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劫法场
六月十五，研桑入狱的第三天，官府决定次日将他午时斩首。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浑身是血的研桑已经完全没有站起来的力气。连说话都相当困难。 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当然还要归功于十二少。 十二少从地牢里逃了出来，研桑没有逃出去，准确的说是没有被人救出去。于是乎他就成了烟雨楼杀人事件的唯一顶罪人。 那些官差费尽一切心思对研桑软硬兼施，可是到后来却硬是没从研桑嘴里得到一句话。 后来，他就被各种折磨，于是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那些官差想知道十二少的下落，他又何尝不是。如果可以得知十二少的去处，那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烟雨江南六月天。进入六月份，这淅淅沥沥的小雨就愈发的频繁。 在某间茶楼二楼，十二少跟司马帅正在细细品茶。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走是因为十二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至于理由，司马帅无从得知。 一盏香茗入喉，听了楼下那些茶客议论声的十二少在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你为什么不救他？” 对司马帅来说，从地牢里就出一个人类轻而易举。为什么他就是不肯，而且他还是现在才得知研桑没有被救出来。 司马帅对十二少的质问不做表示，只是继续喝茶，显得那般漫不经心。 “给我一个要救他的理由？” 十二少被问住了，后来支吾了半天也只是说：“他是我朋友。” 他可没有把研桑当作朋友，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十二少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警示自己。但是他却忘了，他可以骗自己可是骗不过自己的心。 “那就更不能救了。”司马帅笑着，说的十分坦然。 十二少更是疑惑，不由得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朋友就不能救。 “因为他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我的情敌。” “不会的。” 话音未落，就见司马帅露出一道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下打量，好似对他所说的这句话十分怀疑。 十二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沉敛了一下思绪后这才说：“你也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对于别人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思。而且，那个研桑本来就是因为才入狱的，我欠他的。” “你这样一说反倒让我更不能相信你们之间没有关系了。” 司马帅靠在座椅上，满意的看着十二少心乱如麻的样子。虽然他是不爽十二少在担心研桑，不过能看到他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是不错的。 见司马帅怎么都不肯答应就出研桑，十二少一下子就急了。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人我救定了。” 话落，十二少飞身而下，转瞬之间消失在一片雨帘中。 司马帅慢条斯理的放下酒杯，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一样的神情。 “就凭你？真的能吗？” 事实证明，司马帅很有先见之明。对于既没有妖力也没有武器的十二少来说，要单枪匹马从地牢里救出研桑无疑于自寻死路。 但十二少又岂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于是，在经过漫长的思考与风吹雨打之后，他终于在一柳树下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他听说研桑明日就要被斩首了，那斩首之日无疑就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 制定了这样的计划，十二少便开始寻找趁手的兵器。 月黑风高，小雨连绵，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十二少嗖的一下飞上某家兵器店铺的屋檐，做起了梁上君子的勾当。 他在兵器店房顶上暗自发誓，等用完之后一定归还。 好在他没有丧失飞行能力，一眨眼的功夫十二少就在那屋檐上开了了洞，随即跳下去拿了柄刀出来。 此刀重约十斤，刀身长约半米，加上刀柄连一米都不到。 不得不说，十二少的眼光相当不好，那么多兵器偏偏挑了一个这么次的。 他也知道自己挑的东西不好，但为什么偏偏对刀一见钟情他也不得而知。 反正现在已经有了武器，接下来就是等着明天到来了。 在树下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十二少就感觉自己头昏脑胀，浑身上下都发热。 如果他没被人下药的话那就是发烧了。昨天晚上他一人在树下睡了一夜，中间根本不曾有人接近，想来是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但今天就是研桑行刑的日子，无论如何他也要把研桑救出来才行。 晃晃发昏的脑袋，穿着一身潮湿的衣服十二少扛着大刀就明目张胆的往刑场走。 