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涯陌路
“玉恒华，我真的，真的很讨厌你。”凤挽歌一字一句，把话当成刀子捅进玉恒华的胸口，叫他痛不欲生。 凤挽歌的目光定定，在看到玉恒华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心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再说第二遍。 只要能让玉恒华难受的话，让她说多少遍她都不介意。 “挽儿……”玉恒华此刻除了叫凤挽歌的名字，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 可是看着站在面前的人，他还是想要再争取一番。“挽儿，我在此对天对地对你发誓，我以后一定会满心满意的只有你，其他的女人我都不要了。那些宫妃我也都一一遣散，整个后宫里，我都只有你一个皇后。挽儿，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玉恒华最后一句话，让凤挽歌的记忆一瞬间就回到了当日，自己嫁给玉恒华不久，他也是这般，拉着自己的手，说着这些甜言蜜语。 不过在那时候的二人，甜蜜恩爱，如胶似漆，而非现在的针锋相对，疏离淡漠。 可是她，一点儿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要回答一次，就像是在她的心口深深的划一刀，要她再忆起那些血淋淋的事情来。 既然那是梦，也就证明了玉恒华没有回忆起来，只要自己死不承认，这天底下还有谁能知道她是重生而来的？只要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玉恒华接着以为它是梦吧。一个梦总好过其他的回答，至少不会让他回忆起更多。比如，自己曾经给他当杀手杀了很多人，也不会让他知道碧霄和塑雪的致命弱点。 “玉帝的宫中自有皇后，娶了本宫作何？更何况本宫从来就没想着入宫，就算玉帝用整个天下来娶我，本宫也不会答应。因为本宫从来就不想当皇帝的女人，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凤挽歌这话说的狠了些，可是确实是她心中所想。 高公公在一旁看得真切，在公主殿下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皇上的身影。不论是以前当凤三小姐时的做戏，还是如今真实的她，都没有。 或许在公主殿下的眼睛的确里有过皇上的身影，但他也同样肯定不是现在。 “不答应？那不答应也行，你现在就只需要回答我那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玉恒华心里因为凤挽歌说的话激怒，可是他因为还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忍了这口气。 凤挽歌静静的看着玉恒华，之后突然笑了出来。“没有。我很肯定的站在这儿跟你说，我从来就没有嫁过你，你的妻子是我那个所谓的大姐。她才是那个你八抬大轿娶回太子府的太子妃，她才是因你而成的皇后娘娘，她才是那个嫁给你的人，是真正的星沉皇后。” 她的笑，自然而顺畅。可是玉恒华却觉得很刺眼，仿佛是在嘲笑自己。但是同时也有可能，是因为凤挽歌觉得自己如今的这个样子，很可笑。 “不！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当皇后！也可以为你赢得天下！”玉恒华慌张的抓住凤挽歌的手，入手的触感寒凉，可是他却不肯松手。 他想娶她！他想跟她在一起！如果知道当初，他绝对不会拒绝娶她！一定不会！ 凤挽歌好看的眉毛狠狠的皱起来，低头盯着自己被玉恒华抓住的手，冷笑一声甩开玉恒华的手。“玉恒华，你看清楚。我是的确是凤挽歌，但绝对不是你记忆中的凤挽歌！我现在不但是碧霄的鸢凤公主，同时也是塑雪的长公主！是星沉的敌人！是和你势不两立的人！懂吗？！你要清楚，下旨要娶我的人是你，下旨要杀我的人是你，下旨要我坐牢的是你，下旨要我死的人也是你。你借由我做了多少事情，需不需要我今日坐下来跟你好好的算一算？” 凤挽歌话落，玉恒华的脸瞬间从苍白变得十分铁青。他不知道凤挽歌会这么急的，这么想跟自己划清界限，他哪儿点不好？她到底看上谁了？ “你是不是回碧霄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是谁？我把他杀了，你就会喜欢我了。对不对？”玉恒华安慰自己，凤挽歌只是有喜欢的人而已，只要他杀了那个人，凤挽歌就肯跟他在一起了。 梦里的事情，会一件一件的变得真实。除了……背叛。 “你莫不是风魔了吧！”凤挽歌后退几步，像是在躲避什么厌恶的东西一样，声音也是少有的尖利。“就算世界上只剩下我和你，我也会把你杀了留下我一个！