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凡俗！】
此江发源于沧浪城西面几百里外，流到离光城之时，途径了近九千里路途，水势越来越大，此刻气势恢宏，与当初苏杉所见到的几十米江面，气势相差巨大。江面浪涛汹涌，轰隆隆的水声，犹若雷鸣，白浪滔天，犹若雪堆漫卷。 叮叮咚咚 可就在这雄浑如雷水声中，却有清脆的轻声，沿着街道，从江边一座楼台之上传来， 琴声宛若凤鸣，宛若风歌，似乎一道流水，倾泻到苏杉心中。 果真，在听到琴声的这一刻，苏杉听下了脚步，转头看向琴声传来的那一处阁楼水榭，只看到远远风中，雪白的布曼从阁楼六层栏杆上面垂下来，将整个第五层楼台，四面遮住，只剩下清风不断吹袭着雪白布曼，随风摇动，好似是四面坠落的瀑布。 衬托着从楼中传来的琴声，别有一番风韵。 只是站在大街之上，远远听到琴声，就有一种心魄被琴声勾动的感触，而琴音不似是魔道勾魂荡魄的魔音，反倒更像佛家佛音！ 这时候苏杉不禁遐想起楼中弹琴的女子，想必长得国色天香，气质清丽脱俗，绝不是凡间女子。而城中卫兵早就说过，这一次有一个魔道女修士来到离光水榭中，肯定那魔道修士，就是楼中奏琴的女子。 不然以一个凡间女子的资质，又怎能奏出这等能勾动修行之士心魄的琴声？ “哼！” 见到苏杉被琴声吸引得停下脚步，涵莹心中顿生一股酸味，赶紧拉着苏杉衣袖，对着水榭楼台高声怒喝道：“魔道妖女，竟然在凡俗城池中，施展魔音术法，勾引男子！难道所谓的魔道修士，都是这般不要脸的人么？” 叮！ 陡然一声琴音，七弦齐鸣之后，琴声戛然而止。水榭第五层笼罩的那些白色纱布，忽地被一阵风吹得飞扬起来，在白纱一角露出了半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带着一丝笑意看了苏杉与涵莹一眼，继而又被白纱遮住。 涵莹怒骂一句之后，琴声也停了下来，不再响起。 正当苏杉要转身离去之时，从那座水榭门口，奔出一个靓丽的女子来，手中捧着一张鎏金的请帖。此女做丫鬟打扮，片刻就跑到了苏杉面前，恭恭敬敬的递上请帖，娇呼道：“这位公子请留步，我家小姐命奴家送来请帖，想请公子在月圆之夜，于碧凤楼相会” 月圆之夜，是八月十五，今日才八月初七。 伸手接过请帖，苏杉将之纳入衣袖中收起来，对于涵莹口中的魔道妖女，苏杉倒也有几分好奇，想要见识一番这弹琴的女子到底是大唐国中魔道女子，还是名震天下的四大门派四风sao中太上魔道弟子。 那丫鬟送出了请帖之后，还不忘含情脉脉的看了苏杉几眼，眉目传情，媚笑了一声之后，才姗姗离去。 “哼！” 涵莹柳眉倒竖，心中不是滋味，低声鄙夷言道：“一个丫鬟就这么浪荡，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男人。有其仆必有其主人，那个在离光水榭奏琴勾引男人的魔道妖女，肯定更加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言，苏杉只是微微笑了笑，就要转身往大市场方向走去。 正当两人一前一后，转身离去之时，倏然一辆马车，从不远处奔驰而来，停在苏杉身边。一个中年车夫，满脸风霜，却洋溢着一线笑容，瞅着苏杉，招呼道：“公子爷是第一次来到离光城吧？这离光城方圆千里，有民众数百万，公子爷谐美来到城中，想必走得累了。小的是城中马车夫，价格公道，载着二位行车一里，只收三个小符作为车费，其后每增加一里的路程，多收一个小符，不知公子爷坐车不？” 此刻涵莹正在气头上，她气苏杉宁愿收了一个魔道女子的请帖，也不肯对她另眼相看。这时见到有马车在一旁停着，话也不说，当先就走进了马车中，在其中一角坐了下来。见涵莹上了车，苏杉也只得跟上去，对那马车夫言道：“去离光城中大市场，有多远？” “公子爷算是问对人了，小的自打懂事的时候开始，就在这离光城中生活。此处是离光水榭，距离大市场尚且有三五十里的路途，即使小的驾着马车，也得小半个时辰才能到达。”车夫回头看了苏杉与涵莹一眼，赞了一声：“好一对神仙眷侣！公子与小姐只管在车中坐着，若是觉得不方便，可以拉下车帘，挡住车门。