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剪贪3

    太原，醉太白酒楼，白天。

    孔有德，李平胡，坐着喝酒。

    孔有德：老弟台因祸得福，忝掌宁夏总兵官，可喜可贺。

    李平胡：小弟现在是戴罪之身。只盼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地为皇上做点子事。

    孔有德：狗屁。官场就是那么回子事。对上，你尽拣好的说。对下，你能瞒则瞒，能装则装。这上下不能通气，乃官场之秘诀也。

    李平胡：怎说？

    孔有德：本来呢？官员应该上传下达。皇帝的旨意，本来应该一字不漏传达灌输下去。但是，那样难啊！怎么办呢？就得耍聪明了。真正的做法是断章取义。

    李平胡：愿闻其详。

    孔有德：打个比方啊！去岁赈灾。皇帝爱民如子，因天灾人祸，减免税赋，开放粮仓，每户一石粮食。这是圣旨的原话。到了我这里，我们是这样传达下去的：皇帝爱民如子，因天灾人祸，减少税赋，开放粮库，每户半石粮食。

    李平胡：听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啊？

    孔有德：兄弟就改了两字。减免该为减少，一石改为半石。就这两字，兄弟我落了二十万。

    李平胡：这么多？

    孔有德：兄弟，小意思啦！你想啊，兄弟我在山西作为巡抚，那就是山西的皇帝啊！不瞒兄弟你说，光姨太太，就百八十个。那像你那么傻，还因为女人的背叛，与他搏命，落得个声名狼藉。

    李平胡：那依大哥你说，女人红杏出墙，你就闷屁不出声？

    孔有德：策略。大哥这么多女人，要是没有红杏出墙的，才怪呢。我的第二十五个小妾，和一个秀才好上了。还央求我给她jian夫找个事做。我假意答应。过了几日，小妾要去游山，估摸又去私会。大哥我派了人手，在那里挖个大坑，人不知鬼不觉，埋了！

    李平胡：那人家问起来，怎么说呢？

    孔有德嘻嘻发笑：私奔了！

    李平胡：你也够毒的。

    孔有德：心狠手毒方君子，无恶不作是丈夫。没听说啊！

    李平胡：那说的是兵营。军队要求，当兵的，对敌人要狠。

    孔有德：一样，一样，喝酒，喝酒。

    酒过半酣。

    孔有德：你老婆现在怎么样？

    李平胡装醉：什么怎么样？

    孔有德：你别给兄弟装。还偷人不？

    李平胡：应该没有吧。反正，我没抓住。

    孔有德小声：听说，你老婆，是重点订防对象。锦衣卫，东厂，都有人盯着。你不要担心，她只要敢红杏出墙，等着她的，就是木驴之刑。

    李平胡：干嘛老是盯着我老婆啊？

    孔有德惊奇地：你不知道？

    李平胡摇摇头。

    孔有德：上次那件事，动静闹得还小啊。举国都知道。就你，还无所谓。头上，都一片绿了，还把它当风景。

    李平胡怅然叹息，低头沉思。

    孔有德又安慰他：其实呢，也没有什么。你不是照样在外面嫖啊，赌啊的。

    李平胡：我没有。

    孔有德：你骗谁？从小在土匪窝里面长大，什么没有学会啊。

    李平胡默然。

    孔有德：其实呢，这也是对女人不公平。凭什么你在外面吃喝嫖赌，我在家就不能红杏出墙？这就是道德，三纲五常，约束的就是手无寸铁的女人。像我们男人，纵横驰骋，天下之大，是不是这个理？

    李平胡：就是心理有点不甘心。想我李平胡堂堂大丈夫，伟伟男子汉，居然受她胯下之辱。难受，痛苦，悲哀。

    孔有德：还没有走出来啊？窝囊，庸俗。

    李平胡：想我如此用情，一心一意，她还背叛于我。心有不甘。

    孔有德：李老弟。你吧，就是个痴情种子。来来来，喝三碗。不醉不归。

    李平胡酒意阑珊：来，喝，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