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真章
两人回到出租屋，迎头碰见房东，不知道是曹铭感觉出错了还是怎么的，总觉得房东神色变得怪怪的。 “小曹，生意不错啊。” 曹铭不知何意，也就随口应付:“也就那样。” 男子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女儿大丫这时候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凑过来出声，直愣愣地问: “喂～你那还缺人吗？” 曹铭好像有点明白了，看了看房东，有点为难: “我那是小本生意……” 言下之意是小庙养不起大佛。 男子脸色一黯: “本来还准备让大丫给你搭搭手的。” “你说的是大丫？”曹铭无语，搞得还以为是房东要屈尊呢。 大丫把弟弟放床上，冲曹铭点点头: “别的我不会，洗碗洗筷我会。” 曹铭有点迟疑:“这报酬我可能给不了多少……” 话还没说完，房东就沉不住气，眉目一喜，连忙摆手补充: “给多给少你看着给就行。” 涉及钱的事，曹铭有了上辈子的教训，本能地还是觉得事先定下来比较好，斟酌了一下: “一小时八块，怎么样？” 这工资开得很高了，几乎是按照现在的县城朝五晚九的上班族标准来的。 房东闻言大喜，不停地搓着手。他显然很需要自己女儿缓解一下自己家庭的生活压力，同时也对自己小房客的厚道感激于心，脸上笑得满是褶子，一个劲地道谢。 见曹铭又要忙活，房东主动让尚雪梅在一边歇歇，自己撸上袖子帮曹铭的工具从三轮车上卸下来。 曹铭难得在小屋子里歇了下来，美人在侧，却没有丝毫绮念，和小女友躺在床上有的没的闲聊。 尚雪梅显然更享受于这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聊天的过程兴趣盎然，拉着累得近乎瘫软的曹铭兴冲冲地憧憬着未来，红扑扑的脸蛋娇艳如花，在不确定的蓝图里熠熠生辉。 曹铭歇了一会，强迫自己起身工作，为接下来的卖午饭做准备，在他心里，这才是重头戏. 准备工作繁杂而琐碎，光是菜蔬这一块，曹铭就得用数个不同的塑料盆进行分装，而所用到的米水等大件，更需要进行周而复始地阶段性准备。 帮忙的尚雪梅也都是满头大汗，看得曹铭心疼又愧疚: “要是被你爸妈看见，估计要把我给剁了，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在我这成了一个打杂的了。” “我乐意，你管不着。” “我干嘛要管，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入了曹家的门，这辈子别想出去了，老老实实给俺们老曹家生窝娃吧。” 曹铭到底是不习惯于一本正经地煽情，脸色一变，摇身成了剥削民女的地主恶霸，语气“jian诈嚣张。” 尚雪梅眨巴着眼睛，可能单纯觉得有趣，在一边肩膀乱颤，笑个不停。 大丫在其间也忙前忙后，先不说具体帮了多少忙，小小身子还真没闲下来过，曹铭见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挥挥手，示意她停下洗菜的活:“你歇会，把外套穿上，别感冒，搞得我跟虐待童工一样.” 大丫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看向尚雪梅，得到“老板娘”首肯才犹疑着放下手里的活。 十点半左右，曹铭骑着三轮再度出发，和尚雪梅她们在工地转了大半圈，最终选在了一个施工现场的大门口。 本来门口保安是不让他们在那的，架不住曹铭糖衣炮弹，让大丫给人塞了两包红塔山也就妥协了。 架炉、生火、摆桌、、、、声势摆开，已经有不少还在辛苦干活的工人已经向这里张望了。 ‘一招鲜、吃遍天’ 曹铭故技重施，又走早上的老套路，先整了一锅浓油重香的调料，烟火升腾中，飘香数里，在寒冷的冬季里撩人鼻息。 尚雪梅望着不断翻勺的曹铭怔怔出神，只感觉认真做事的男友总会有种让她难以自拔的魅力。 她本来还想多待一会，谁知道曹铭根本不解风情，连哄带劝让她回家休息。 ‘‘再不回去，估计你家的电话又要打来了，来日方长，有空随时来。今天你也够累的，剩下的有我和大丫，足够应付，放心去吧。” 尚雪梅无可反驳，只能在这强制性的温柔关心中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曹铭蒸了两大锅米饭，一锅留着备用，另一锅用来做炒饭。 这时候时间已经逼近十二点，曹铭算着时间，工地上也快到了下班的时间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个浑身泥灰的中年男人就出现在了摊子前。 “你这娃子，刚才弄得啥勒？香得撩人，撩得活都干不下去。” 第一个客人的语气耿直地有点让人吃不消，曹铭赶紧让大丫给人倒杯水，也没故弄玄虚，指了指之前熬出来了一锅调料，笑着解释:“下饭的东西，要不尝尝？” 男人凑过去闻了闻，表情享受，不过回头的时候神情变得浑不在意，甚至还有点警觉: “你这饭食这么个卖法？价格高可不敢吃。” 大丫早就把曹铭之前地交代烂熟于心，熟练报价: “炒饭三块一份，炒菜统一五块，米饭八毛一碗。” 曹铭把这个价定得很有讲究，平常馆子里，炒饭和这一个价，炒菜比这还贵点，但是米饭都是五毛，两低一高，让消费者在心中暗地比较，米饭看起来一碗只贵三毛，但是对于这群食量大的，多赚的钱也很可观，当然，前提是人家觉得炒饭和炒菜上面的价格足以吸引他们。 但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男人心里一合计，立马毫不留情地指出:“你这米饭价定得不厚道。” 曹铭陪笑:“这米都是从超市买的，人家卖得高，我们也只能涨点，家里父母都不在了，我拉扯着meimei也不容易，还指着这点利润赚点生活费呢。” 动之以理，当然还得晓之以情。 曹铭这话一说，搞得自己跟身残志坚的模范楷模一样，幸亏大丫还算机灵，没有傻愣愣地戳破曹铭这不要脸的谎言。 男人这下表情却变得有些怪异，好好打量了曹铭和大丫一眼，竟转身走了。 曹铭以为自己浮夸的扯蛋膈应到了人家，表情讪讪，只能埋头。 可没过一会，大丫突然大呼小叫起来，曹铭顺声抬头，只见先前的男子去而复返，还领着一群工友，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过来。 曹铭心里一咯噔，想着自己是不是什么事做得过界了？马勺都快拿不稳当了，正苦思冥想怎么回事的时候，那男人径直过来，却亲热一拍曹铭肩膀: “你个愣娃子，发个球呆？！老子给你领这么多人，还不麻溜点！” 曹铭恍然大悟，这才发现男人粗糙的面容下面暗藏着热心和温情。 曹铭一面感谢这男人的仗义，一面吩咐大丫给人先倒水.本来曹铭还准备免那个带头男子的单的，但是稍微透露这个意愿的时候，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一副被侮辱的气愤: “劳资是贪图你这这个便宜来的？赶紧忙你的去。” 得，冷屁股不乐意让热脸贴，人家恐怕就是抱着同情来吃饭的。 来的这批只有几个是点了小炒的，绝大多数是简单地要了份炒饭。 曹铭让大丫帮忙先把炒饭的人给伺候上，特地大声让把分量加得足点。 这大丫实在，果然就这么干了，把小碗都塞得冒尖，看得曹铭一阵心疼。 清出一口锅，上火浇油，切菜下锅，曹铭对炒菜的节奏有着难以言说的节奏感，铲勺翻飞，很有韵律，实不实用咱们先不说，看这架势，还真有点行家名厨的意思。 炒饭上桌的时候，吃得人并没有过多的感言，更别提什么好评了，毕竟就是炒饭，做得再好能炒出花来？一份炒饭能把人吃哭的是星爷电影食神里才有的情节，即便是觉得味道还不错的，也恐怕是因为愣头愣脑大丫给的足够分量方面上。 但是炒菜就不一样了，火候、用料、调味、、、、样样都是要见真章的，一上桌，吃得人还没动筷子，都是不约而同生出一种出乎意料的惊喜。 说到底，这群人之所以来着吃饭，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工头的招呼，不好拂意，各个心里都对这次的饭菜都不抱有多大希望，凑合一顿就行，等他们看到曹铭这个半打小伙掌厨的时候，这种心思也就越发铁定。 可没想到柳暗花明，暗藏玄机。 工头先伸着筷子夹了，跟叉草一样把一小堆韭菜鸡蛋塞嘴里了。 好在曹铭这盘菜炒了不少，要是按照粤菜标准，估计等他第二筷的时候，这盘子也就见底了。 同桌的几个伙计都等着工头发表一下看法呢，没想到工头老牛吃草般嚼咀了半天，就是不说话。 大家耐着性子又等了会，工头终于把嘴里的吃完，但还是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又拿起筷子，金刀大马又叉了一大筷子。 这时候桌上的一个稍显年轻的小伙子惊叫一声，回过神来，连忙拿起筷子也给自己抢了一筷子。 这下盘子里也就剩下半壁江山了。 大伙这才惊觉都上了工头这厮的缓兵之计了，连忙亡羊补牢，开始抢菜大战，不过数秒时间，这盘家常的韭菜鸡蛋就在曹铭的目瞪口呆中被分食干净了。 工头在这场战役中斩获颇丰，这不，牙上还几片韭菜呢。 他咂咂嘴，冲曹铭伸出大拇指:“先前老汉我还担心你生意嘞，特地喊来了一群泥腿子过来捧场，现在算是明白，我这心瞎几把cao心了，就你这手艺，到什么年代都饿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