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兄弟残杀
一初遇 遇上她那年，我刚升为丞相。 十里红妆，万人相送。 来到凌国已有两年从未听过此国还有长公主。陪国君站于城楼视线随着轿子移动，略微侧脸轻声问身侧的官者“这是？” “丞相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声音极小，边说边用眼瞥凝望远方的君王。 越是神秘越是要将事情了解清楚。距离长公主出嫁已有两日，无意间听府里的人聊到有关她的事。 “你们所聊的能否说出让我也听听呢？” 立于长廊仔细聆听有关她的事迹。 长公主凌里因其母为前任护国将军的女儿，将军府涉嫌谋朝篡位被满门抄斩，因其缘故自出生便被放于隐宫之中，后为皆凌陈两国之好在其成年之岁嫁于徐国二皇子。 皇城里的人事在我未出来历练师父就已经交代过切勿参与其中，他人的好坏我只把它当成故事，听过就抛于脑后再不提起。 二女扮男装 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比如我遇见她，这是我的命劫。 再见她是在冷居楼之中，她着一身男装，白净文雅。 那时我对她是只知其名不知其貌。她说她叫周瑜，略微弯腰行了江湖礼。 “易安兄。”她唤所有人都会在后面加兄一字，以表尊敬。醉仙兄，楚笑兄。 作为冷居楼的主人，请客吃饭是免不了的。她是醉仙的好友，醉仙又是我知己。 一桌子的大人物，将军，太子，城主，而每个人都伪装，吃着不合身份的饭菜，喝着江湖侠客的酒，看似其乐融融实则内心涌动。 在她下楼拿碗时醉仙跟了过去，我原是想让跑堂去其他饭馆买些好菜去，在转道处听到醉仙的声音。 “凌国公主你到底想干嘛？” “交朋友而已。” 凌国公主，着实令我震惊。皇宫中人，女扮男装，一副江湖人的潇洒装扮，真是使我猜不透她的目的是什么。报仇？为谁？护国将军还是她的母亲？ 不知为何在知道她就是那位长公主时，我竟由心内产生一股子好奇感，我想看看后续情况。那时，我忘了师父的教诲，忘了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 三痴狂 一遇公主，念终生。 黄昏将至，街道被橙色包裹，如梦如幻。有光倾斜地由纸窗切入，映在她的脸上，印在我的心底。 世间竟真有如此洒脱的女子，身处宫内心在野地肆意徜徉。爱酌酒一杯，爱广交好友。 在喝完最后一碗酒，她轻挥衣袖起身道“各位兄台，小弟还有事先行离去，有缘再聚。” 待人都散后，我平躺于冷居楼的屋顶，仰面望星辰点缀下的天空，周围的一切静的像身处于应山之中，尘世的喧嚣都在远去，心空如镜。 狗吠声渐渐响起，起身见有黑影从很远处闪过，凭知觉此人定是相识的好友。紧追其后，在陈王府看清了样貌，平生最敬人之一醉仙，似仙非仙。 立于远处见他似我刚才那样平躺屋顶上，右腿略微弯曲头枕双臂，繁星点点撒在他的脸上微风阵枕吹起他的墨发衣襟，白衣胜雪人如明玉遗世独立。 后来我才知道他待的那处房子里面住着长公主，原来一开始他就已为她丢了魂。 一个如仙的男子陷入****之中的结果就是起初无知无觉最后似烈火熊熊燃起。 为她痴为她狂为她断心肠。 四醉酒 那日醉仙拎着一壶老酒在野外丛菊遍地处找到我。 他还是那个他，风度翩翩气质非凡。 他不是那个他，眼神空空神情恍惚。 相识那么多年的时光第一次见醉仙心事重重。 “你来了。”我坐在石凳上面前放着刚做好的古筝，微抬头道:“才几日不见你便憔悴成如此模样，****可真是能令仙坠魔啊。”