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

    这是袭夭复生以来，云牙第一次与她相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袭夭情魄缺失，之于云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愿一切都回到初见，重新开始，没有蔓渠山盖昶，亦没有冥君姜夔。

    为袭夭重生，他筹谋了十七年，然而却在袭夭重生之时忽然失去了她的音信。这一年以来，三界之内法生了许多大事，丹果辗转、冥君退隐、青丘大战，这些都不是他挂心的事。他苦苦寻觅袭夭许久，终是有再见的这一日。

    “云牙，早知道你是仙人，竟不知你还是仙圣？”袭夭嘴角妍开一笑，问话的语气是一种老友叙面的自在淡然。

    云牙清冽的眸子亦敛开一笑，“还记得洛阳城外的小哥哥吗？”那时他与袭夭初见便是在洛阳城外，那时的袭夭虽无倾城的容貌，却果敢得十分可爱，所以他朝袭夭走近了几步，语气一如既往得温和，“你只当我还是那时的小哥哥就好。我还是那时的我，你还可以是那时的你。”

    袭夭摘下白纱，抬首迎上云牙的目光，冰蓝色的眸子弯成两万明月，轻轻点头，“嗯。”可是袭夭胸中隐约觉得少了什么，那时在洛阳城的还有一个人，只是那个人的容貌却怎么也看不清晰。

    在袭夭摘下白纱的一瞬，双生鬼姬便为眼前的一张倾世容颜所折服，双生鬼姬样貌生的不差，但在袭夭面前，她二人的容貌此刻竟显得尤为普通，甚至都有将“丑陋”二字往自个儿头顶上扣的冲动了，此刻的碧游、碧落倒恨不得找个什么玩意儿将脸容遮起来才好，但一时又找不出避脸的法子，索性就别过脸去。

    云牙此番也是第一次看见袭夭的真容，有些惊艳，却也在意料之中。容貌如何，从来不是云牙所看重的事。他喜欢袭夭，仅仅因为她就是袭夭，如是而已。

    云牙同袭夭再次重逢，并不愿有双生鬼姬在旁搅扰，眼下碧落却吵着闹着要去芙蓉坡走一遭，云牙本是不愿叫袭夭故地重游，毕竟，有些过往还是不要忆起的好。可奈何，碧落竟以此为要挟，莫不是去一趟芙蓉坡是断断不肯回那常羊仙脉的。

    袭夭重生之时，丹果仙树复次花开，当还是有必要继续看守的，至于崇明仙君那里，云牙私语亲自说上一说，想来崇明仙君也不会再为难双生鬼姬。

    只是仙界的仙树，开花或结果竟和袭夭息息相关，再忆起云牙那时堕天却也是因为袭夭出世而已。袭夭的身世究竟如何呢？

    芙蓉坡

    芙蓉坡下溪水潺潺，叮叮咛咛协奏着轻曲；芙蓉坡上，芙蓉花儿爬了满坡，随着清风摇曳，漫舞芳华。

    那情人槐下的善男信女依旧是络绎不绝，无一不对爱情怀着永恒、白首的愿景。只是得一人白首由来就不是那般容易的事，便是因为求不得，才有那许多人孜孜不倦地做那善信之事。

    碧游、碧落二人一到了这芙蓉坡上，便撒开了欢儿地一阵子乱跑，连素日里寡言少语的碧游亦连连称了三回“景致美矣”。

    袭夭隐约觉得这里是故地，很美好的故地，所以她便舒舒坦坦地枕着花草躺下，一吸一呼都是芬芳花香。

    远前飞来一红缎，云牙摊手一握，上书“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落款是“盖昶、袭夭”。

    原来那时盖昶不是不肯结下这誓言，而是盖昶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只是盖昶这两个字最终还是成为了袭夭的心殇。

    既是殇，便也不必剜开来看。故而，云牙悄悄施法将红缎收纳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