这就是我跟你的关系！你记清楚了！” “不！你这是气话！对不对？”玉恒华不敢相信，他拼命的说服自己，凤挽歌只是在气头上，她还是喜欢自己的。 “够了！玉恒华，你说这么多你真的觉得能欺骗自己吗？皇帝姑父用我们这么多人设计的事情我不想再拿出来跟你说，但是你也不要太想当然了！一个暴君收复天下一个仁君安抚天下，一个忠臣才子辅佐天下。你们还真当我凤挽歌是没有脑子的人吗？”凤挽歌实在是受不了的低声怒吼，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随时随地都想要撕碎面前的人。 “我今天就正儿八经的告诉你们，我之前的纨绔娇蛮都是装的！因为不装你们第一个下手的就会是我！但是你永远都没办法完全的收复天下！别忘了在江湖上还有墨红双阁，千机玉楼两大组织，还有一个强到三国联手也不敢轻易挑战的风云阁！如今你这副深情的样子装给谁看呢？你心里也不甘心吧？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为什么要拱手让给他人？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凤挽歌直接甩手就走了。高公公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玉恒华，也追了上去。 “凤……公主殿下。”高公公刚想喊出往年已经习惯的称呼，这才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凤挽歌听到高公公的声音，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而凤挽歌对待高公公的态度和对待玉恒华的态度，真是真真的区别。 “高公公，你这是要因为给我送糖，所以才追上来的吗？”凤挽歌微微歪头，俏皮的笑了笑。 这样的凤挽歌和刚才那个凤挽歌，可见是这个凤挽歌更加友好，讨人欢心。 高公公听了凤挽歌说的话，这才从身上掏出一颗糖。“不知怎的，公主殿下长大了也疏远了皇后娘娘，出生的时候倒是见过一面，其余的时候都是奴才在照顾公主殿下。在身上带糖的习惯，居然也留到了站在。” 凤挽歌接过糖，放进嘴里。还是当年记忆中的味道，听了高公公说的话，她也笑了起来，“高公公，您尽心尽力的伺候的三代皇帝，三代皇后，是挽歌也佩服的人。这糖啊，似乎从小到大挽歌只吃您老给的呢！” 凤挽歌对高公公很是尊敬，因为他勤恳的伺候了三代皇帝皇后，也因为虽然她说是顶着柔姨的名义做事情，可是实际上她还是没见柔姨，见的都是高公公。 高公公听凤挽歌在和自己说话时对自己用的是敬称，吓得连忙跪下。“奴才怎能承得起公主殿下尊称！” 凤挽歌不赞同的把高公公扶起来，“我自幼懒散惯了，身边也没个人教导礼仪也没人长辈过多关心，世上真心待我的，没几个。高公公这一声‘您’还是承得起的。不过如今你我二人身份悬殊，您也年纪大了，在宫内更是要好好注意着自己的身子才行。” 高公公听了凤挽歌的话，连忙眼睛通过的点头称是。 凤挽歌见高公公的事情解决了，然后转过身丝毫不留恋的走出了昭阳殿。 她走出去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门口静静的伫立。 在这昭阳殿，她曾经身披凤袍同玉恒华一起接受百官朝贺，也曾经身着华贵宫装迎接各地各国使臣。想当年是该何等的繁华惬意，如今却只剩下空荡荡的宫殿，说不心酸，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就像冰女说的那样，自己亲自抛弃了皇后之命，走上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命运道路，那么不管发生什么，自己都应该承受下来。 幽幽叹了口气，她前世为玉恒华、为阿染阿墨、为星沉，付出了太多太多，这一次她选择的是责任，而不是私人感情。 想着，凤挽歌就转身离开了昭阳殿大门。 凤挽歌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夜辰染朝这边走过来。下意识的她就想躲开，可是她还没动，夜辰染就已经飞身上来拦住了她的路。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凤挽歌先开口打破沉默，不过她对夜辰染的称呼却变了。“染小王爷。” 夜辰染的身子狠狠一震，目光瞬间变得复杂。他每往前走一步，凤挽歌就往后退一步。 “你刚刚……可是去见皇上了？”夜辰染顿了一下，才把在自己心里最想问的问题说出来。“你们二人，说什么了？” “我们？”凤挽歌这才笑了起来，而她一笑，夜辰染的心就松了口气。“我跟他划清了界限，说我们以后，天涯陌路。” 听了凤挽歌说的话，夜辰染的心完全放回肚子里。他再走过去的时候，凤挽歌没有再后退了。 “跟我回去。”夜辰染朝凤挽歌伸出手，可是另一只手的手心却已经全都是汗了。