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共工绝阵、束手无策
静悄悄的玄冰世界，放眼过处皆是黑色的死寂，不知其数的玄冰之峰在闪着光，黝黑的光华分明只象征终结，并不曾带来些微生机和活力。似乎此地的时间也在永恒冰封中沉眠，惟有寒流在空中周而复始的涌动。 忽然、寂静的黑色终结之地惊现金光，风驰电掣般掠过冰峰与裂谷，为单调的世界新添一抹意外来到的绚丽。可是无穷无尽的寒流之中，渲染天地的玄黑笼罩之下，迅疾的金光显得那么脆弱和渺小，更像是在演绎垂死前的逃亡。 渐渐的金光慢了下来，仿佛已经精疲力尽无法再逃，打算认命的归于极寒深处。但金光中现身的白袍少年英姿勃发，清峻的小脸上不但没有半点畏惧和惊慌，还显得兴致高涨、神采飞扬，好似在游览这个黑色的死寂世界。 意气风发的萧云尽显无畏豪情，甚至略有些骄纵和轻狂之态。不过这些无疑只是表相，笑容的背后全是专注和警惕，面对被镇于此无数年的妖仙，金睛少年岂会心生丝毫大意。 萧云仔细探察着前方十里外的冰峰，很快小脸上渐起疑惑之色，似乎被尖锐如剑的冰峰震慑了心神。金睛如此反应好不古怪，不会动的冰剑再怎么凌厉和巨大，不过只是气势惊人伤害不了谁嘛，不可能让他心存畏惧才是。 其实金睛还真不是被冰峰的凌厉所摄，让他心生惊疑的原因并非表相。而是因为来到如此近处，发现对仙元波动和纯阳气息的感应，居然和先前远在百里之外毫无二致，还是那么晦涩难辨、断断续续。 精修过符阵之道的萧云，直到此刻都不曾发现任何阵法禁制，难道黑色的玄冰剑峰并非封镇之地。然而隐约存在的仙元波动确实源起此处，是否这处寒冰囚牢中的被镇者已经脱困？气息和波动只是遗留于镇压之地的痕迹？ 萧云很有些疑惑不解，小万此前已经有所察觉，此地存在着微弱的魂力波动，无疑说明被镇者并未离去。可这座玄冰巨峰既无镇压大阵，也不见任何禁制存在，又怎么可能镇压得住妖仙？只凭此间的极寒就算再冻上无数年，也冻不死真正的成道者不是？ 想不明白的萧云不敢轻举妄动，如此古怪的事情他也是初次得见，一时间独立于冰峰之前久久沉吟。而且很快他有了些许新的发现，此地十里方圆之内的另外九座如剑冰峰并不简单，分明在围绕面前的千丈剑峰为中心。 察觉到主人犹豫不决的小万，却已经有了非常清晰的感知，玄冰剑峰下方正是魂力波动的来处，可主人怎么裹足不前了？孩子般的小万按捺不住好奇，再次以魂能显形于金睛身前。 “主人、魂力波动就在冰峰下方，我们都已经快到地方了，怎么还停留在这里发呆呢？”小万看着主人疑惑的神色感到奇怪，历来心怀无畏的主人今天怎么如此畏首畏尾？ 只是疑惑的小万这才刚把话问完，随即便感应到莫名而至的危机，察觉此地竟然存在连他都不容忽视的凶险。片刻间金色的十岁男童虚影居然也呆了，还真是随时都能表现得和主人一样。 “小万、这里......！小万、先醒醒，你怎么也发呆了？”金睛看到呆滞的小万，虽有些感到哭笑不得，却发现自己的发现果然不错。小万刚才的反常就是明证，此地方圆十里之内的十座玄冰剑峰，很可能就是真神布置的巨形神阵。 “主人、我刚才察觉到这里存在蚀魂之力，虽然很微弱但是极其危险，这里不会还镇压着冥海魂妖吧？”小万酷似萧云的虚幻小脸上满是惊容，分明被自己的推测给吓得不轻。 并不奇怪，即便小万的母体幽冥万魂树，都不会对冥海轻忽视之。须知万魂树即是万灵生魂之源，冥海却是世间所有死魂归处，代表的正是魂道两个极端，形成生命本源的完整循环。 