小的这车帘是花了十个大符，从大市场里面买的，刻有上仙印下的阵法，车里能透过窗帘看到车外，车外却不能看清楚车里。” 一句神仙眷侣，让涵莹冷着的粉脸，稍稍染上一抹红晕，她悄然看了苏杉一眼，见苏杉只管闭目养神，对她娇俏的面容熟视无睹，顿时怒气又从心中升起来，瞪了苏杉一眼，然后就冷着脸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离光水榭坐落在城门不远处的沧浪江边，位置与离光城中心的繁华地带，有几十里的距离。此刻是白天，自然前来水榭的宾客不多，若是到了晚上，灯火通明，犹若白昼，贪花好色之人客似云来，沧浪江水花船来往，莺歌燕舞，水榭之上满楼红袖招摇，这才是离光水榭的风光所在。 进入离光城之时，苏杉就看到了大市场与城主府那一群恢弘的亭台楼阁。可马车夫却说大市场距离离光水榭，尚且有三五十里的距离，这话倒没有欺骗苏杉，所谓看山跑死马，便是如此。 大市场中建筑，竟然高达百米，号称摩天大楼，高楼大厦也不过如此！ 当马车停在大市场之外，苏杉站在大市场之外的广场上，只抬头一看，就发现广场之前最高的建筑物，有上百米的高度，只用神念远远在这座大楼上一扫，霍然发现大楼之上，竟有许许多多的阵法刻印在墙壁上，虽只是“清风阵”、“金刚阵”、“清凉阵”、“余温阵”等等最为基础的阵法，却足以让这座大楼冬暖夏凉，四季通风，住在楼中之人，定然极为舒适。 “这修行世界中的房屋，都是木头建筑而成，并没有钢筋水泥的结构。这座大楼用木料制造，却能高达上百米，若不是有修行之士在楼中布置了阵法，使得大楼极为坚固牢靠，区区些许木材，又怎能建造出百米高楼？” 眼神一瞥，看到楼上高挂一块牌匾，写着“市场”两个篆体大字，苏杉对离光城的实力，已是多了几分了解。 “难怪当初赵菲儿作为一个外门弟子，却敢在我这个内门入室弟子面前那么嚣张，只因为她舅舅是离光城城主！一个市场，就能建出数座百米高楼，离光城的财力物力，果然不同凡响。也难怪当初二师姐舞鸾在我面前叫嚣，说她是离光城少城主之时，会摆出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态。这一切只因为有偌大的离光城，作为舞鸾与赵菲儿的后盾！” 感慨一番之后，苏杉率走进了大楼当中，面前一片熙熙攘攘，人头涌动。 涵莹跟在苏杉后头，此刻见苏杉又要开始在楼中漫无目的的行走，心底已是有些急了，赶紧走到苏杉身边，言道：“小师弟，这离光城中大市场，分为凡俗市场与修行之士的市场两种，这市场大楼的第一层，是凡俗世人做交易的地方，师弟要是想买卖修行之士的物品，只需在市场里面登记一下，就会有人带我们前去大楼顶层。” 苏杉忽而问道：“离光城市场有好几座大楼，为何将修行之士买卖东西的市场，与凡俗世人的市场，建在同一座大楼中？” “凡俗世人，有钱有势的多的是。有的人钱多，即使没有任何修为，也要买一些修行之士的物件，戴在身上显摆一番。再者也有些修行之士，为了谋取钱财，专门做些不需要真元就能驾驭的法宝，卖给凡俗世人。”涵莹拉着苏杉的衣袖，一边往登记之地走去，一边说道。 “凡俗世人既然没有任何修为，又怎能驱动修行之士的法宝？”苏杉又问道。 哼！ 冷哼一声，涵莹似是对那些法宝颇为不屑，回答道：“即使没有修为，施展不出真元。可凡俗世人有钱有势的，却能用钱财买到灵石，以灵石中的灵气代替真元，驱动法宝。那些修行之士卖了法宝给凡俗世人，再卖些灵石，赚的钱财就更多了。离光城终究不是大唐国的京城，算不上有多繁华。师弟以后若是去了京城，就能见到漫天踏着飞剑法宝飞行的凡俗世人。那些凡夫俗子没有修为在身，却喜欢驾驭着法宝高速行驶。京城又有上千万人口，一天下来，因为驾驭法宝在空中碰撞，相互撞死的，掉下来摔死的，至少有几十人！” 果然，似是在印证涵莹的话语，有两个凡俗世人在市场中买完东西之后，竟是一人脚踏一块铁板，离地三尺飞行而去。速度虽然比起马车快不了多少，可终究算得上是驾驭法宝凌空飞翔，不知羡慕死市场中多少买不起法宝的凡俗世人。 闻言，苏杉当即想起从沧浪城到离光城之时，途径回澜城坐的那辆马车。