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疑惑
跨过秘境之门后，是一个与所有人预想完全不同的世界。奇异的力量锁着钟秀山，可穿过秘境之门后的世界却显然不是那座熟悉的钟秀山。 王羽进入秘境之门后，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小镇上有每日出摊的小贩，还有位放地租的员外，一如王羽对小镇的想象。 初到小镇时，王羽还带着几份谨慎，先是四处打探还有没有一同进入秘境的其他人，而后向路人打听小镇的一切，可否有什么与往常不同的事情发生。在发现来到小镇的只有自己一人之后，王羽在小镇中的一户农家里暂住了下来。 农夫的家里很穷，但农夫是个老好人，在王羽暂住的这一段时间，很是照顾王羽。农夫家里有个姑娘，与王羽年纪相仿，是农夫掌心的宝贝。 王羽在农夫家中的这段时间，一边帮着农夫锄地耕种，一边还是每天往镇中心跑。在小镇待了很长时间，仍然未曾见到进入秘境的其他人，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王羽察觉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羽哥，累了吧，给你擦擦！”农夫家的女儿很是照顾王羽，她弯着眼目不转睛的看王羽，这样就是一个下午。 王羽接过她手中的麻巾，擦了擦汗，说道：“你回屋里坐着吧，外边热！”然后继续在地里干活。 她弯着眼笑嘻嘻的回到了屋里，还握着王羽擦过汗的麻巾，呆呆的坐在炕头。 突然，王羽听到一阵阵轰鸣，抬头望去，无数墨色的甲骑卷着半边灰色的天向小镇疾驰而来。 “是唐人来了，唐人来了，大家快跑啊！”小镇外，有很多像农夫一样的农民，他们租员外家的地，挣着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唐人来了，这一消息在农民伯伯们眼里无异于末日来临。王羽注意到他们收拾行囊速度之快，感到很不可思议。 生活在大唐盛世的王羽，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所适从。 “小羽，快走吧！”在王羽愣神的一段时间，农夫已经和女儿一起收拾了盘缠和衣服。农夫焦急的拽着王羽的衣袖，想要拉走他。 王羽还在愣着，奇怪地问道：“唐人？那是玄甲军啊，我们为什么要跑？” “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农夫见拉不动王羽，转而换了一边使劲推王羽。 “羽哥，快跑吧，一会唐人来了就真来不及了！”她也是满脸的急色，拽着还在发愣的王羽混入了人潮。 来到小镇的玄甲军是千人骑军，领头的大汉在镇前策马而立，大刀上沾满了平民的鲜血。 “哈哈，大伙动手，抢光南蛮的粮食，捉南蛮的女人回家暖床了！”大汉笑着说道，大刀一挥，千人骑军如墨色的洪水淹没了小镇。 在逃亡的路上，王羽的身体像是被枷锁锁的严严实实，动惮不得，被农夫和她环拥着，随着人潮越来越远，像是飘在大江之上的浮木，一去不返。人们逃亡时的救命声也慢慢沉了下去，玄甲军冲进民房里肆意地打翻家具，踹倒桌椅，有的乡里没能跑掉，被大兵一刀砍在胸口，有的人家的姑娘没能跑掉，被大兵蛮力撕扯衣服，拖进了角落，随后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喊。 “这是在做什么，这是为什么啊？”王羽喃喃自语，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到。在他的记忆里，玄甲军乃是大唐第一兵种，自开国打天下后便承担着守护皇城的重任。到现在，王羽还记着与族人关系不错的一个大叔，就是玄甲军的百夫长，人非常好。记得小时候每次见到那个大叔时，大叔都会给小孩子们带礼物，路上碰到老爷爷老奶奶还会去扶。可眼前的一切，却实实在在的打破了王羽已知的一切。 领头的大汉，应是个千夫长。大汉一个腾空，坐在镇口的大树枝桠上，高高的能够看到镇里的一切，一手抓着手下不知从哪家找的黄牛，撕开了喉咙一口一口喝着血。大汉转头好像看到了人群中愣神的王羽，咧开满是血污的大口对着王羽笑，然后说了一句话，虽然没出声，但王羽还是从口型中读懂了：你们逃不掉的！ 几个时辰之后，小镇逃走的居民都没能逃掉，被玄甲军包围在了员外府里。本来离这里还有一段路，但有人从前面跑来说前面也来了玄甲军。两头逃命的人撞在了一起，另一头领头的便是镇里唯一的员外陈员外。 这一日，陈员外正领着管家在街上遛鸟，迎面撞上了来报信的小兵，说前方打了败仗，唐人杀过来了，让镇长赶紧组织百姓撤走。小兵碰到陈员外的时候，已是吊了一口气，刚对陈员外说完，就撒手西去。陈员外一听，大惊失色，虽然差了人去通知镇长，却不知出了什么意外。