冥海和望川可不一样，除了万年一滴的魂液以外，并没有任何水的存在。以海为名只是形容死魂无穷无尽，多得如同无垠大海一般。也是、开天辟地以来积累下多少不入轮回的死魂，只要不是白痴必定不想可知。 作为世间所有死魂归处的冥海，其实同样会诞生生命，这便是万事万物以及万灵共同遵循的天地至理，任何事物和存在都会因极而反。须知生的尽头从来是死，死的极尽自然是生，冥海魂妖便是死魂汇聚再生的妖物。 世间万灵乃至成道者畏惧冥海，不仅仅是畏惧其代表的寂灭，独擅蚀魂之能且极其难缠的嗜杀魂妖，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原因。这些从死亡尽头诞生的妖物，历来都是恐怖和残忍的代名词。 只是从来不离冥海故土的冥海魂妖，出现在寒冰囚牢之中简直是闻所未闻。若要封镇以魂力凝结真身的魂妖，惟有禁锢源自死魂的蚀魂之力，比如小万的定魂神光便有奇效。但采用极寒的寒冰囚牢如同以水烹油，完全是不得其用的白费力气。 萧云和依然未曾记忆尽复的小万，虽然都在为此惊疑不定，好在纯阳神器之灵就在金睛体内，能为主人释疑以及提出中肯建议。虽说噬灵复苏以来并不曾拥有自己的阅历，但作为镇器剥夺过傲因百万年记忆，此间存在的蹊跷却是瞒不过他。 “主人、此地存在的蚀魂之力并非冥海魂妖所为，而是巫神大阵拥有的神阵之力。主人且看方圆十里内的十座如剑冰峰，此乃共工祖巫的极冰蚀魂绝阵，显然是为磨灭被镇妖仙之魂而设，很可能这座寒冰囚牢便是共工大尊开辟。” 萧云听到此处顿觉眼前豁然开朗，略微仔细观察之后已是有所发现，此地果然如同噬灵所说一般，方圆十里内十座如剑冰峰，明显是刻意布置出的神阵枢纽，否则如此尖锐的冰峰不可能自然形成。 精通符阵之道的萧云随即再有发现，十柄如剑冰峰的方位确实契合十绝之变，相互之间不但存在大道玄妙的应和，还在隐隐衍生磨灭真魂的神秘波动。难怪小万刚才会反常得呆滞，如此磨灭真魂的绝阵确实会令魂能虚影如坐针毡。 只是即便略微察觉此间存在的究竟，金睛仍然心存疑惑不明根本，精研过符阵之道的他当然明白，天地源自无极而后生太极，衍化两仪四象、五行八卦，直至九宫十方才有世间万物得生。 而十绝本是上古奇阵之名，其中仅有一阵为十绝寒冰，但只是以毁灭rou身而著称，并不似十绝落魂阵具备灭魂碎魄之威。可此间共工祖巫的巫神大阵竟然两者兼而有之，这已是超出萧云对于符阵之道的认知。 可惜以萧云现有的符阵之道修为，毫无可能破除这座巫神绝阵，若是莽撞破阵必有性命之危，共工大尊之术可不比寻常。岂不闻水之祖巫当年怒撞不周山，导致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其威势之恐怖连天地格局都能改变，小小凡人还是从速远避保住性命为好。 何况妖仙被共工祖巫镇压于此，本来就是件蹊跷得不能再蹊跷的奇事，萧云怎么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究竟。甚至今日这样的离奇见闻，已经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简直已经达到无法置信的程度。 萧云作为人族修士当然清楚，太古纪元时仙和巫乃是铁杆盟友，曾经联手推翻太古妖神把持的天庭，金乌便是因此失去了天帝之位。虽然此后巫道也因此开始没落，导致仙道最终崛起于诸天万界，可共工祖巫怎么都不至于要镇压盟友。 