说这话时醉仙已坐在对面的石凳上，他将拎着的酒往圆桌上一放道:“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醉仙在江湖上被人称为酒中仙，一袭白衣长发如墨携剑饮酒好不潇洒，爱酒如命人似成仙，因有此名号。 斟了一碗酒仰头饮下放下碗时说了句:“请便。” 他就真的自己喝起来了，一碗接着一碗。一直知道他是属于喝不醉的那种人，谁知几碗下肚他竟恍惚起来。 我听见他的呢喃声“凌里。凌里。”一声声扰了心殇。 凌里，长公主的姓名。周瑜，长公主的自称。 世人皆知有谦谦君子周瑜济世救贫，不知有陈国王妃的存在。 醉仙，恋上有夫之人，爱上不可爱之人，如同我一样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五避世 认识她已有三年，三年里她由不知名的周瑜变为人人皆知的醉翁楼的老板，成为可号令江湖的侠客。 师父说的话还在耳旁，思绪却已被繁世红尘所打乱。 凌里，凌里。心再也无法平静，于是我决定回应山。 楚笑着一身红衣站在寂静无声的羊肠小道上，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声“珍重。” 他看着我说“在你出世之日，神武城内定摆宴款待。” 醉仙没来，她也没来。 我想此时的她应该已经清醒过来了吧，她昏迷不醒的这些日子，醉仙的墨发差点全白。 我第一次求人是为她，拎刚酿好的菊花酒敲开居思良的木门。 居思良，江湖人送神医二字。少年相识，后再未曾见过。多年不见他的样貌几乎没任何变化。 相对而坐，他似笑非笑的看我。 “刚酿好的酒，不知多年不见你可还爱喝了。”说着微起身欲斟酒。 “忘世，你的变化可真大。” 忘世是我的称号，名为忘世终究还是忘不了世。 “拜托你了。”我将她是谁因何中毒交代清楚，起身离去。 从居思良那儿离开后找到楚笑，然后没再和任何人打招呼匆忙离开这红尘赶往应山。 六扰心 雾气缭绕，树木长青，山水如画，隔绝世俗，无论江湖是否风云涌动应山永远沉寂无声。 待于此修行好像忘了今夕为何世，忘了曾经外界带来的思绪翻涌。 瀑布在眼前落下，鸟鸣声时近时远，石墩上的古筝静而不动，立于瀑布风扰乱发水洒湿衣。 门中弟子在身后气喘吁吁，我回头看他一眼道“你难道忘了我这里的规矩。” “师兄我也不想来啊，师父说有贵客前来特让我上来唤你下去。” “知道了。” 静立几秒，转身离去。 刚到应霞殿外就听到师父的怒骂声，这世间只有一人可令他如此，我的师叔独行老叟。 正欲进去，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周围的一切都虚幻起来，美好的风景再引不起我的兴趣，心里眼里都是她。 原以为时光可以冲淡内心的浮躁，谁知只是见她一面所有的悲喜皆冲回身体。 “易安兄！”她颇为惊讶的望着我。 呆在原地，手不自觉的开始冒汗。没想到真的是她，那么久没见她还是爱在名字后面加兄字，她还是我心心念着的她。 “长公主，好久不见。”再多欢喜强压心底，我的语气不欢不喜不急不慢。 好久不见，凌里。 好久不见，扰我心殇的女子。 “易安，这是你师叔收的大弟子。”所谓大弟子也是关门弟子，我真是没想到像师叔这样逍遥于世的仙者也会收徒弟，她可真是会给我惊喜。 “师弟啊，可还记得当初我们打的赌？”师叔说话的时候眉眼皱在一起，白胡子随着声波摆动。 “怎么，师兄你今日这是来我应山下挑战书的？” “自然。” 他们二人剑拔弩张，气氛好不尴尬。 师父和师叔的赌约，是因二人武力相当，每次比试都无法分出胜负，因此约定收的第一个徒弟在某年七月七进行比试，徒弟胜则师父胜。 未在此用餐，师叔带着她便离开应山。 临走时，我将前些日子做好的萧送于她。 “笙萧配侠客，望他日相见周瑜贤弟还是这般潇洒。” “易安兄，后会有期。” 