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不怕！】
随着夜色越来越浓，练守空一身白衣站在禁地中的身影，也是显得越出众耀眼，他淡淡扫视了空中一眼，再道：“只可惜当今芸芸众生，亦是远远比不得我等上古修士。想当初在万古之前，不论是人是妖，亦或是草木山石，亦是能修炼有成。而上古修士中能得取长生之辈，亦是数之不尽，可而今修士修行的也是源自上古的功法，其他门派暂且不说，只说四大门派与这海外三派，传承的都是上古神通法门，他凌霄剑主中更是有着青龙大尊的传承，竟在万古销声匿迹之后，连一个长生级别的修士也未出现，若不是此番重现天下，只怕他凌霄剑主等人，亦是入不得长生之门！” 此等上古邪帝，说起四大门派与海外三派之时，全然不将这等修士放在眼中，只在说起凌霄剑主之时，眼中目光才生出了一丝变化。深吸一口气之后，邪帝练守空霍然转身，跃过苏杉身后，看向西面白玉京方向，再道：“四大门派中，唯有羽化仙阁柳漠然，以及太上道两个大和尚，能与凌霄剑主相比。当夜本帝从万古之前降临，那两个和尚能说出照破山河万朵之类的话语，亦是有了大彻大悟的迹象，八百旁门能由此二人继承道统，倒也有兴起之相。” 只称太上道，并不称呼太上魔道。 可见当年大德威严和尚与苏杉所说太上道之事，并非是虚言。 当年大德威严和尚远去千万里，在白玉京中助了苏杉与玄冥上人一臂之力，其后进入无尽虚空中，冲进了转轮古魔所构建的大阵当中，大德威严和尚甘愿去魔域深渊里头，故而与苏杉失散。 再说起照破山河万朵之时，苏杉自是回想起了大德威严和尚。 而今与邪帝练守空二人身处于通天门禁地当中，四周空无一人，苏杉眼神洒向夜空深处，沛然的意志中感受到那高悬于头顶的通天大道里头，散出似有若无的故乡气息，这才是苏杉甘愿去闯通天大道的最终缘由。 听闻邪帝练守空说起当今修士无人能进入长生境界，苏杉已是心忧所感，他虽在突破至长生境界之时，没有遇到多少阻碍，可却心底犹然记得玄冥上人当年因为十万年仙尊大限即将到来，才施展出双魂分神**将朱颜真人分化出来，自身则是冰封在了玄冥派禁地中。直到后来因为机缘巧合，得取一滴轩辕血，借着轩辕血中人皇轩辕的意志，才一具突破至长生境界。 “不知邪帝可否告知，为何在万古之前天下修士皆能求取长生，可自陨落之后，无数年来，却无人能突破至仙尊境界，在面临十万年仙尊大限之时，只能死于十万年大限……” 占据柳漠然身躯的魔僵老祖，虽算是脱离了十万年仙尊大限的束缚，可魔僵老祖活下来的方式，已是与寻常修士不同，他乃是用了一截上古的指骨磨成粉尘，再把魂魄融入指骨粉尘中，而自身则是变作了一个需要用活人精血滋养才能存活的僵尸。 “要想透彻此事，倒也不难！” 练手了指着通天大道，轰然言道：“传闻通天大道尽头，有三千大道似河，流淌在时间与空间的源头。而三千大道在天地出现之后，变作一个道盘，高悬于时空尽头，便是从三千大道中滋生而出。天下修士，不论是人是妖，只要是修行之辈，所修行的神通功诀，不是源于三千大道，就是根源于八百旁门。在上古陨落之时，三千大道已是就此紊乱，道盘消散……再者当今修士，没有了的威胁，又怎能领悟修行真谛？即便是在修炼至九品仙尊之时，会面临着十万年生死大限，可他再是怕死，再如何执着于追寻长生之道，又怎比得上我等上古修士心中大爱？上古修士安身立命，修行在世，并非只为自身，而是本着与斗争的心思。