侯,却发现自己躺在暖洋洋的帐篷里,一身材高大的蒙古汉子,递过一碗nongnong的热汤,口中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什么。 夏易守一句也听不懂,但知他必是自己救命恩人,当下翻身坐起,正要拜谢救命之恩,却见那汉子热汤已在胸前,便先接过热汤一口喝下。 只觉得入口甚苦,待得一碗喝干,更是苦涩不堪,不由得大咂舌头。 那人见了他如此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又大声说了几句什么。 夏易守忙着跪下叩头:多谢恩公救命之恩。”那汉子也是无奈地揺了揺头。 二人都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但他察言观色,却知道夏易守是在谢他救命之恩,当下摇手,示意他不必言谢;最后指着自己鼻尖说道:莫根巴托尔,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