六江湖 师叔走后，我的好日子也到了尽头。没日没夜的勤学苦练，稍有松懈就会被罚面壁数日。 又一年过去，应山的风景一如既往的美如画。景没变，心意亦未变。 在这一年里，师父将他毕生所学全数教给我。冬季飘雪季，应山内仍旧暖如春。 我穿着新裁的衣裳踏着满地的白雪奔去江湖。 江湖风云涌动，江山乱做一团。 她果真如当初我所猜想的那样，成了号令天下之人。 神武城处三国之外，其势力较为隐秘。无人知道它实力到底如何，只听江湖传言道“神武出，天下乱。神武出，江山改。” 楚笑还是没能躲过他此生的劫难，他的神武城终究还是为一人而进入天下纷争之中。 楚笑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冷居楼中听对面传来的笙萧声，丝丝入耳，陶醉其中。 “易安，神武城内已摆好宴席。”他还是一身红衣，美如魔。 “神武城主，好久不见。”端起一杯酒仰面饮下。 我没去神武城，那天下午我和楚笑相视而坐。我们聊过往聊未来聊开心事烦心事，唯独没聊她。 醉仙，楚笑，易安，当年江湖中的三仙客，如今已无法再如从前般忘世。 醉仙还是没来迎接我的回归，楚笑说他已经恢复身份回姜国当君王了。 我想起那日醉仙饮醉时说的话，他说“易安兄，她若真想要这天下，我取来送于她又如何！” 现今，醉中仙再不是仙，他成为人中之龙，彻彻底底的搅入世俗中。 我的长公主已不再是陈王妃，成为陈国将军，率陈姜两国围攻她自己的国土。 七侠侣 战火起，江湖乱。 三国变两国，此后再无凌国。 我骑于马上，抬眼望夕阳下发光的田野，战乱已经远去，村子又恢复平静。 “你后悔吗？” 在我一侧的她稍微有些动容，那天风很柔她的声音似水又似冰。 她说“后悔天下百姓因战乱而受苦，不后悔灭了凌国。” 醉仙率姜国将士前来求姻，她站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视线平直发丝摇动“姜国君王此次前来有何事？”语气平缓。 “江山为媒，卿肯嫁我否？” 醉仙虽满目含情而声音却略微颤动。 “我从来未把这天下看在眼里。”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清清楚楚的记住，而她的容貌我却是怎么都记不住。 冷艳是她，俊美是她，笑颜是她，每一个都是她而每一个又都不是她。 我的长公主未把天下看在眼中，唯独将醉仙印在心底。 我最敬佩的是醉仙，最羡慕的也是他。 我羡慕他能让长公主欢喜悲伤，羡慕他肯为情念冒天下之大不违。 醉仙和她的故事让我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而我和她的故事我只能用四个字概括，情浅，缘浅。 她是我的情劫也是我一生的执念，望而不得，喜而不知。 神武城还是那个神武城，楚笑再也不是那个不懂世事的楚笑。 八执念 天下分三国，三国合二国，二国并一国，最终姜国统领河山，而此时君王早已换为醉仙的弟弟。 天下已太平，江湖仍还是动荡不休。 师父和师叔的七月七比武，我未比就已认输。 回到应山我跪于长殿外向师父说了句“弟子输了，师父保重。” 转身走时我听见师父的叹息，我听见他说“世间唯有情念过不去忘不了。” 过不去忘不了。醉仙和她已隐于世，我虽无法共她一生，而愿以兄长好友身份伴她一世。 他们归隐的田园，我常常去，我坐在石凳上饮酒望天，听她时而欢喜时而愤怒的声音，心里一片寂静。 陪伴，是一世的告白。 守护，是一生的执念。 过不去忘不了，此生唯护她而活。 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