将玄黄大世界当做养殖场，将天下众生当做食粮，上古修士追寻至高实力，只为与争锋，为天下众生寻一条生路，此等大爱，这番执着，又怎是当今修士只为自身脱出十万年大限，只想求得个人实力，所能与之比拟的？” 通天大道似是没有尽头，苏杉只能用意志感受到通天大道中有着故乡气息，却难以将意志延伸进入通天大道分毫。似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挡在通天大道之外，连意志都被这道无形的墙壁挡住。 苏杉问道：“邪帝自白玉京来此，也是为了这通天大道，不知邪帝对这通天大道，除了方才所说之外，可还有其他了解” “本帝只知通天大道中万死无生，即便是，在进入通天大道之前，也要将自身魂魄分出一份，以免在通天大道里头尸骨无存！而今实力亦是不如万古之前，可不死不灭，不知何时便会重临天地之间，本帝若是不追寻无上实力，又怎能挡得住三千？” 练守空言道：“人皇轩辕实力更在本帝之上，却也在三千侵袭之下化为烟灰。若是再度席卷天下，本帝若不能成为中流砥柱挡住，又怎当得起天下修士称呼我为上古帝君？” 一言既出，竟有种天地之间舍我取谁的味道。 下一刻，练守空亦是抬步走向自通天大道中垂下来的那道台阶，身形宛若是一道剑锋，停留在台阶之前，转身看向苏杉。 “道友，可愿与我一同上这通天阶梯？” 练守空口角一笑，转身朝着苏杉言道，神色显得尤为振奋。 “邪帝相邀，在下怎敢不从？” 苏杉亦是爽朗一笑，随同邪帝练守空一起，并肩站在通天阶梯之外，正要往阶梯上踏步而去，可是禁地当中，忽地出现一道漆黑刀锋，劈开浓黑如墨的夜色，临到苏杉身后，随即戛然而止。 百战化血天魔手持魔刀，从夜色当中走了出来，刚刚他便是用着手中刀锋，硬生生切开了通天门禁地的阵法，站在苏杉面前之时，此魔脸上带有一丝忧色，那一具刚刚用海中生灵演化而出的血rou身躯，更是浑然一震，口中言道：“尊主，你而今修为仅有长生第一重，想要闯过通天大道，绝无半分机会。当年有上古在通天大道出现之时，只身进入通天大道当中，却也险些死在通天大道里头，若非是那见机得早，退出了通天大道，必死无疑！而即便是他从通天大道中脱身而出，亦是在大道里头留下了一只不朽的手臂……” 言下之意，竟是认为苏杉若想闯进通天大道里头，定然没有半分活命的机会。 百战化血天魔持刀站立，转而见到邪帝练守空随同苏杉一起站在通天阶梯之下，顿即脸色大变，暴怒喝道：“定然是你这妖人，蛊惑本魔尊主今日通天大道中，想要害死本魔尊主，是与不是？” 若是苏杉死在通天大道中，百战化血天魔那一点藏在苏杉紫府中的真灵，定然也会被通天大道消泯。此魔正是惧怕苏杉身死之后，让他那一点真灵随之陪葬，才会如此紧张，将矛头指向练守空。 可练守空却不与百战化血天魔争执，只伸手朝着通天阶梯一指，向苏杉道：“通天大道每一次出现在天地之间，都会存留天地百万年之久。即便是你我死在这里，在日后的百万年之间，也将有无数人来此，见证你我留在通天大道中的尸骨！” 此话，倒也豪气。 这等上古邪帝，没有半个简单之辈。而今练守空是以着完整的魂魄意志从万古之前降临天地，自是不怕百战化血天魔威胁他，而他说出这番话语之时，语气与人皇轩辕大战三千之时，何其相似，而话中也洋溢着同一个意思。 吾身虽死，而名垂于竹帛也！ 即便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亦是能名流史册万古流芳。 万古之前并没有纸张，书籍使用竹帛制造，故而人皇轩辕先前会说，他身虽死而名垂于竹帛也。 