车夫就是因为酒后驾车，才导致了半路翻车，出了车祸。 “小的赵旺财，二位上仙请随我来。” 登记了身份之后，市场中立即有一个名叫赵旺财的人，前来带着苏杉与涵莹，往一楼大厅的一个角楼走去。 角楼中放置着一块约莫二三米长宽的玉质石板，上面刻有些杂七杂八的阵法， 赵旺财当先站在石板上，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等苏杉与涵莹也站上石板之后，自怀中掏出一个黄级下品的灵石，往石板上一个空洞中塞进去。随即石板轻轻摇动，载着三人缓缓往上升起，直到飞至百米高空，才飘进了大楼的顶层。 登高，方能望远。 苏杉往周边空中一看，霍然发远处城池中心，在百里之外的离光城城主府所在的地方，空中竟然有一座座马车在飞行。拉车的却并非是骏马，而是老鹰白鹤等飞禽。见到这个景象，苏杉暗赞道：“这个世界中，修行之士的影响力，已经深入人心。市场大楼中雕刻了阵法，才能建成百米高楼。城池间往来的马车，因为刻印了神行阵，能一日千里或是一日万里，而空中飞行的马车，竟是用飞禽拉车，想必那些飞禽，也是寻常灵兽，不然又怎会如此温驯供人驱使？”这一次来到离光城，苏杉是为了集齐那些布置夺天造化阵的灵药而来。 这几个月间，在望月坪中配置了几千株千年药效的灵药，苏杉想要将这些灵药卖了，或是用以药换药的办法，来找齐布置阵法所需要的九百七十二种灵药。 至于灵药的年限，完全不是问题。 有小青在身边，要把一株一年药效的灵药，培养成千年药效，只需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赵旺财引领着苏杉与涵莹，往楼中一个柜台走去。这一处市场顶楼，作为修行之士专用的地方，自然有它非同寻常之处。只论厅中摆设的那些桌椅，就都是上佳金丝楠木制作而成，极为华贵富丽。 “不知二位道友，来自哪个门派，来我这里需要买何物，又需要卖何物？” 到了柜台之后，赵旺财弯着腰退了下去，转而由柜台中那人招待苏杉，此人修长的身材，面色白净，问了一句之后，才对苏杉拱拱手，言道：“二位道友有礼了，在下四海派弟子谭商英。” 四海派也是大唐国的修行门派之一，不过实力远远不如玄冥派，只能算作是二流门派，算不上是一流门派。而这个四海派中的修行之士，多半喜欢经商，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又会炼制一些凡俗世人能够使用的法宝飞剑之类。 此门派虽然在修行之士心中，名声不显。可因为整个离光城中，卖给凡俗世人使用的法宝之类，多半是四海派修士炼制而成，故而在凡俗世人心中，这个四海派反倒比起其他几个一流门派，更加威风。 “玄冥派，苏杉。” 拱手回了一礼，苏杉轻言道：“我来这里，除了卖灵药之外，就是要买一些灵药，只要是我看得上的，都愿意高价购买！” 由于修为就要突破至三品仙师，苏杉并没有多少时间逗留在离光城中，当务之急是要弄齐了九百七十二种灵药，再返回玄冥派布置夺天造化阵，然后潜心修炼，所以他也不准备与谭商英讨价还价，若是能一次性将所有灵药全部买齐，哪怕将几千株千年灵药，全都给李谭商英，也在所不惜！ “苏杉苏杉”谭商英听到这个名字，微微皱眉，沉吟了几声。 倏然，他眼睛狠狠睁开，面色狂喜，在苏杉身上扫视几眼，霍然问道：“敢问这位前辈，就是玄冥派新晋的客座长老，十品炼器师苏杉前辈么？在下身为四海派弟子，我们门派中许多修士，都喜欢沉溺于炼器法门中，在下也不例外。传闻苏杉长老刚刚进入玄冥派一年，就晋升成为十品炼器师，年龄更是只有二十左右，实在是我辈的楷模！” 说到此处，谭商英眉飞色舞，赶紧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站在苏杉面前，竟是双膝一曲，跪拜在地，口中高呼道：“四品炼器师谭商英，拜见十品炼器师苏杉前辈！还请前辈收我为徒，传我炼器法门” 闻言涵莹扑哧一笑，顿时被整个四海派弟子逗乐了，笑道：“你这四海派弟子也真逗，小师弟是我玄冥派长老，你却是四海派弟子，难道你要背叛师门，离开四海派，加入我们玄冥派么？” “这个这个” 听到这个女子，竟然称呼苏杉为小师弟，谭商英脸色又是一变，赶紧回答道：“前辈有所不知，普天之下除了各大修行门派之外，还有炼器联盟，阵法联盟，炼丹联盟，灵兽联盟等排除在各大小门派之外的联盟存在。