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离别
忘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十二少，更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看着眼前这个痛苦不堪，却仍在发笑的男子，忘尘心痛到想哭泣。 是不是一开始，他就做错了。 这语气里的伤心落寞跟失望无一例外的透过表情跟语气传出来，让忘尘哑口无言，更是看着十二少不知所措。 他念了一年的佛经，渴望从佛经里得到解脱跟救赎，可是呢，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佛经什么的全都成了纸上虚言。 明明安慰的话卡到喉咙里转瞬就要冒出来，可看着十二少那虚无又难以摸住的眼神，在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忘尘闭上眼睛，苦涩的眼泪慢慢憋了回去。 今夜过后，他们恐怕就要回到原点了，不，回不去了！ 大笑过后，伤心欲绝心里仿佛在滴血的十二少看向闭上眼睛的忘尘，发红的眸子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 他堂堂十二少，睥睨三界，九天大帝见了都要忌惮几分的他，何时会这样过，何时会有这种钻肠烂肚之痛苦。 他一向张扬如火，爱红色爱的骨子里。可是就因为忘尘，他改成黑色，也因为忘尘，他心甘情愿做他身下人。 但现在呢，就因为这个男人，他变得不在像自己，不再是张扬如火的十二少！ “啪嗒！” 感受到一滴微凉落到脸上，忘尘一惊，猛地睁开双眼，不等探究那股微凉是什么，却见十二少猛地压下身来，所有的话全部被堵在嘴里。 十二少曾经吻过他，给他喂了一枚穿肠毒药，那个时候的吻是带有惩罚意味的。自此，十二少再也没有主动过。 他一直以为十二少十分抗拒，想惯通两个人心思的忘尘不知用了多少方法，始终没能将十二少的心思挖出来。 但现在，那宛如一股热浪没头没脑的奔袭而来的吻冲着忘尘的头脑，使他来不及反应任何事情。 这是十二少第二次吻他，可是这个吻却像极了因悲伤而带有惩罚的最后一吻。 事到如今，忘尘迷惑了，彻底的乱了自己的脚步。十二少对他，到底是有着怎样的感情？ 那一吻，天崩地裂，犹如洪水袭来，让人措手不及。忘尘只觉得自己好似要葬送在这一吻里的时候，却见十二少恍然抬头，眸子里有着他从未见过的阴暗。 只见他唇角一弯，坐在忘尘的身上笑得阴森恐怖至极。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在接近女色了吗？” 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好似被无数个利刃包裹，脱不了身。 忘尘眉毛紧皱，脸色发红。在漆黑一片的地牢里，那几乎融于一体的眸子闪着寒光。 “你想做什么？” 嗅到突如其来的警觉，十二少忽然仰头大笑，随后又抬眸看向他，猛地捏住他的下巴，恶狠狠的咬着：“我现在就把你之前对我所做的全部还给你！” 话落，十二少一把抓住忘尘的衣服，双手一扯，那近乎完美的身材就暴露在黑夜之中。十二少舔舔嘴唇，学着忘尘先前的所作，弯下身子一遍又一遍的在忘尘身上舔。 佛曰，有因必有果。 如今忘尘遭此劫难是他自己先前所犯下的错误。所以，他没什么好怨恨的。而且，这个人还是十二少，他并不后悔。 慢慢闭上眼睛，感受这十二少第一次主动的温存，不管多么痛苦，忘尘自始至终都没有喊一声。 一夜良宵苦短，忘尘在十二少身下尝遍了酸甜苦辣。 忽如一道光袭来，忘尘缓缓睁开眸子，见自己*着身子躺在漆黑的地牢里，身边空无一人。 见状，忘尘也不知是喜是悲，动了动酸痛的身子，正要站起来往外走，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这是要囚禁我吗？” 忘尘喃喃道，想起昨天十二少那横冲直撞的猛劲，竟没来由的勾唇一笑。 他占了十二少的身子，十二少占了他的身子，平等了！ 既然十二少把他关在这里，忘尘也不想做过多的反抗，随即盘腿而坐，疗伤。 先前，他被花千落的桃花杖打成重伤，之后，又挨了十二少重重的一拳，身子骨哪能承受的住。 “就是这里，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出来！” 忽然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忘尘猛然抬眸，却见房门被一下推开，那抹人影还不等见一眼，就被无数个满身酒气，浑身散发着恶臭的醉汉挡住了视线。 “阿弥陀佛，施主你们这是？”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这些人色迷迷的眼神忘尘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善茬。 “施主？啊哈哈哈，你这人还真是好兴致。怎么，这是什么游戏吗？” 一色迷迷的男人率先走上前来，对着忘尘那*的身子不住的流口水。话落，竟然伸出手来要往忘尘身上摸。 