说完此话练守空头也不回，已然朝着通天阶梯上走去，脚步竟像是大山抬起又落下，在通天阶梯之上轰然作响，似是有百万斤力道，随着他脚步踏出，镇压在通天阶梯之上，可却只有脚下轰然巨响传来，由光怪6离的光影所构建出来的阶梯，竟是岿然不动。 哎！ 百战化血天魔口中轻叹，苏杉已是抬起脚步……此事已由不得百战化血天魔，只因苏杉心中知晓，唯有这通天大道之上，才有故乡的气息。 当年，刚刚来到玄黄大世界中，苏杉见到李半仙能空碗生水，继而用一碗化骨水救回了他的性命。苏杉当年分辨出李半仙施展到并非是街边耍把戏的手段，一口咬定要拜李半仙为师，继而跟随着李半仙前去城外山神庙，见了李半仙缩地成寸的步伐，加之用作货币的符纸，竟然能生出火来…… 凡此种种，让苏杉一瞬间得知自身情况，身处之地已经不再是故乡。 自那时候开始，苏杉想要像传说中的仙人那般，能飞天遁地，能御剑飞行，苦苦追寻想要拜李半仙为师，只是其后只学到了街边算命先生的手段，直到上官嫣然出现，继而去了玄冥派，苏杉才算是真正踏入仙门。 苦修数百年，历经了诸多生死大事，直到进入了长生境界之后，自身已是能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可苏杉心头，终究有些怅惘，而今在踏进通天台阶之前，心底更是觉得心中所求，并非仅仅是长生不朽而已。 当今天下，亦是实力不如万古之前。 苏杉虽未有达到不朽的境界，只有长生第一重修为，可加上一身法宝，在天下修士中，实力已是极为强横，便是那四大门派高手凌霄剑主等人，也未必及得上苏杉法力高深，神通广大。 可在这玄黄大世界中，上古修士只为与争锋，而当今修士，却想着将门派扬光大，为名为利。若说这为名为利，苏杉被称作是剑神，玄冥派威势也随之水涨船高，即便是四大门派，也未必敢去寻玄冥派的麻烦。 正是到了这个层次，苏杉心里才生出茫然。 诸如凌霄剑主与圆真大宗等人，是这玄黄大世界中芸芸众生之一，而今修为暴增，也只为了与争锋。可苏杉却对这玄黄大世界，并无多少归属感，当修为高深到能让他任意穿梭无尽星空之时，苏杉心底更是想要在星空深处，找寻故乡的踪迹。 意志虽有千万道，手中剑锋虽强横，可苏杉却知晓头顶那片星空，与他在故乡之时寒夜抬头看到的星空，已是完全不同。 若在头顶通天大道当中，未有感觉到故乡气息，苏杉或许不会执意要与邪帝练守空去通天台阶。可而今在通天大道里头，感受到了几分源自故乡的气息，让苏杉心神犹若雷震，一时间数百年间积压在心头，那等对故乡的思念，顷刻之间像是潮水一样爆出来，冲击着苏杉的心神，让他心底那等茫然与无所适从的感觉，一瞬间消失无踪。陡然间现原来在寻求长生不死与永恒不朽之外，此生更有另外的追逐。 若能回到故乡，那当如何？ 此时此刻，百战化血天魔又怎能阻挡苏杉，唯有任凭苏杉抬步往通天台阶之上走去，可苏杉却在一只脚抬起之时，转身面向百战化血天魔，言道：“若是我死在这通天阶梯当中，你百战化血天魔亦是不会就此烟消云散，我当施展出双魂分神**，将你那一点真灵放在魂魄分身当中，亦算得上是对得起你这上古大魔……” 手中道道法诀打出，另一道与苏杉一模一样的身影，出现在通天门禁地里头。 “道友有礼了！” 苏杉真人刚一出现，便朝着苏杉悄然一笑，伸手一招将小青拦在怀中。只是苏杉真人俨然也知道今日苏杉必死的结局，眼神中带无穷忧虑，却只阻挡不了苏杉这等决定，只抱起小青，站在一旁。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