能炼制天级法宝的十品炼器师，能够在炼器联盟中收纳弟子，只传授炼器法门，与相互之间的门派无关，故而晚辈要拜苏杉前辈为师，只为了学习炼器法门，不算背叛师门。” “这么说来，你还是炼器联盟中的人咯？”涵莹问道。 谭商英答道：“前辈所言极是，晚辈正是炼器联盟中人，已经取得了四品炼器师资格证，若是拜在苏杉前辈座下，学习炼器法门，晚辈有信心将前辈的炼器之道发扬光大！” 能炼制玄级下品法宝的修行之士，便是四品炼器师。而所谓的炼器师资格证，乃是炼器联盟发放的等级证书而已。相应的还有炼丹师等级证书，阵法师等级证书 顿时涵莹脸色一愕，朝着苏杉问道：“小师弟，你什么时候加入了炼器联盟，为何我不知道呢？” 此刻苏杉正在大厅中东张西望，也不管拜倒在地的谭商英，只是微微摇头，笑而不答。他只有二品仙师巅峰的修为，若是一个人独自炼器，即使算上他先天道体的资质，加上从安冲真人那里学来的炼器法门，也只能炼制玄级法宝而已，又怎能收谭商英为徒？ “前辈身为十品炼器师，竟然不是炼器联盟中的修士么？” 脸色一白，谭商英心中极为失落，却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正当谭商英心底，泛起许许多多念想的时候，涵莹上前走了一步，贴着苏杉站着，言道：“不仅我小师弟并没有加入炼器联盟，而我也不是什么前辈高人，我只是玄冥派雾影峰的一个寻常内门入室弟子而已，阁下大可不必称我为前辈。” 一时间，谭商英心底一片沉重，不知该如何是好。 良久之后他才狠狠一低头，对着苏杉说道：“前辈若是肯收我为徒，在下愿意脱离四海派，加入玄冥派，做前辈的弟子。在下愿意给前辈端茶倒水，侍奉前辈，只求前辈肯收我为徒！” 刚刚涵莹只是随口一提背叛师门加入玄冥派的事情，可谭商英却将这句话记在了心上。在他看来，涵莹虽只是一介内门入室弟子，却能称呼苏杉为小师弟，想必与苏杉关系非同寻常，或许听了涵莹的话语脱离四海派拜师苏杉，苏杉就会答应他。 “我不会收你！” 这一次，苏杉却是果断拒绝。 “为什么？”谭商英满脸不信，脸色变得煞白，凝望苏杉与涵莹，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杉道：“既然你今日能背叛四海派，日后就能背叛我苏杉，我如何能收你？这一次我来离光城，只为了买一些药材，我看你既然在这里摆了柜台，就算是一个商人，所谓在商言商，我们只谈生意，拜师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 轻轻一摇头，谭商英重重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言道：“前辈既然要买药材，我这里只要有前辈看得上的，定然以最优惠的价格卖给前辈。只是我若离开四海派拜在前辈门下，也不算是叛离师门，四海派重利不重义，即使我身为内门入室弟子，想要学门派术法，以及炼丹炼器的法门，也需要花钱去买才能学到。门派里面的炼器法门，都是待价而沽，去传授炼器法门的长老那里学一堂课，需要用一万张大符请教一个问题，也要一万张大符” 如此门派，连传授弟子都要收钱，苏杉倒是第一次听说。 越是接着往下说，谭商英脸色就越是惆怅，继而又说：“我在离光城中，日间与过往的修行之士做生意，平时自己也炼制一些法宝，卖给凡俗间有钱有势之人。可这一年下来挣到的钱财，去门派长老那里听几堂课，问几个问题，就被花得一干二净” 大唐国中四海派，已经商为主，财力物力在大唐国大小门派之内，算得上数一数二。 可这个门派即使向门下弟子传授道术法门、修炼功诀，都要收钱。也难怪谭商英作为一个四品炼器师，不在门派中安心修炼，却跑来离光城做生意，这果断是被四海派中门派掌权之人给逼出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