陈员外回到家中，赶忙收拾值钱的东西，却没想到一时间乱了手脚，不知该带些什么走。大堂古董瓶子想带走，床下私藏的几百两银子想带走，枕头下的地契想带走，就是夫人的首饰也值不少钱，也想带走，到最后收拾好跑的时候已经晚了，往镇外跑的时候一头撞进了玄甲军的大网里，最后只有陈员外一个人跑了回来，老婆孩子全丢在了唐人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员外府虽然不大，但已经是镇上最大的府宅。躲在员外府一共只有不到两百人，其他人都没能跑逃脱唐人的追杀。不出意外的话，这两百人恐怕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农夫三人躲在后堂的东南角，周围有几个高木架子能挡着，乡下人不懂，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这会儿王羽已经缓过神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三九心经是王羽的父亲在一处上古洞府里找到的残本，也是王父所拥有的唯一一部与王家无关的心法。在王羽真明灵诀被废之后，这部三九心经已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初时王羽也并未修成，整整用了三年的功夫，在没有任何补品灵宝灵药的帮助下，竟然奇迹般的入了门。要知道修炼五境之中，锻体境排在第一位，是最基础的一个境界，也是要耗费大量药材和补品的一个境界。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金玉参、八宝灵药等灵药不仅能帮助快速地锻体，还能令锻体境更加扎实，之后的开元和纳虚更是与锻体一境息息相关。可以说，锻体境越是强大的人，若是开元和纳虚，也会更为强大。 王羽在修行三九心经入门之后，终于在宗族里有些许话语权。而今，王羽不仅开元成功，而且还有底气与王昊争锋，正是因为三九心经。王羽越是修炼三九心经，越是觉得心经神秘。然而，就在前段时间，王羽的修炼遇到了瓶颈。尝试了数次冲击开元中期都失败了之后，王羽接到了这次武穆秘境的任务，只因为大长老说家族可以拿出宝药解决突破的困难。突破失败后，王羽察觉到运转真气之时经脉会胀痛，长时间更是能察觉到经脉有细小的裂纹，于是便停止了每日的修炼，即使在此次任务的这些天，也从未与人动手。 今天碰到的一切，比之以往遇到的还要来得凶猛。以往的经历只是摧毁了王羽的修炼与意志，而这一切王羽已经找了回来，虽然不见得会比以往更好，但总不会更差。今天遇到的一切，却是摧毁了王羽对整个世界的认知。王羽就是唐人，唐人为什么会令人恐惧呢？那个经常会给孩子带礼物的大叔，与眼前杀人嗜血的玄甲军，怎会是同一部署？可是不管碰到了什么，人总是要往前走的。过往的经历告诉王羽，没有回头路，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用尽你的一切去活下去，因为活着才有希望变得更好。 这个时候王羽已经将秘境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只知道农夫和她，是活生生的人，是这些天在他身边饿了就吃、累了就休息、喜欢就示好的活生生的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王羽体内淡红色的真气从丹田奔腾而出，穿过奇经八脉，一个小周天，又一个小周天，运转起来。“呲呲！”王羽甚至能听到经脉在一点点裂开，可是经脉中呼啸而过的，是活下去的希望啊！ 王羽的心越来越平静，如同平静的湖水。 员外府门口，镇上的人与玄甲军相对而立。 “大人，大人。哦，不，军爷，军爷，您大人有大量，您要什么，我们能拿出来的一定给您拿出来，您看，能不能饶我们小老百信一条小命！”镇长是一年逾古稀的老者，这时正一手递上丝巾给大汉擦吃过大鱼大rou油腻的嘴，一手招来下人。四名下人步履蹒跚，从府中搬来一长宽逾一丈的箱子，打开满是白花花的银子。 大汉抓起银子，放下，又抓起另一锭银子，哈哈大笑起来。“小老儿，你当我傻不是，我把你们都杀了，这些银子不还是我的。更何况，里面还有不少姑娘吧，正好让我手下这帮兄弟爽爽！” 镇长一听，脸煞白：“军爷军爷，不可啊。那可都是好人家的闺女，这万万使不得啊！” “哈哈，这一路上我可有不少兄弟已经爽过了，难道那些就不是好人家的闺女？我这还有一些兄弟没爽呢，里面还有几个姑娘，你讲来听听？”大汉抓着银子的手一摆，险些打着镇长，镇长向后一个踉跄，跟着的乡亲赶忙扶上。听到大汉的话，后面一排凶神恶煞的玄甲军登时笑了起来，两眼一眯，好像眼前就有脱光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