忘尘事先察觉，一把抓住那肮脏的手，反手一掰，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腕已经脱臼了。 “啊——” “想碰我，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看着欲要上来却因为害怕被他攻击的那些人，忘尘总算是明白了他们是干什么的。 瞥了眼牢门的方向，忘尘眸子一敛，竟然露出一副哀伤的神情。难道在十二少心中，不管是谁都可以占据他的身子吗？ “上，反正这人受了重伤，撑不了多久！” 忽然一个大胆的人喊道，随后那些人便一窝蜂的冲向了忘尘。 此等绝色，他们便是穷极一生也不可能得到，如今天上掉馅饼，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尝到一点新鲜。 牢房外，是一脸痛苦的十二少。 望月阁被毁，小赖被杀，这样的双重打击让十二少彻底失去理智的判断。 又加上忘尘的亲口承认与那不住的挑唆，十二少是真的不知道该拿忘尘怎么办。昨夜，他让忘尘尝到了什么是痛，今天，他要让他尝到什么是生不如死。 那些人，都是他找来侵占忘尘的人。他要让忘尘知道，被人夺去最爱的滋味是什么。 忘尘一直宝贵他的身子，昨夜被他夺走想必恨极了他，如今又被他找来的这些人…… 思及此，十二少猛地双拳一握，心中竟然生出一丝对自己的痛恨。那是忘尘，是他的……忘尘！ 曾经，他为了救活忘尘拼了命，如今…… “不行！” 忽地一声大喊，还不待脑子做反应，身子已然先行冲出，一脚踢开那厚重的牢门，却见满地鲜血，仿偌一条血河。 那些他被找来的人全部倒在地上，了无生气。 见此情景，十二少竟然有些庆幸。 缓缓抬眸看向忘尘，透过窗外的那一缕阳光，只见他满身鲜血，黑白分明的眸子都被血染成了红色。 那面无表情的脸庞透着寒冷，见十二少进来，表情不变，甚至连眼神都不曾看向他。 撕开地上一人的衣服，忘尘径自穿上，抬步便走，从容不迫的擦过十二少的身边，那一抹血红的背影却狠狠的刻在了漆黑的地牢里。 十二少看着忘尘一步一步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一步越走越远，身子竟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去。 走出地牢，阳光明媚，秋风飒爽。吹动两人的心弦，缓缓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凄惨又动人的曲调。 树叶枯黄，徘徊在一副秋景里，落在地上碎成一片。那一抹火红一步一个脚印，走出一抹火红色的长路。 在他身后，是一个黑色的影子，他面露神伤，火红色的眸子黯淡无比。 凡他所到之处，众妖叩拜，却因为他一个手势，让所有妖怪不敢出声，一路静默，压抑的人难以呼吸。 出了地牢，一路往妖市上走，凭着之前的记忆，忘尘一步一步的往妖界大门走去。离开，离开这里是他刻在心头唯一的愿望。 凡路过的妖怪无不对他露出异样的表情，那一身的火红像极了曾经张扬的十二少。可是他们都知道，那身上的是血。 但又因为看到他身后跟着十二少，于是众妖也不敢妄自揣测，只能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阳光之下，风轻轻地吹拂脸庞，将他那泼墨长发勾出一副完美的弧线。但尽管风如此温柔，也改变不了十二少那仇容满面。 在妖界，众妖只见十二少张扬似火，每天都是一副大大咧咧，开心的样子。如今却见他满脸愁苦，眉毛紧皱，那双火红色的眸子没了往日的光芒，让众妖无不叹息。 忘尘往前走着，十二少在后面跟着，他们的身后是跪了一地的妖怪。 注视着那个背影，曾经有好几次十二少都想快走几步，以他功夫要追上忘尘根本不算什么，但最后，他还是败给了自己。 忘尘毁了他娘亲的遗产，杀了小赖，他无法放过忘尘。如今忘尘要走，他明明有千万个理由要将他留下，可是所有的理由都败给了那一个背影。 或许，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互相追逐的，一旦追上对方就必定是一场厮杀，与其那样，倒不如远远相望。 想起九天之上那个至善僧人说要让他忘情，断情，如今看来，不断不行了。 走到妖界大门，忘尘头也不回，径自推开那厚重的城门，门外，是凋谢了一地的迎春花。 他来这里的时候，这些花开的极为好看，当初他还疑惑为什么迎春花会在秋天开。如今，迎春花败，却不想也是他走的时候。 暖黄色的花瓣铺了一地，就好像是专门为他铺成的。那袭暗红色的衣衫渐渐融于一片暖黄之中，转眼消失不见，一路行走，从未回头。 如果，他回头看看，哪怕只有一眼，见到身后那满脸愁苦的十二少时，会不会就改变了想法？ 只可惜，一步一步铿锵有力，每一步都更加坚定他要离开十二少的决心，自此，妖界再无忘尘这个人影。 十二少站在城门外一直望着，望着天边的云彩变成红色，望着由红色在变成黑色，望着一个人一去不回。 在月光下，迎春花泛着洁白的光芒，随着风摇摇曳曳。好似那无处安放的心，不知道该往哪去。 佛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