一时间萧云既惊疑又颓丧，而且还在暗暗叹息不已，遭遇如此绝阵只能黯然离去，否则就不是什么争取机缘了，而是不知死活的自寻死路。但就在金睛准备放弃的一刻，静候主人思索的噬灵又说话了。 “主人、其实无须畏惧此阵，便是直接去到镇压之地左近，也不会存在丝毫凶险，主人只管大胆前行就是。” 萧云闻言顿时傻了，随即脸色开始剧变，就差没质问噬灵你是不是要谋害小爷，共工祖巫镇压妖仙的绝阵是去得的所在？好在噬灵继续传来的念力之音很及时，没让金睛产生太多误解。 “主人或许不知，极冰蚀魂绝阵虽阔及千里，但中心镇压之地仅为三丈三尺三寸。我们只要不轻入神阵中心的绝地，并不会遭遇任何凶险。” 金睛听到此处心中顿时一动，果然整座寒冰囚牢便是神阵，若真如噬灵所言确实没有风险，自己总不至于明知绝地还要跳进去。萧云当然不会认为噬灵有必要欺瞒，其实刚才他不过是童心作祟，习惯性的思想跳脱而已。 然而进不了中心镇压之地又有何用，在绝阵中转来转去分明毫无意义，无法获取机缘还不如早些离去。这些黑色玄冰有什么好看的，看来看去还是满脑子糨糊，共工大尊的绝阵岂是凡人能轻易参悟的。 “噬灵、进不了镇压之地便无法获取机缘，以我现有的阵道修为无法奈何得神阵。”萧云的语气很有些无奈，无疑他并不想就此离去，也非常想弄明白其中究竟，心中已是生出强烈的挫败感和不甘。 “主人勿忧，此座寒冰囚牢便是神阵之基，如今已被岁月摧残得即将崩溃，我们才得以在此地破灭之前，通过必然出现的虚空裂缝来到。由此可见神阵之威已是十不存一，此时若不尽量争取机缘只会错失良机，日后只怕再难拥有这等幸运。” “可惜不能破阵便无法获得机缘，力有不逮如之奈何？除非你有破阵之法或可闯阵一试。”萧云听噬灵话说得如此积极，隐隐意识到神器之灵已有对策，却是好不期待的出声询问。 “是啊、我也想去这绝阵中心看看，噬灵你有办法就快说嘛，别再这么吞吞吐吐的好不好？”一直在旁听的小万也急了，情绪的反应和主人简直一模一样，当即急切的大声催问噬灵。 “主人、若只是破去此阵确实不难，毕竟此间已处在崩溃边缘，主人只需撕裂虚空毁去几座冰峰，神阵必定随同阵基崩溃而破灭。只是被镇妖仙必须先查探清楚，否则难保不被其脱困之后反噬，如此凶险若不杜绝便不能破阵。” 萧云对噬灵所言深以为然，阵基不存自然不会遭遇陷入神阵的凶险。金睛略一沉吟之后已然心有定见，旋即轻声问道：“小万、我们来到此地时间已经不短，现在可曾探察清楚，冰峰下方的魂力波动是否强大？” “主人、这里的蚀魂之力有些强，时刻都在打断我的感知，不过这些都难不倒我，呵呵......！主人、冰峰下的魂力波动很虚弱，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消散，估计就算脱困都存在不下去了，现在一阵风都能把他吹散。” 小万孩子般的笑语显得很得意，让萧云看着觉得无比的亲切，就如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般。金睛也不知是否因此心生喜悦，心中早先存在的挫败感和不甘瞬间烟消云散，随即笑得好不灿烂的大声决定。 “既如此我等便去一探，看看究竟是个怎样了不得的家伙，居然值得共工大尊如此镇压。小万且先回来，此地蚀魂之力还在之时，不要随意出来涉险，你借我的心识探察外界即可。” 话毕停留犹豫了许久的萧云再次前行，却并不曾催动遁光疾速飞驰，而是安步当车缓缓向着如剑冰峰而来，显得很有些如临深渊般战战兢兢。