他从来都不是耍阴谋诡计的料，就算是去救人他也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救出人来。 凡是看到十二少的人皆被他这种气势给吓到了，更何况他还拿着刀，见到他的人纷纷躲开来。 研桑被压到刑车上开始前往刑场，一路上他只是对人群一一观望，只求在这群陌生的脸庞里看到一个自己熟悉的脸颊。 到后来，他不但看到一个还看到了很多。那些人正是他的镖友们。 那些镖友此时一脸蒙逼，他们根本就想象不到来江南几天，竟会闹出这样的事情。而且，他们还根本不知道研桑到底做了什么。 “呵呵。” 看着自己的镖友，研桑情轻笑着，也不管脸上的伤口因为这个笑容而开始泛血。 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人来看他了，这也不错。 研桑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心里却还是涌起一阵落寞。虽然他对眼前场景有着莫名的熟悉，但心中的失落已经将他这份熟悉全部冲散干净。 他，终究是没有来。 午时三刻已到，他听到台下有人喊着不要，想来是他的镖友们。真可惜，他们才认识了不到两个月就要天人永隔了。 死到临头，研桑突然变得伤感起来。不为其他，只为这个空荡荡的自己。 他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的过去，然而他就这样死了，也不知道在世界的另一方是否会有人心疼。 “斩！” 斩首官将手里的筹子一扔，洪亮的声音激起一阵狂风。 研桑慢慢闭上眼睛，听说死后会去一个名叫地府的地方，通往地府的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个坐桥叫奈何桥，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 这些传说中的地方他终于可以去看看了，只不过是死了之后。唉，也挺不错啦！不过，他可不会喝守着奈何桥的孟婆给他的孟婆汤。因为那很难喝。 恩？研桑猛然一惊，一下子睁开了双眸。为什么他会觉得孟婆汤很难喝？ “记住，千万不要喝孟婆汤，因为那很难喝。” 临死之际，他竟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这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喝孟婆汤，因为那很难喝。 是谁，那个记忆力的模糊身影究竟是谁的？ 感受到刀光传来的压迫，研桑突然一变，双眸被一股黑色充斥着。不要，他不能死，他要找到那个人！ “啊！” 这一阵喊声本来是研桑计划着喊出的，可是有个人先他一步喊了出来。紧接着，他就看到眼前出现一抹耀眼的鲜红，像是新生的朝阳在他面前闪烁。 随即，只听得那人又喊一声：“tmd去死吧！” 话音未落，一抹鲜红从他眼前缓缓流下。 鲜血的味道闻起来相当刺鼻，可这一切都比不过他眼前这的火红耀眼。这样的颜色让研桑觉得即使死了他也不会忘记。 这是属于十二少的，属于他的十二少的颜色！ 很奇怪，他突然又想死了，因为只有死了他才能将自己此刻的记忆彻底保存，这样也就不会担心跟在十二少身边的那个男人破坏了。 “还跪着干什么，站起来啊！” 他辛辛苦苦来救他，结果救了人这人反到像是被吓软了一动不动，眼看大批军队就要涌过来，他可不想再拖着一个拖油瓶狂奔。 “哦。” 被十二少这样一吼，研桑恍然明白原来自己还没彻底脱身，于是立马站起来与十二少背对背面对眼前的敌人。 “为什么你会来救我？” 事到如今，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已经没有必要了，可是他本来就是个人类，人类不就是很笨的吗！ “因为我要亲自杀了你。” 额…… 研桑本来还是很感动的，可是十二少把话这样一说他立马笑不出来。 怎么到现在了他还在生他的气呢？难道说他没有让十二少感到满足吗？ “好吧好吧，你要杀要剐随便，不过很谢谢你来救我。” 十二少转头瞄了眼研桑，见研桑面带微笑，他也不由得抿抿嘴唇，但很快就被他一个潇洒地转身盖过去。 因为十二少大闹法场，那些吃瓜群众早已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至于研桑的镖友们，为发挥兄弟情谊纷纷冲上来帮忙。 很快，那些官兵就开始招架不住了。可是就在研桑他们快要胜利的时候，忽然瞥见那一抹红衣宛如一阵清风缓缓落下，硬是倒在了被血染红的刑场上。 “十二少！” 研桑大吼一声，发了疯似的要往前冲，可是前方官兵重重，他冲不开同时他还被自己的那些镖友们拉住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那个人就不要管他了。” “不行，那是我的十二少，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十二少冒死来救他于生死之间，他又怎么能将他留下。 “你救不了他了。” 瞥着又往这边冲来的官差，实在没法子的那些镖友一把将研桑打昏然后扛起他就跑。 晕倒在地的十二少只是隐约看到一个身影渐渐地离他而去，直到他再也抓不住。 曾经，他做过一个梦。梦中，他与相爱之人双双入狱，都要被斩首了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如今，研桑虽算不上他的爱人，但也是个朋友。他不能在眼睁睁地看着悲剧上演。所以，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救他出来，哪怕自己命丧黄泉。 “你拼了性命去救他，可是他呢？危险关头他将你抛弃，逃之夭夭。这就是你所谓的要救的人吗？” 听到了头顶上传来的声音，顶着昏涨的脑袋缓缓抬眸，见司马帅站在他面前，十二少咧嘴一笑。 “你不是来了吗？” 果然，他是不会让让他自己来的。 话落，十二少便带着那个笑脸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