金睛如此谨慎确实理所应当，这可是行走于共工大尊的绝阵之中。 黑色的玄冰世界死寂得无声无息，就连无尽寒流周而复始的涌动，都不曾激起那怕一丝风声。沉默前行的白袍少年既紧张又兴奋，听着自己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居然心生些许恍如隔世之感，仿佛此刻正行走于界定生死的三途河畔。 好在心有无畏的萧云坚定如故，或许惟有如此执拗才是他的本色，凶险和刺激从来都是他向往的生活。无声中金发金睛的少年身影，便如同黑色世界中降临的太阳神子，那一抹渺小却极其突兀的金与白，怎么看都如同终结此地的预兆。 时间便在金睛少年的持续前行中飞逝，直到已经来到形如利剑的千丈冰峰脚下，萧云却满是自嘲的轻笑着叹息了一声。仿佛金睛少年认为自己谨小慎微得过了头，这不除了黑色玄冰只发现更多的黑色玄冰嘛。 可是刻许钟后萧云就笑不出来了，高千丈占地却仅仅百丈的如剑冰峰，根本就没有可以进入的门户。整座反射着黝黑光华的冰峰光溜溜的，哪怕连一丝缝隙都没有，这要如何才能探察峰下被镇的妖仙？ 金睛愁眉苦脸看着黑色玄冰，想要强力开辟条进入的路径吧却又不敢，这可是共工大尊的绝阵中心枢纽，胆大妄为的下场必定是十死无生。可已经如此接近绝阵中心镇压之地了，要就此放弃机缘哪里又能甘心。 无计可施的金睛当然不敢轻易破除大阵，峰下被镇压者乃是真正的纯阳妖仙，再怎么虚弱都不是小小凡人能轻忽的存在，不明底细便无法针对其弱点进行布置，让其脱困而出和自绝几乎没有差别。 没法子、萧云只得以念力传音询问小万和噬灵，希望两个伙伴会有办法进入冰峰内部。可惜连这些都完全是痴心妄想，不说仍然稚嫩的小万毫无头绪，此前说得头头是道的噬灵也束手无策，谁都没有安全的入阵探察之法。 不得其门而入的萧云好想破口大骂，共工大尊你弄个绝阵也就罢了，倒是留些机会给别人寻取机缘不是，搞得这么毫无破绽岂不是在玩小爷！ 却不曾想金睛少年心中的怒火，居然也能催生无法预料的奇效，居然被一位久不曾出现的存在听到了。随即传来的温柔女声笑得好不开心，还在调侃此刻满心颓丧的萧云。 “呵呵......！共工要镇杀焦炀当然不会留下破绽，难道小萧云你镇杀仇敌会手下留情？呵呵......！” 听到熟悉的女声回荡在自己识海之中，金睛毫不意外的再次成为了傻子。好半天后萧云才回过神来，连忙用魂音结结巴巴的问道：“万...万魂树大...大大娘，是...是你吗？” “小萧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喊大娘，本尊真有那么老吗？”温柔的女声居然在和凡人少年娇嗔，谁敢相信这位是真正的混沌神祗？ “可...可......大大...大娘......焦炀是谁，我要怎样才能进去？”好嘛、历来口才不错的萧云不但成了傻子，还非常成功的化身为结巴，还好没有忘记眼前的正经事。 “呵呵、焦炀自然是焦明的儿子，你根本就用不着进去，这里很快就要崩溃为虚无。”万魂树的声音温和如故，话语中的含义却并不简单，此行分明是有所为而来。 “难...难道我就这么离开？这...这不太好吧......！”萧云简直要疯了，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就这么离去岂不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